12 我等了一千年（10）

夏朗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起床的第一時間就是尋找紀無塵在哪裏，但是卻沒有找到，反而是看到了另一個人：“是你？我師尊呢？”

王康就坐在夏朗的正前方，但是夏朗的視線掃過了他好幾次，都仿佛沒有看到他這個人，到最後才把焦點落在了他身上，沒好氣的說：“掌門去接待貴客了，這是你的早餐，快點吃。”

“哦，”夏朗還睡得有點懵，乖巧的點點頭，下床穿衣服：“你居然敢這樣跟我講話，你也不怕我擡手就殺了你。”

王康一愣，對啊，夏朗可是人人喊打的大魔頭啊，在外人心目中簡直比魔教還讓人讨厭的家夥，一言不合就會要人命的，他為什麽敢這樣跟他說話呢？他不怕夏朗殺了他嗎？

仿佛潛意識裏覺得……他沒有這麽壞，即使他這樣說話，夏朗也不會對他動手。

“過來，”夏朗坐在桌子旁，吃着碗裏的早餐，擡手招了招那邊發愣的王康。

王康不知道怎麽回事，腳步竟然沒有聽大腦的意見，先一步走到了夏朗面前。

“你知不知道，你被人推出來當了靶子？”

夏朗慢悠悠的撥弄着碗裏的馄饨，邊問道。

王康眼神戒備，這魔頭，果然要來挑撥離間了！

“我千年前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才對，”夏朗舀起一個馄饨，慢條斯理的說：“除了少部分長老和一些核心弟子，大家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誰。”

他鮮少出上清山，能認出他的人，可以說是寥寥無幾。

“怎麽，我走了千年以後，認識我的人還多了不少？”

夏朗是被紀無塵撿回來的，小的時候，一直待在紀無塵在身邊。

即使夏朗漸漸長大，但是他沒有紀無塵吩咐，也從來沒有提過自己要下山的事情，紀無塵也有意無意的從來沒有主動讓他下過山，而一般需要首領弟子出面的活動，則都由孟宇迎來送往。

所以上清教知道夏朗的人都不太多，很多人都以為掌門大師兄就是孟宇，見過夏朗的人就更少了。

而如今千年過去了，夏朗的名字一下子變得人盡皆知，說沒有鬼，夏朗肯定不信。

夏朗繼續吃着碗裏的馄饨，一邊跟呆在那裏的王康說：“昨天的事情，你并不是主謀吧。”

王康眼裏閃過一絲驚訝，被夏朗捕捉到了：“你啊，一身争氣，膽子很大，但是心不夠細，如果是你動手的話，你可能會選擇直接埋伏在鑄劍閣裏刺殺我，而不是選擇在爐子上動手腳這種小這種細節入手，我說的對吧？”

他看到了王康的身子猛然一震，一副被說破心思的樣子，毫不意外。

王康沒有想到這魔頭居然有讀人心的能力，的确他不是主謀，，只是大家一起商議決定這麽做的而已，具體建議是誰提出了的，他已經忘了。

“算了，我也不問了是誰讓你這麽做的。”夏朗吃完碗裏的最後一個馄饨，皺了皺眉：“切，這馄饨比我做的差遠了。”

他招招手，示意王康過來。

王康鼓起勇氣走上去，覺得自己就要命喪于此了，眼睛閉得緊緊的，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夏朗伸出兩只修長的手指，頂了頂王康的額頭。

王康只覺得自己的腦子突然像爆炸一樣，什麽都不知道了。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王康覺得自己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耳朵邊只能聽見喝湯的聲音……等等，喝湯的聲音？

他不是都死了嗎？怎麽還能聽到喝湯的聲音？

王康睜開眼睛，發現夏朗正在他面前和馄饨湯，淡定的瞟了他一眼：“怎麽，覺得我會殺了你？”

王康沒有說話，但是眼睛裏是默認的。

“我要是想殺你，何必還大費周章的把你帶回來，”夏朗說：“昨天直接把你殺了不好嗎？”

他這話說的太有道理，王康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看看你的靈根。”夏朗丢下一句話，就繼續喝他的馄饨湯了。

“靈根有什麽好看的，”王康估摸一聲。

他是雜靈根，以火系為主，但是天賦不高，所以被分到了鑄劍閣。

不同的靈根會顯示不同的顏色，比如水靈根就是藍色，火靈根就是紅色，雜靈根就會是多種顏色，王康的靈根就是以紅色為主的多種顏色構成的，好看是好看，但是也意味着他在修煉這一路上注定沒有天分。

他內視丹田，卻驚訝的發現面前不是他熟悉的紅色靈根，而是變成了白茫茫的白色！

“我！我的靈根怎麽了！？”王康慘叫一聲：“你廢了我的靈根！！！”

