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血月狼人殺(8)

“咚”一聲, 是男孩後腦勺着地的聲音, 他的頭, 好巧不巧磕在了一塊石頭上。

男孩……沒有哭聲。

楚淮眼裏閃過不忍,立即掙紮着從靳天逸背上跳了下來, 雙腿陡然落地,一陣鈍感的發麻。

女人并未注意到孩子的異樣, 渾身顫抖地往後看,鬼……近在咫尺。

楚淮終于看清了, 兩只鬼一男一女,男的個子矮小,女的是……宋忱!

宋忱也看到了楚淮三人,眸光微閃,漸漸由跑變成走, 最後定在原地不動。

那個矮小男人卻未注意到宋忱的變化,他已經追紅了眼, 眼見女人跌倒, 想着自己的機會來了, 又怎會輕易收手?

他持着刀,手中鋒利的刀刃就要落下, 千鈞一發之際,女人用臃腫的身體蓋住了自己的孩子, 害怕地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劇痛和死亡。

意料中的疼痛并未傳來。

靳天逸一個沖刺,一腳上去, 踹倒了男人,男人驚慌失措,就要爬起來反抗,靳天逸卻陡然彎腰,扼住了他的咽喉,膝蓋卡住了那人的軀體。

楚淮松了口氣。

男人毫無反抗之力,眼眸微閃,手腕一提,就要朝靳天逸刺去,靳天逸卻動作近乎優美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人的手腕被他掐着,手拱着的樣子像極了龍蝦。

靳天逸嗤笑,眉梢微挑,手用力,只聽“嘎達”一聲,那人便開始慘叫,手中的刀也松了,直直地落了下去,就要落到男人身上。

那人登時目眦欲裂,心髒幾乎驟停。

“咣當”一聲,那把刀險險地擦過他的腰,貼着他的皮膚插在了地上。

男人猛地松了口氣,躺在地上大喘着粗氣,頗有劫後餘生之感。

差一點……

就差一點,那把刀就要插進自己身體裏了。

靳天逸看出他眼底的慶幸,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

男人似乎感覺到了靳天逸眼裏的殺意,終于想起什麽,歪着頭對着一旁的宋忱大吼:“宋,宋!救我啊!你不是有……”

“閉嘴!”宋忱臉色一陰,眼裏閃過威脅。

男人想到什麽,渾身一哆嗦,瞬間噤聲。

靳天逸一邊的眉毛動了下,偏頭看向了宋忱,語氣漫不經心:“他可是你的同伴。”

他想到什麽,輕笑了下。

幾個小時前,她還是自己的同伴。

宋忱緘默不語,默默朝這邊走過來,黑色女靴踏在地面,一聲又一聲,極重。

矮小男人眼裏閃過希望。

宋忱可是有……木倉啊!

他剛才看到靳天逸三人,還敢上前追,就是因為宋忱跟他說,她有木倉。

這群人赤手空拳,就算再能打,能對的過熱武器嗎?!

幾息的功夫,宋忱已經悄無聲息地走到了靳天逸背後,男人眼裏竊喜一閃而過。

幸好自己剛才沒喊出來,暴露宋忱有木倉,要不然打草驚蛇,他自己就危險了。

十米、八米、五米……

男人屏息,在心中默數,眼裏有獰色。

宋忱面無表情。

掏木倉啊!快啊!

男人見她遲遲不動,用眼神焦急地催促。

靳天逸的手已經握上了他身側的刀,宋忱再不動手,死的就是他了!

宋忱左手摸向了袖子,男人喜形于色,她終于要動手了!

