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V]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柱香的功夫已經過半。

三人圍着鬼市地下展臺各自思索對策。

“這展臺肯定有打開的辦法,否則等拍賣結束之後,那管事又如何将碧落遺書送去給花萬儀呢?”谷小草提醒巫嬈:“你不是翻過管事的記憶嗎?為何一點頭緒都沒有?”

巫嬈打暈管事,又縱火燒掉了好幾間包廂,這才千辛萬苦救出“同夥”二人。

誰知谷小草這位坐享其成的小祖宗,非但不領情還怪上自己,他瞪了身旁人一眼。

略顯煩躁道:“我雖然翻過那管事記憶,但僅是粗疏知曉碧落遺書的藏匿方位,剩下的那些記憶因為匆忙趕着去救你們,便沒來得及看。”

此時,撚塵緣則低頭查探起展臺下方的花紐,他發現這花紐邊緣處雕刻着淺淺的凹痕,像是劍上的飲血槽紋路一樣。

他湊近凹痕嗅了嗅味道,忽然将手按上去往下一壓,指肚被凹槽割開一道傷口,鮮血頓時從指尖蜿蜒而出。

谷小草扭頭便見撚塵緣作大死,不由驚道:“你沒事吧?”

哪怕血流如注,撚塵緣卻如往常般淡定,一副眼神失焦不在狀況內的樣子。

“這個,是血槽啊。”

随着撚塵緣的感嘆,谷小草發現血液充滿整個血槽後,花紐旁邊已經顯示出一道細細的紋路,看上去是海棠圖樣,血液滲透在海棠花瓣四周,顯出一種詭異的鐵鏽紅色。

巫嬈敲了敲展臺上紋絲不動的堅珞晶外罩。

“只可惜,你的血不對,打不開這塊堅珞晶。”

“那要用誰的血?管事的?” 原來那鬼市管事是個人形鑰匙,谷小草恍然大悟:“巫嬈,你把他藏在哪裏了?咱們得把他運過來開鎖啊。”

巫嬈道:“我把他丢在花老婆子隔壁包廂裏了。當時我放火燒了好幾間房,客人們吵鬧亂跑,他進來查探情況,恰好撞到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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撚塵緣低頭看着指尖即将愈合的傷口,提醒另外兩人。

“時間,來不及了。”

拍賣會馬上就要開始,衆人根本來不及折返回到包廂把那“真管事”帶過來。

谷小草喪氣:“算了,那咱們幹脆闖到臺上強搶?”

這時,撚塵緣又從旁幽幽開口:“不用,其實我會魂息術。”

聞言,谷小草眼睛亮了。

所謂魂吸術,是一種修仙界罕見的冷僻法術,也不知道撚塵緣是從哪裏學來的。

施用該術法,可将受術者神魂血肉與施術者在短暫時間內替換。

只是,此法術施展後反噬極大,應用不廣,鮮少有人使用。

谷小草奇道:“你也有願意做賠本生意的時候?”

巫嬈聞言,從旁抱臂冷聲道:“你才認識他幾天,好像多了解對方一樣。”

還未等谷小草回嘴,外面忽然傳來陣陣歡呼,還有幻術花朵在空中炸響的聲音,拍賣會即将就要開始,再不有所動作救來不及了。

“做買賣,難免遇到賠本生意。記着,你們欠我一個人情。”

撚塵緣還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只是身邊蕩起層層靈力波紋。

伴随魂吸術運轉,他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無比,整個人如同玉山将傾般砸在地上,陷入了昏迷中。

谷小草還沒來得及說上話,撚塵緣就躺倒了,她不由得扯着巫嬈胳膊感嘆。

“我靠,這人也太瘋了,以後不可不敢欠他錢,欠人情也不行。”

此時已是生死時速,容不得只言片語。

巫嬈沒有回應谷小草,他只顧擰住撚塵緣的手,往血槽上一劃,血液飛速盈滿海棠,花瓣豔麗的綻放,堅珞晶外罩消散在空氣中。

他擰下花紐的同時,另一只手也飛速攥住堅珞晶展櫃內的殘片。

指尖飛揚成殘影,一只早已準備好的假書簡落在花臺上,此刻正按照正常流程緩緩上升,等待與拍賣者們相見。

碧落遺書就這樣被谷小草幾人掉了包。

谷小草調侃道:“咱們這是替花萬儀把她想換來黑吃黑的假貨提前換了,屬實做好事不圖名。”

