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破曉時分4

休息時間，向悅拿出蜜桃派，上面還帶有熱氣。口腔裏萦繞着蜜桃的香氣，她眼含歉意的看着他。

“徐塵，下課後你等一會，我有事跟你說。”

“嗯。”徐塵看了她二眼，目光如炬想要看透她的表情變化。硬朗的下颚線讓他看起來又冷漠了些。

同學們陸陸續續的往出走，飯點的時間沒人在留在班裏，漸漸的教室裏只剩下他兩，兩人都沒收拾東西，桌子上還放着書和其它文具。

“你……看到昨天有關我的八卦嗎？”向悅嗓子像含了幹草，說這句異常艱難。

徐塵輕描淡寫的說：“看了。”

知道她想說的全在後面，跟他解釋那些事她都沒做過嗎？

“對不起。”

向悅隐隐帶着幾分哭腔，憋了一晚上加一上午的話，她終于可以說了。

“我不知道他們會提到你的事，給你造成的麻煩和困擾，我真的很抱歉。”向悅咬咬唇。

說的時候她低着頭，壓根不敢看他。傷害面前，所有的道歉話都毫無意義。

竟是道歉。徐塵瞳孔微縮，說不出的震驚。

沒有任何特意的僞裝，清楚的看到她臉上滿懷的抱歉。

他腦海裏閃過那些人對她的辱罵，還有那句“罵我可以，別扯別人”，她全然不顧自己扛下所有的罵名，此刻她又将錯誤往自己身上攬。他毫無懷疑，就算面前是萬丈深淵洪山猛獸，也有一個人願意擋在他前面。

陽光将她的臉龐印的很暖，皮膚比直播時看得更加細膩，讓人想要伸手觸碰去驗證是否和想象中的一樣軟。嘴唇上面有一層瑩潤的水光，豔麗的像帶露水的玫瑰。

徐塵斂眉，“我們去吃飯吧。”

向悅茫然的擡起頭，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要不然還能聽到“我們”這兩個字。

想象中徐塵至少會厭惡的看着她，可他的眼眸幹淨，笑容裏帶着一點讨好的意味，仿佛她剛才說得話對他無關痛癢。

“你在乎那些評論嗎？”徐塵伸出來的手懸在半空裏，想到不合适又收回來。

聲音很沉，有點酥。身體像襲入密密麻麻的電流，整個人不能動彈，沉浸在他編制的囚籠裏。

向悅說不出話。

在他熾熱的目光下，向悅窘迫的搖搖了頭。她不在乎這些的。

“我也不在乎。”徐塵輕笑一下。女孩的反應取悅了他，傻傻的。昨天他翻了向悅很多視頻，時而酷炫，時而羞怯，每一面都很驚喜。

“走吧。”徐塵偏過頭，再不走吃完飯的人都該回來了。

向悅懸在半空的心快要落地時又被高高的抛起，高度是之前的幾十倍。

他們要一起去吃飯了!

逼仄狹小的電梯裏只有們兩個人，靜得向悅能聽到自己“砰砰砰”急促的心跳聲，撞死的幾頭小鹿宣洩着她不平靜的情緒。

徐塵的步子跨的很大，向悅很難與他并排走，追了幾步實在太費力，只能屁颠屁颠的跟在他的背後。

“啪。”

向悅吃痛。

徐塵突然停下，她硬生生的撞了上去。那一瞬間向悅以為恰逢時空交換，而她運氣不好跑偏了遇上了隧道的牆，下一秒反應過來這是徐塵硬實的背。

向悅後退了一步，徐塵的背好似銅牆鐵壁，她的眼眶蓄滿了生理鹽水。

“你沒事吧！”徐塵轉過頭，有些慌張的說。懊悔自己走出一段路，才發現落下了她。

他低下頭，想看看她的臉。

四目相對，向悅心跳漏了一拍。她慌亂的擺擺手，“沒事沒事。”

他的氣息直逼她的鼻息，像是有小螞蟻在它身上爬。向悅摸着發紅的鼻子，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得。慶幸她是真鼻子！

徐塵刻意放慢了腳步，向悅輕輕松松的跟上，歡快的想放聲歌唱。

他們去了一家火鍋店，點餐時發現兩人正好都是無辣不歡的人，誰也不用妥協可以放開吃。

點完菜面對面坐着，向悅眨眨眼睛，不自然的四處瞧瞧。萬一不小心對視了，有點尴尬。想玩手機，又覺得對面有人，這樣顯得很不尊重別人。

“喝水！”徐塵用茶水清洗了一下杯子，倒了一杯水推到向悅的面前。

“謝謝。”向悅這才敢看徐塵一眼，小口輕抿着杯子。

徐塵眉頭微蹙着，揚聲道:“不想喝嗎？”

