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不值錢

沈遇去看容主任，倒先看到了在病房裏的莊勉。

莊勉一見沈遇，身體是下意識的疼痛反應，內心卻是敢怒不敢言。

只能硬氣地把人當空氣。

沈遇給容主任帶來了早餐，只是普普通通的素粥。

容主任剛去檢查身體回來，對着沈遇笑了笑，“多謝了，寧先生好點了嗎？”

莊勉惱，怎麽平日裏不見得對他笑。

“今天出院，沒什麽大問題，倒是您，在這病房裏，身體不舒服，心理也被隔應，讓護士給您換間病房吧。”沈遇放下粥不鹹不淡地道。

莊勉垂眼，裝作聽不懂沈遇的內涵。

“不用了，我回家調養。”容主任神情很淡，他好像真的放下了一樣，有些事，只有耿耿于懷的才會受傷。

“您可以出院嗎？那麽嚴重的傷？”沈遇皺着眉問。

“沒事。”容主任道，“沈遇，你去送寧先生回去吧，我這裏還有點事。”

沈遇知道，他和容主任之間到底你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他揍莊勉，萬一容主任對對方心不死，自己倒會成了多管閑事的。

有些事，他确實不該過多插手。

“那好，您注意休息，機構的事務都不用擔心。”

“嗯，多謝了，替我向寧先生問好，還沒來得及去看他。”容主任報以微笑。

莊勉不解，他還以為容主任這人，天生面癱，不會笑，敢情是針對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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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他兩剛在一起時，他也難得見容主任笑。其實莊勉不知道，容主任只是害羞而已。

面對歡喜的人，他也會情怯，也會不好意思。他向來不擅長表達感情之事，而沈遇，因為沒有牽扯到很多，反倒會能夠自如。

“沒事。”

等沈遇離開後，容主任關上了門，他坐在床邊，看着莊勉。

“你看我的眼神很怪，我确實有了。”

“你…”

容主任打斷他的話，“不好意思打斷你說話，只是你的措辭我也不想聽。一開始拿烏龜蛋戲耍你之事我向你道歉，确實是我做得不對。”

容主任的突然道歉，把莊勉的話頭全都堵死在心裏。

他心裏浮現怪異的難受感，好像讓這個人認輸，他并沒有那麽痛快。

“孩子，我會自己扶養，我們不需要你的負責，當然，如果你哪一天覺得自己血脈在外自己想盡一點父親的責任，我會給孩子辦一張銀行卡，你錢都打在上面，等孩子長大後，願不願意用，我會尊重他的意見并如實相告。”容主任頓了頓，“孩子尚未懂事之前，我并不希望你來打擾我們的生活，當然我知道你巴不得遠離我，只是協議一下，這會作為我們分手條件。至于孩子懂事成年後，他願不願意和你有父子關系，我也尊重孩子的決定。”容主任将一份他拜托護士拟的協議遞到莊勉面前。

“我确實歡喜你，也難過過，也逼迫過，我設想無數種方法和你糾纏到底，不論值不值得，不論尊嚴。”

莊勉心念一動，他看着仰頭看天花板的容主任，對方那麽要強，說出這樣的話來，不是徹底放下他莊勉了，就是要那一輩子和他死磕。

“但是不應該。”容主任難得對着莊勉笑得這麽坦誠自然，不存在羞怯，也不存在強硬威逼，不需要吝啬于承認自己的感情，動心了不是他的錯，也不該成為他的污點，“我容淨還有很多責任，機構這一大家人，還有孩子，還有我的事業…人這輩子，不會只有愛情，我糊塗了一時，不會糊塗一輩子，你再難以割舍，不過是時間問題。”

“如你所願，我們和平分手，以後兩不相幹。”容主任拎起沈遇買的粥，站了起來，“你這次的傷，我會給你報銷，自己人處理不當，抱歉，再見。”

他輕輕松松的，不等莊勉說一句話，徑直離開。

莊勉宛若一句幹屍，呆呆地躺着，他應該笑的啊，輕輕松松地就擺脫對方了。

但是你說，有些人，生性就是賤。在明明知道難以擺脫時，賭着命都要擺脫，但是突然輕松就達成了，反而會空落落的，反而覺得不，不應該這樣，怎麽可以就這樣算呢？

對方不應該難受到發瘋，然後苦苦哀求他嗎？

莊勉只覺得，身上的傷，更疼了。

…

沈遇下午下班時候，熊醫生送文件過來給他簽字，然後還附送上了絕世精品。

沈遇看着小藍瓶，熊醫生神秘一笑，“沈主任，我盡心配置的秘方，香甜的蜂蜜味，膏體易化，溫度适宜，保持每次春天的融合，都濕軟溫馨，對彼此是最适宜佳品。”然後束起大拇指向對着一伸一縮，“對你對寧先生，都好。”

沈遇挑了挑眉，“謝謝了。”

“不用謝，我打算以後推廣售賣。”

沈遇擺手，把那小瓶藥放在包裏，然後回到家，照例在花店買束栀子花，回到家時，看見了金衍和他的小男朋友。

金衍的男朋友叫樂樂，兩個人在網上認識的，看上去乖巧安靜，是個打起前鋒位能讓對面頭疼到底的游戲主播。

沈遇和他們打招呼，金衍和樂樂看上去好像剛到不久，金衍一屋子地找。

“你找什麽啊阿衍。”樂樂問。

寧延年送上幹果和茶，聽見金衍疑惑地出聲，“哎不是老寧，你家裏養的貓呢？怎麽見貍花時不見布偶，見布偶時不見貍花，現在倒好了，都不見了。”

寧延年不着痕跡地看了眼剛回家的大貍花，他那裏還是有着辣痛感，其實對他而言那個地方痛确實真的很難以忍受，但也只能忍着，不能讓別人看出來，“兩只貓出去玩了。”

“哈？”金衍失笑地坐在樂樂身邊，“你的貓又不是在鄉下養，這城裏你不注意，丢了或者被人收了怎麽辦，雖然貓貓平等，但是事實如此，那貍花是田園貓在我們這不值錢。”不值錢的沈.貍花.遇進了廚房，嘴角抽了抽，“但是你那布偶品相那麽好，是很值錢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