……

大廳中,洶洶火勢已經被撲滅,遭遇火災的那幾間包廂中的陳設也都以最快時間被恢複了原樣。

花萬儀坐在一間正對花臺的新包廂內,看到碧落遺書緩緩升起。

她有些奇怪,因為拍品展示次序似乎被調整了。碧落遺書本是用來壓軸的異寶,不知為何卻提前出現在臺上。

大概是管事為了讓自己盡快拿回寶物吧,花萬儀這樣想着,漫不經心的拿起身邊的水煙袋吸了一口,神經舒緩下來。

花萬儀随手撩着袅袅升起的香煙霧,那煙随着她的手指轉變方向,仿佛風雲盡在一掌。

“各位貴客,為表誠意,今日首先與諸君相見的寶物便是本次鬼市最為珍貴的一件藏品——碧落遺書。”

和以往一樣,鬼市的拍賣師從不會露面,只有早已準備好的拍品在展臺上三百六十度旋轉,向四方來賓展示着潋滟的寶光。

“正如諸君所見,這塊殘片,是進入仙人墓的最後一張入場卷。起拍價——十萬靈石。”

拍賣師話音剛落。

一片片玉簡從各包廂中飛出,投入花臺。

“十一萬靈石,十二萬靈石,十三萬,十五萬,這位客人直接加價到二十五萬靈石,真是出手豪闊。可是客人,您為何不想一下,這書簡也許是一場騙局呢?”

見場中異變,花萬儀終于反應過來這是有人攪局,不由變了臉色。

花臺被她一劍批開,各色拼織為花束的珍貴晶石滾落一地,向着四周濺射。

巫嬈與谷小草先後從地下藏品庫跳到臺上,那假殘簡被谷小草一把抓在掌心。

“客人吶。鬼市的這塊書簡也許只是一個假貨哦。鬼市這夥人就等着你們這些肥羊上門黑吃黑呢,二十五萬買一個殺人滅口,啧啧啧,真是一筆好買賣。”

花萬儀盯着站在花臺廢墟上顯然被換了芯兒的“管事”和“打手”面容扭曲。

“敢問二位是誰?居然擅闖鬼市,搶走拍品,還在此妖言惑衆。”

谷小草沒有搭理她,只是捏着剛剛投入花臺的十餘張玉簡翻看,這玉簡碰撞叮鈴作響,她抽出其中一張,低頭念道。

“讓我看看現如今這個中了标的冤大頭是誰,啊,原來是浣花宗的掌門花萬儀老婆婆啊。”

花萬儀一向愛美如命,平時均作雙十年華的少女裝扮,年齡壽數對她來說更是一個禁忌話題,谷小草一句陰陽怪氣的“老婆婆”瞬間戳準死穴,她氣的面容都扭曲起來。

“小賊豈敢!”

花藤從四面八方纏繞,上面洶湧的開出無數豔麗如血的海棠,然而臺上的堅珞晶光罩在此刻發揮了它應有的作用。

巫嬈觸發催動光罩,将這些藤蔓紛紛擋在外面。

花藤如驟雨般落下,卻沒有在光罩上留下一絲痕跡,只好又如潮水般無可奈何褪去了。

随着谷小草的爆料,臺下早已炸成一鍋粥。

花萬儀氣急反笑:“你說鬼市要殺人滅口,真是荒謬。剛剛便是我出了最高價,好歹我浣花宗也是四大宗門之一,就憑鬼市這些貨色怎麽能殺得了我?”

“這就奇怪了。我稍微推理一下,您老人家看看對不對哈。”

谷小草跟在巫嬈身後歪着頭笑吟吟道。

“拍賣價高者得,可惜加價途中被中斷,所以您未必是最終買主吧?”

“花婆婆修為深不可測,如果在場某個修士以高價拍得遺書,您再随之殺人滅口,不就永遠沒有人知道鬼市賣的是個假貨了嗎?——畢竟,您可是鬼市的幕後主人。”

這話一說開,臺下修士議論紛紛,引發了更大的一陣騷動。

花萬儀疾言厲色:“憑空臆測怎能當真?說不定你們這兩個小賊,故意換走了碧落遺書,栽贓于鬼市。”

“各位貴客來賓,都算咱們鬼市的常客,應當也知道我是這裏的管事吧?浣花宗的确是鬼市主人,只是花掌門與我密謀黑吃黑,還想害死客人性命,我不願與之茍同,這才設了一個局,站在這裏揭穿一切。”

随着巫嬈指鹿為馬,他身旁的谷小草還厚顏無恥沖着花萬儀笑了笑,直把對方氣得牙關咬得咯咯作響。

臺下幾個常客互相交流眼色,心內已經起疑。

“什麽管事,我根本不認得你。如果我就是你的主人,你背叛我豈不是找死”

花萬儀不甘心衆人被巫嬈牽着鼻子走,立刻問道。

“我今兒個哪怕拼着一死也得揭穿你。至于我手中這塊碧落遺書是真是假,諸位随我去仙人墓前一觀即可。”