男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宋忱應該不會誤傷他吧……

靳天逸的嘴角微不可見地勾了勾。

千鈞一發之際,背後突然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女人的嚎哭聲。

靳天逸回頭,輕輕瞥了眼宋忱,宋忱臉上卻無絲毫被發現了的慌張,她甚至極平靜地喊了聲“靳哥”。

靳天逸盯着她看了會兒,宋忱在他犀利的眸光的注視下,坦然自若地緩緩從袖子裏掏出了一把在城裏搜刮到的生鏽的刀。

二人目光在空中交彙,靳天逸薄唇微抿,竟施施然站了起來。

男人抓住機會,就要拔刀從背後去刺靳天逸,靳天逸背後長眼睛似的,明知情況如何,卻不躲不避。

他只看着宋忱,眼裏頗有絲貓抓老鼠的興味。

宋忱的臉有些僵硬。

“靳哥小心!”她被靳天逸逼着表态,氣勢頓失,只能這麽大喊,然後皮靴蹬地,一腳踩上了矮小男人的胸口。

矮小男人被踩中,後腦勺狠狠地撞在地面,骨頭都要碎了,痛呼嚎叫,眼裏滿是不可置信。

那麽好的機會,宋忱為什麽不殺了他,反倒倒戈相向?!

還是說,她一開始就在欺騙自己?!

男人恍然大悟。

“你、你們是一夥的!”他嘶吼的聲音支離破碎,最後被慘叫取代。

宋忱沒說什麽,用自己那把生鏽的刀結果了他。

靳天逸深邃的眸中有徹骨的冷意。

他轉身朝蹲在地上的楚淮走去。

婁銘方才見他們暫時不能繼續跑了,就和楚淮商議着,自己往後跑了一段,去引開之前那些追他們的鬼,楚淮此時蹲在中年婦女跟前,神情不忍。

男孩唇色煞白,一張小臉沒了血色,眼緊閉着,仿佛陷入了沉睡。

他後腦勺沾滿了血,猩紅的血濡濕了他料子極好的衣服,女人神情癫狂,拼命地想用手堵住男孩後腦上的血窟窿,但源源不斷的血仍從她粗糙的指縫裏流出。

女人仰面大哭,發出野獸般令人心悸顫抖的叫聲。

“你松手!”楚淮的手搭在女人的胳膊上,拉扯着她,他越用力,女人神色卻越癫狂戒備,箍孩子箍地越緊。

“誰也別想搶走我的孩子!”

“不能,”她像瘋了般,頭突然前身,蛇一樣朝楚淮探去,“誰都不能!”

“我好不容易才有了個孩子,誰也不能奪走他!”

她淚流滿面地朝楚淮嘶吼:“滾啊!你給我滾!”

“你是不是聽不懂?!我說他可能還沒……”

女人又發出一陣聲嘶力竭的叫聲,打斷了他。

婁銘終于明白過來,上前強硬地将兩人飛開。

男孩身體就要倒地的瞬間,楚淮接住了他。

他伸出食指探了下鼻息,還有氣。

只是那氣息極微弱,細若游絲。

“你把孩子還給我!!”那婦女抓住婁銘的胳膊就要上嘴去咬,靳天逸反手将她兩只手扣到身後,掐緊了她的下巴。

女人此刻像極了野獸。

“閉嘴。”靳天逸冷漠道。

“他沒死。”楚淮說。

女人瞪大眼睛,眼裏終于閃過清明,滿是狂喜。

“但離死不遠了。”楚淮冷道,他莫名有些惱,要不是這女人神志不清,非要抱緊不放,說不定還能搶救下,現在……

女人眼中剛升起的一點兒希望之火瞬間熄滅了。

婁銘沉默了,袖中的手緊緊攥着。

他眼中隐隐透着暴怒,朝那個已經死透的矮小男人走去。

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

婁銘臉上露出了殘忍的微笑。

楚淮抱着孩子站了起來,猩紅的血順着他的手滑下,一滴,兩滴。

這場面實在太過悲壯。

楚淮唇微抿,突然對恐怖世界升起了恨意。

稚子何其無辜。

他手中是條幼小的生命,前幾十分鐘還咯咯地笑着,仰着臉喊他姐姐,現在卻躺在他懷裏,身體逐漸冰冷。

如果是在現實世界裏,他們或許可以挽救他,可副本裏,他傷的那麽重,又能撐多久。

他準備把孩子還給他的媽媽。

躺在母親的懷裏死去,大概是對孩子最大的寬慰。

一步,兩步。

楚淮的手在顫抖。

婁銘拿着鈍刀,把那個矮小男人給分屍了。

宋忱眼裏也有些複雜。

女人已經哭不出聲,她再笨也明白了,她即使知道自己的孩子還活着,那又如何?