“蠢貨！你就不能動動你的腦子想想？”夏朗白了他一眼：“你靈根要是廢了，那你看到的是什麽？”

王康這才從驚恐中醒了過來，發現面前不是被廢的靈根，而是一種全新的白色的靈根。

有什麽靈根是白色的？

“天靈根，”夏朗把最後一口馄饨湯喝完，擦了擦嘴：“你現在是天靈根了。”

“你說什麽？？？？？？”王康驚聲尖叫，聲音之大讓夏朗簡直後悔給他洗了靈根了。

天靈根啊！

天靈根是什麽，是每一個修仙人遙不可及的願望！就像是科舉中的狀元，每個人都耳熟能詳，但是極少有人能達到。

“我……”王康說：“我怎麽變成了天靈根？”

“我給你洗的，”夏朗說：“我宣布，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弟子了。”

他也不顧王康的反應，揮揮手把他趕了出去：“你先走吧，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王康如同夢游一般的走出了大殿，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直到回到偏殿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在一次一次內視自己的靈根，不敢置信他真的變成天靈根了。

但是這是那個魔頭給他洗的……他應該拒絕才對。

可是夏朗根本沒有給他打商量，直接就讓他變成了天靈根，如果他只是提議，王康有那個自信，他會有骨氣的拒絕。

可是現在……肥肉已經被他吃下去了，他也沒法再吐出來了。

而且，夏朗，并沒有傳說中的那麽壞啊……

王康對夏朗的惡感完全來自于道聽途說，而僅僅是和夏朗相處了一天，卻發現他和傳說中的一點也不一樣。

這樣的人……真的是那個喪心病狂的魔頭嗎。

就在王康還在發呆的時候，偏殿門口居然出現了敲門聲。

“奇怪，”王康想：“怎麽會有人來呢？”

他知道認識他的人不可能能有資格進到上清山來敲響這扇門，那會有誰來找他呢？

帶着疑惑，他打開了門。

門前卻是一個讓他熟悉卻疑惑的人：“大……孟師兄？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本來想喊大師兄，突然想起來夏朗才應該是名正言順的大師兄，就不知不覺的改成了孟師兄。

孟宇聽見王康喊他孟師兄，眼裏閃過一絲不快，但是轉瞬即逝，沖他露出了一個微笑：“我聽說夏師兄昨天把你從鑄劍閣搶了過來，我有點擔心你的安危，所以過來看一眼。”

“啊！？這樣嗎，那孟師兄快請進。”王康有點感動，原來孟宇這麽關心他一個普通弟子的安危！

但是潛意識中，他卻覺得孟宇的話有點奇怪，怎麽像是篤定了夏朗會對他做什麽的樣子呢？似乎有點挑撥離間的感覺。

“不必了，”孟宇微微笑道，眼裏閃過一絲錯綜複雜：“我就在門口說幾句就好。”

他從來搞不懂他這個“師兄”腦子裏裝了什麽，看面前這個小子的樣子，好像居然還過得不錯，他明明收到消息說昨天這小子就差沒有指着鼻頭罵夏朗是個魔頭了！

“你也知道，夏師兄……身份……”孟宇斟酌了一下措辭：“身份有點特殊。”

“雖然掌門親自看管大師兄，但是掌門畢竟忙碌，可能有太多的地方顧不過來，”孟宇說：“而夏師兄修為高超，我們也沒有辦法在他身邊安排人，長老們都很憂心，夏師兄會一着不慎，做出像千年以前那樣的錯事來。”

這話就是把夏朗釘在了一個需要看管的案犯的位置上了：“所以小師弟，既然夏師兄那麽看重你，讓你待在身邊，你限制是唯一一個可以靠近夏師兄的人了，你能不能定時把夏師兄的情況告訴我呢？”

孟宇笑的很溫和：“這可是一件大功呢，以後你想要什麽樣的封賞，或者是變成內門弟子……都可以。”

王康的眼睛亮了亮，但是沒有馬上答應。

內門弟子的誘惑太大了……如果是之前的他，一定會馬上答應。

監視一個魔頭，為上清派出自己的一份力，還能得到封賞，成為內門弟子，這種天大的好事，他怎麽會拒絕？

但是他卻猶豫了，第一是因為他現在已經不是卑賤的雜靈根，而是比面前的孟師兄還要厲害的天靈根，只要他随便找一個長老，讓他看看自己的資質，怕是長老都要來求着他當弟子。

第二是因為，雖然孟師兄說的很在理，但是他卻覺得有什麽不對……

就在他還在猶豫的時候，一道聲音突然響起：“呦，什麽風把我們孟師弟吹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