花萬儀心中思量,既然這兩人要去仙人墓,自然要走出堅珞晶外罩。花萬儀緊緊盯着谷小草,只待時機一到,便對她發出致命一擊。

“花奶奶還盼着咱們走出光罩去呢。”谷小草捅了捅巫嬈,諧谑道:“快去吧,巫美人,給這老妖婆一個教訓。”

以防暴漏身份,胡不歸卻是不好再拿出來。

卻見巫嬈從袖間甩出一串碧玺手串,十數顆靈力濃郁得碧玺寶珠落在拍賣廳四方點位,其中一顆飛走之前還不輕不重的撞了一下谷小草的後腰。

看來一定是撞青了一塊,谷小草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腰。

這些碧玺組成一個巨大的轉換大陣,将在場衆人悉數轉移到了仙人墓前。

……

墓門前,拼圖板上只剩一道缺口。

花萬儀待要找那兩個小賊身影,卻落了空。

唯見那塊碧落遺書破空而去,花萬儀催動花藤追着殘片飛射,也不顧面子裏子。

她知道,這碧落遺書一定被動了手腳,絕對不能讓它落在拼圖板上,否則鬼市便失了信譽、無從立足了,那可是浣花宗最鼓的一只“錢袋子”。

殘片被拼圖板所吸引,花藤卻也抓住了殘片,兩方氣流暗湧,互相角力,殘片嗡鳴着懸停在半空中。

終究是上古神力略勝一籌。

花藤先是裂開一道縫隙,随後縫隙越來越大,最終盡數崩毀。力道一洩,殘片帶着氣流狠狠的撞在拼圖板上,卻又瞬間被彈開,落在地上。

這塊碧落遺書果然是假的!

還不等在場修士唏噓,卻見之前斷裂的花藤方向一轉,飛速竄入在場一位浣花宗弟子體內,對方轉瞬化為一尊玉人。

“諸位道友,真是對不住。沒想到我浣花宗門之中,竟有弟子敢與鬼市相互勾結,真是師門不幸,花某這就清理門戶。”

一只纖纖素手放在弟子頭上一捏,那花容月貌的嬌俏女弟子瞬間碎成齑粉。

花萬儀淚珠盈盈欲墜,對着在場衆人略一福禮,便帶着一衆弟子匆匆離開了。

這下,先不管真相如何,浣花宗到底在明面上表明态度,與那“黑吃黑”的鬼市勢不兩立,在場修士即使心裏有些犯嘀咕,也一時無可指摘。

“你們說,這花掌門和鬼市到底是——”

在場有個修士忍不住問出聲來。

“哎哎,你沒證據就別開口,咱們啊瞧個熱鬧就好了,小心禍從口出。”

他旁邊的友人立刻扯着他走掉了。

……

另一邊,空無人煙的鬼市大廳。

谷小草在巫嬈施展傳送大陣的瞬間,跳進地下室,并沒有被傳送到仙人墓門口去。

她扮作工作人員,按照記憶中的路線繞回二樓包廂處,翻了幾個房間這才找到昏迷在櫃子裏的大胖子管事。

谷小草運起神識在對方腦海內游走一圈,看到幾個記憶片段,差點吐出來。

噫,惡心,這人不僅殺人奪寶、欺行霸市,更是□□擄掠、無惡不作。

如今時間倒也充足,谷小草就動用靈識沖破了那管事精神內防禦機制,将他的記憶改動的面目全非。

等管事醒來不僅記不起被巫嬈打暈,還将深信不疑自己為了主持公道正義,上臺指控花萬儀,至于後面他如何被花萬儀抽筋剝骨,那也是狗咬狗,咎由自取。

谷小草心情大好,她溜溜達達地又回到地下,哼哧背起還在昏迷中的撚塵緣,溜之大吉。

……

數日後。

最後一只殘片也在仙人墓前的拼圖版上歸位,拼圖版光華流轉消融在石門之中。

至此,仙人墓徹底封閉,再無修士可以進入。

而那最後進入墓門的修士,卻無人知曉身份,一時成為街頭巷尾津津樂道的話題——

“這進去的應當是浣花宗吧?畢竟也是四大宗門之一。”

“我聽說花掌門回宗門閉關了,這進去的應當不是浣花宗吧?浣花宗如今越來越拉了。”

“噓,你不要命啦!”

“那會是誰呢?難道是元寶派胡掌門?”

“這也太離譜了,胡掌門只有金丹修為,進去幹啥,找死啊?你還不如猜谷物師徒倆呢。”

“哈哈,正是,正是。”

……

大柿子城門口。

撚塵緣在一棵合抱粗的合歡樹上醒來,只覺得頭痛欲裂,幽幽嘆了一口氣。

“為了省錢,怎把我安頓在這裏。這年頭,賺個人情債真不容易啊——他們兩人,大抵是進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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