“沒有沒有，想喝，好喝。”向悅趕緊喝了一大口水，展示了一個複讀機的本質！ 她這不是表現淑女的樣子嗎？

一杯水很快就喝完了，向悅完成任務似的把杯子往前放了一下。手撐着腦袋，靈動的眼眸一眨一眨，像是小孩子完成任務後讨糖吃的模樣。

陽光下她的頭發偏黃，泛着細碎柔軟的絨毛。他想，手感一定根家裏養的大金毛一樣好。

徐塵別開了眼，伸腰觸及到瓶子然後拿起來又倒滿，推過向悅面前說：“喝吧！”

噗。難道他以為她還想喝水嗎？

“哦！”向悅乖乖接過來。平時她多硬氣的一個人，到了徐塵面前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鍋裏咕嚕嚕冒出來的泡越來越多，可以開吃了。

徐塵的袖子卷起幾道，飯桌上基本不說話，進食的速度不快不慢，舉手投足的盡是優雅。

向悅就比較尴尬了，她的吃飯習慣非常不好，經常邊吃飯邊追劇，快速的扒拉幾口眼睛又瞥向手機屏幕，按向媽的話就是趕着去投胎。

“慢一點，慢一點!”向悅心裏默念，別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夾起一顆丸子，做作的咬了三分之一，嚼的過程像是點了0.5倍慢速。

徐塵将一切收入眼底，俺嘴輕咳了一聲。他見過她的吃相，不要這樣……慢。

“嗆住了嗎？”向悅立馬放下筷子，倒了一杯水退到他面前，滿臉都是關心。

“謝謝。”徐塵複雜的看她一眼。算了，想說的話含在舌頭上咽了回去。

徐塵吃飯的速度也慢了下來，鍋裏煮的的大部分菜和肉還是都進了他的肚子裏。

向悅吃了一會就擱下筷子，笑着說：“我吃飽了。”

她沒有食欲，看他就夠了!

喂貓嗎？上次的直播徐塵只看了一會，對她的飯量不是很了解。吃這麽一點，總歸不是一個正常人應有的飯量。

“你在減肥嗎？”徐塵掃了她一眼。

她瘦的厲害，個子在女生裏面應該不算低，身形纖弱一陣風就能吹倒。領口處鎖骨凹凸有致，露出的胳膊細得跟皮包骨頭一樣，手倒是看着有點肉。

“沒有。”向悅被盯得頭皮發麻。

她重新拿起筷子，像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減肥一樣，狼吞虎咽了二片藕片，完全忘了之前小心翼翼的僞裝。

似乎有點越描越黑了。要不直接秀一把肌肉，不過這個她還真沒有。

向悅頭埋在碗裏，如坐針氈，一頓飯吃得她心力交瘁。

臉上寫滿了糾結既想快點結束這場尴尬，又不想這麽快分開。

徐塵忍住想笑出聲的沖動，他最近的笑點真是越來越低了。他放下筷子，用紙巾擦着嘴，動作不急不緩。

飯後，兩人慢悠悠的壓馬路，走得方向是回學校的路。午間的陽光熾熱，像為大地罩了一層棉被，全身都暖洋洋的。

在一個拐彎處，向悅出聲打斷：“我不在學校住，我住那邊。”

徐塵眼睛看向她指的方向說：“我送你。”

“啪。”向悅霎時又被突如其來的驚喜砸了頭，今天的徐塵太紳士了。

向悅受寵若驚的點點頭，只希望這段路再慢一點。

遠遠的瞥見門房的老大爺搬出一個凳子，搖着一把扇子，悠閑的曬太陽。

空氣中渲染開溫暖的陽光，揮散了所有陰霾。

向悅手上還提着上午徐塵給她的東西，“我要不要跟你這個中彩票的朋友說謝謝啊！”

清脆柔軟的聲音，讓徐塵臉上一僵，臉上騰升出一股熱氣。

“不用，他臉皮薄，你以後也別提這件事。”徐塵短暫的沉默了一下，不放心的又補充了一句。撒過一次謊，果然要用無數個來填補。

“好的。”向悅認真的點點頭，她記住了肯定不說。

徐塵動了動嘴唇，沒說話。她眸子通透，上挑時如寶珠般純真明亮，聽話乖巧的模樣越發令他焦躁。

“進去吧。”徐塵嘆了一口氣。他突然有點無措，什麽時候他做事變得如此束手束腳。

一直以來他習慣于默默做事情，不用任何人理解，懂得人自然明白。只要不直白的說，即使受傷他也可以說一句他不曾在乎過，所以他不會受任何情緒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