她根本拯救不了他。

她只能靜靜地、絕望地看着他走向死亡,永遠沉睡在黑暗的搖籃裏。

如果,如果她當年沒有拐賣這個孩子,他現在應該正過着富足的生活,上城裏最好的幼兒園,擁有一堆樂高玩具,可以學游泳、鋼琴、繪畫,而不是每天抱着她的腿,眼裏帶着卑微的希冀,小心翼翼而又極其懂事地問她讨要着零花錢和玩具。

都是她的錯。

她不該因為自己沒法生育,就對別人家的孩子動了邪念。

這是她的報應。

每當安安叫她媽媽的時候,她總是甜蜜感動并深深負罪着。

她其實還沒到四十,卻老的特別快。

她睡不着,頭發大把大把的掉。好容易睡着,夢裏就會有敲門聲。

她夢見自己下樓開門,安安衣着得體的父母就立在外面。

玩玩具的安安一見門外的人,就一臉幸福地撲了過去,欣喜地叫着“爸爸媽媽”。

畫面那麽美好,卻是她多年的噩夢。

……

靳天逸松開了鉗制她的手。

女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骨頭和地面撞擊,發出壓抑的聲響。

楚淮的身形突然頓了頓。

他的腦中出現了一行血字——觸發條件達成,神陣營,天賦一覺醒。

楚淮的手不住地顫抖。

一個個可怖的血字浮現。

天賦一:獻祭。

天賦介紹:罪孽深重的人啊,虔誠地為神獻上祭品吧,只有這樣,才能得到神的寬恕與恩惠。

楚淮的記憶力一直很好。

他一字不差地記着線索争奪裏“祭品”的比賽介紹——罪孽深重的人啊,虔誠地獻上祭品吧,只有這樣,才可能得到寬恕!

神天賦獻祭的介紹與祭品介紹的區別在于……獻祭介紹裏點明了“神”這個對象。

而“恩惠”二字,放在平時他倒是不會太過在意,但此刻,卻平白多了層意思。

這個天賦雖然叫獻祭,獻祭者卻不是他,而是……

楚淮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女人。

他經歷過線索争奪,知道“獻祭”的意思。

獻上祭品,祭品,是人肉啊。

恩惠,女人想要什麽恩惠?

她想要自己的孩子平安喜樂,離開這個世界。

她該怎麽獻祭?自殺嗎?

不,不對。

楚淮腦中突然想到了那個二次指認的規則。

他一開始以為二次指認是世界在引導他們走向歧路,可此刻,他卻鬼使神差地明白了。

那真的是條生路,卻絕不是條好的生路,也肯定不是唯一的生路,但卻是現在最有用的生路。

如果指認的第一次是變成鬼的話,那指認同一人的第二次肯定不會離開這個世界,這毋庸置疑,沒那麽容易。

可這是人指人。

如果……自己指認自己呢?

第一次指認自己變鬼,第二次指認自己結果錯誤,被鬼抹殺,不就等于自己親手、并且心甘情願地……将自己獻祭給了這個世界了嗎?

獻祭者不會深陷殺戮,令其他任務者堕入深淵,手上沒有罪孽。

他會得到神的寬恕和眷顧。

可笑,世界連生路都給的模棱兩可,叫他自己猜。

他要是猜不出來,男孩死。

猜出來了,就是……女人死。

并且,還會暴露他神陣營的身份。

好算盤。楚淮心中譏笑。

他閉上了眼,抿緊唇,抱住男孩的手扣的緊緊的,十指青白。

靳天逸看着楚淮。

他纖細而濃密的睫毛輕顫,神情冷淡異常,在紅色的月暈下竟顯得有些聖潔。

楚淮睜開了眼,眸光清亮。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