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曹操退兵

夜幕，城西，野人渡。

曹豹氣喘籲籲的坐在一塊青石上面，扭頭四顧，看着周圍逐漸彙聚過來的人馬，眼中目光陰晴不定，心中默默哀嘆：“溫侯，非我曹豹不忠，只是如今這大勢已去，曹家上下還要在這徐州讨生活，不能再得罪曹操了。”

很快，另外幾名将領也很快彙聚過來，看到曹豹的瞬間，幾人微微一怔，随即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悄悄地湊過來。

“曹兄，溫侯還沒到？”一名武将上前，看着曹豹輕聲詢問道。

這次，呂布的計策是化整為零，軍中尉級以上将官，每人待數十人至百人不等，先以疲兵之計亂敵心生，然後在黎明前最黑暗也是人最疲乏的時候，各自突圍，然後在城西三十裏外的野人渡集結。

不過，這只是給大多數将士的命令，張遼、高順和郝昭接到的集合地點，卻是相反的方向。

軍中大半将領已經生出了二心，這點，呂布心中有數，如果換做前任，絕對無法下達這個決定，七千多兵馬，說扔就扔，但現在的呂布，卻沒有絲毫負擔，下邳已不可守，留下來，是死路一條，但若離開，沒有了城池，拿什麽去供養這七千人馬？

更何況，軍心思變，将士離心，帶上這麽多人，呂布就是一個活靶子，不但沒有任何益處，反而這七千人會成為呂布的累贅，将呂布拖入泥潭。

“君侯走的是南門，不過他們都是騎兵，應該快到了。”曹豹一邊說着，同時朝四周看去，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些心慌的感覺。

“派人去看看，溫侯來了沒有？”眼看着七千人馬已經聚集了大半，但呂布乃至張遼高順還有最近被呂布提拔起來的那個明教郝昭的小将都沒有出現，這讓曹豹心中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

“是！”一名心腹聞言點點頭，翻身上馬，朝着野人渡外面飛奔而去，這一次呂布那邊帶走了大半戰馬，曹豹這邊幾路人馬加起來，戰馬數量都不足三百。

“咻~”夜空中，一點寒光在月光下一閃而逝，剛剛翻身上馬的士兵慘叫一聲，一頭栽下馬去。

“不好！”曹豹心中一驚，連忙一挺身站起來。

“哈哈，賊呂布，還不快來受死！”一聲爆裂的聲音如同炸雷般響起，即便隔得老遠，依舊将曹豹耳膜震得嗡嗡直響。

“張飛！？”曹豹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怎麽都沒想到來的會是這貨，要知道，當初張飛失徐州，曹豹在其中可是起了很大的作用，若非他暗通呂布，徐州也不會那樣輕易易主。

此刻見到張飛的一瞬間，曹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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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管是不是他通風報信，張飛可從來不會跟人講道理。

夜幕下，張飛也沒看清曹豹長相，只是策馬盤桓在野人渡外面，手提丈八蛇矛，不斷的帶着人馬沖殺軍陣，只是片刻，本就士氣低落的軍陣被張飛一通亂沖，殺的七零八落。

“呂布，縮頭烏龜，你要是個男人，就出來跟三爺我大戰三百回合！”張飛一矛将一名将領刺死，坐在馬背上，一雙眼睛瞪圓，虎視四方，一聲厲喝震得周圍敵我雙方士兵頭暈眼花，但卻始終沒有呂布的身影。

“三弟！不要叫了！”劉備帶着人馬從另一邊殺過來，雙股劍所過之處，殺的周圍士兵心膽俱寒，策馬來到張飛身邊，皺眉道：“我剛才看過了，呂布并不在軍中。”

“不在軍中？”張飛愣了愣：“什麽意思？”

劉備看着眼前已經亂成一片的呂布軍隊，臉色變得有些陰沉：“呂布，已經放棄了這些人。”

“什麽！？”張飛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好幾千人馬，說放棄就放棄，呂布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種了？

“就是這樣！”劉備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抹陰沉，看來這一戰，對呂布的觸動真的很大，以劉備對呂布的了解，若是以前的呂布，絕沒有這麽果決，第一次，劉備對于呂布多了幾分忌憚。

“大哥！”關羽帶着人馬殺過來，遠遠地看着劉備，手中提着一名武将：“沒找到呂布，不過卻找到了這厮。”

“曹豹？”張飛眼利，一眼便看到灰頭土臉，被關羽提在馬背上的曹豹，大嘴一咧，兩排白牙在夜色下顯得格外醒目。

“玄德公救命，是我向曹丞相通風報信！”曹豹看到劉備的瞬間，連忙掙紮起來，哀求道，他知道，在這兄弟三人中，劉備還是比較講道理的，說話也最有用。

劉備聞言，并沒有說話，只是看着他，而一旁的張飛聞言卻是炸毛了：“好你個反複小人，當初叛了我大哥去投呂布，如今見呂布勢孤，又來出賣他，留你在世間也是個禍害！”

“三爺饒命，玄德公，救我……啊~”不等劉備說話，張飛已經沖上前去，一矛将他捅了個透心涼。

“大哥，看來那呂布已然心生警惕，看穿這些人的反心，将計就計，以這些人來吸引曹操的注意，趁機逃離，斷臂求生。”關羽策馬來到劉備身前，沉聲道：“如今呂布怕已經逃出生天，想要在殺他，怕是難了！”

沒有了大隊人馬的拖累，只是小股騎兵的話，呂布要走，就算是曹操，想要再殺呂布也難了。

“回去向曹丞相複命吧。”劉備點點頭，心中倒并沒有太多的沮喪，他乃枭雄心性，內心裏，将曹操當做此生大敵，雖然以前與呂布有過恩怨，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既然如今呂布跑了，未來未嘗沒有合作的機會，至于抓呂布，還是讓曹操去頭疼吧。

“收兵！”關羽點點頭，開始指揮曹軍收束敗軍，向下邳方向緩緩而行，劉備也派出騎兵，先一步前往下邳成報信。

即便劉備并沒有耽擱，但當消息傳到下邳城的時候，也已經晚了。

下邳城，原本屬于呂布的太守府，如今已經成了曹操的臨時治所，聽着屬下傳回來的信息，曹操面沉似水，良久才搖頭笑道：“沒想到，我曹孟德縱橫一生，如今竟然會被呂布擺了一道，哈哈。”

“丞相，呂布，虓虎也，狼性十足，如今得以脫困，日後定會伺機報複，當趁其實力大損，派兵圍剿，以絕後患。”程昱皺眉道。

曹操點點頭，随即又搖搖頭，呂布雖勇，但在曹操看來，若說是心腹大患，有些誇張，當然，如果可以，曹操絕對願意将呂布趕盡殺絕，只是如今嗎……

将一封竹簡遞給程昱，曹操輕嘆了口氣，下邳已破，徐州盡得，他可沒有時間去繼續跟呂布玩兒捉迷藏的游戲。

“袁術出兵了？”程昱愕然。

“幾個月前的事情了，當時我們征讨徐州，沒工夫理會袁術。”曹操點點頭，也有些心煩，這兩年諸事不順，先是張繡因為不滿曹操霸占他嬸嬸鄒氏，降而複叛，不但讓曹操損失了長子曹昂，更失了典韋這員大将。

年前袁術就已經在壽春稱帝，當時曹操要打徐州，只能将事情壓下來，不過如今已經壓不住，袁術這顆毒瘤更是公然對颍川進兵，如果讓袁術把許昌給打下來，那這天下，就更亂了。

再加上北邊的袁紹統領四州之地，俨然已經是北方霸主的氣象，曹操如今雖然也占據三州，但根基不穩，四州除了袁術、張繡之外，還有江東孫郎也是野心勃勃之輩，自己要跟袁紹開戰，這孫家獅兒也不得不防，林林總總算下來，他曹操如今的處境，也是相當危險，走錯一步，就是滿盤皆輸的下場。

程昱聞言默然，袁術稱帝，這件事對于曹軍來說，如果不及時處理，用不了多久，那些持觀望态度的諸侯恐怕都會紛紛自立。

雖然現在諸侯割據之勢已成，但至少大家還都在名義上是漢家臣子，曹操這個時候如果打袁術，在大義上站得住腳，諸侯誰幫袁術，就是天下之敵，群雄共讨之，但如果曹操這邊不作為，任由袁術稱帝，那時間久了，等于認可了袁術稱帝的事實，到時候諸侯紛紛稱王稱帝，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政治策略就難以再施展了，那時将士春秋戰國時期那樣的格局，于曹操而言，可不僅僅是不利那麽簡單。

“退兵吧。”曹操嘆了口氣，雖然沒能殺掉呂布，有些遺憾，但徐州已經被拿下，最初的戰略目标算是達成了，至于呂布，曹操準備讓陳家父子去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