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L1-2

施榮從來不是個容易放棄的人，他偏執的可怕，所以即使沒有得到孟檸的回應，他仍然耐心十足地伸出手，默默地等待着。那麽多年，他都等了下來，壓抑着想要見到她的渴望，克制着內心深處那澎湃而又瘋狂的情感，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思念着她，那種感覺，施榮真的不想再嘗一次了。

“露露。”他親昵地叫着她的小名。“你是不是餓了？要不要喝點水？我這裏有你最愛吃的小蛋糕，你過來好不好？”

就像是在哄一只流浪太久而對人類失去信任的小貓，耐心十足，柔情十足。季五在一邊看得直咋舌，在他的印象中，先生是冷淡，說一不二，不講情面的，原以為先生是個沒有感情的工作機器，到了今天才發現，原來他并不是沒有感情，而是出現在他身邊的人不對。

即使是一只再漂亮的流浪貓，當它不對你做出回應也不理會你，甚至對你戒備心十足的時候，你也會感到挫敗、失望，然後轉身離開的。可施榮沒有，他在孟檸面前蹲了兩個多小時也沒氣餒，仍舊伸着手——近三個小時沒有動一下！

那群只知道搶奪孤女遺産的親戚和先生比起來，真是差了十萬八千裏！

終于，施榮的等待有了回報。孟檸悄悄地從臂彎裏擡起眼睛瞟了他一眼，然後飛快地又垂下去。施榮沒有感到驚喜，也沒有失落，仍然溫柔而堅定地伸着手。

慢慢地，孟檸試探性地伸出小手，一點一點，像是電影的慢鏡頭一樣，把小爪子放到了施榮溫暖的手心。

好暖和呀！這是她的第一印象。

握住她的手後，施榮沒有立刻将她扯到身邊，而是緩慢地、充滿耐心地一點一點握緊，逐漸施加的力道讓孟檸基本上沒有感到不适。當紮紮實實握緊她的小手後，施榮緩慢上前，另一只手也伸了出來。

孟檸立刻去盯他那一只手。看着那只修長好看的手柔柔地環住了自己的肩，然後她落入了溫暖結實的懷抱裏。男人身上有着好聞的味道，她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格外的令她心安。單薄纖細的身子被他徹底容納，臉頰所貼着的強壯胸膛心跳有力而沉穩。一，二，三，四……

如同捧起無價珍寶，施榮無比謹慎仔細地把孟檸給抱了起來，她在角落縮了好久，眼睛一時間不能适應太刺眼的光線，施榮就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解開，遮住她白玉般的小臉。

直到坐上了車他都沒松手，懷裏的小東西像只小貓樣在顫啊顫，小手緊緊巴着他的領帶，施榮的脖子都被她扯疼了，但始終一聲不吭。

“乖啊，露露乖啊，別怕別怕。”他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安撫懷裏的寶貝，低聲讓司機放慢速度，性能極佳的豪華轎車在這一刻還不如一輛電瓶車來的快。

那樣令人落淚的溫柔，看得季五這樣的糙漢子都莫名感到心酸。

到了施榮的公寓後，孟檸仍然不肯松開他。她只是自閉，學習能力又差一些，也不會同人交流，表達能力也不是很好，所以施榮跟她說的話，百分之八十她都聽不懂。而目前她最信任施榮，因此無論施榮怎麽勸說她松開，讓阿姨給她洗個澡換衣服，她都不肯。

施榮閉上眼，他……不是不能幫她洗，只是，這麽多年來的壓抑，他怕自己看到她的身子會失控。但孟檸的抗拒性很強，以前有孟母在，她的衣食起居有人照料，洗澡穿衣都有孟母來做，現在孟母去世，她又不肯讓同為女性的阿姨來……施榮輕聲讓阿姨先下班回家，然後把孟檸抱去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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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的擺設布局，他閉着眼睛都如數家珍。這是他們家的模樣，他在腦海裏模拟了無數遍，就應該是這樣的，不能有任何改變。

溫熱的水流寬慰了孟檸緊張的心。雖然不說話，但她的眼睛一直注視着施榮，看着他去拿毛巾，看着他擠沐浴乳，看着他修長好看的手指梳理清洗自己的長發。

少女的身體白嫩而嬌小，施榮原本以為自己會受不了欲望的侵蝕，但他低估了自己。他曾經錯待了她，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會在她懵懂或是不願意的情況下得到她。

在面對孟檸的時候，他施榮也有做柳下惠的一天。

洗完澡後，少女渾身散發着甜甜的牛奶香。這是孟檸用了十九年的沐浴乳，一切都是她習慣的東西，施榮不着痕跡地按照她的生活習慣來，從而平複她受驚的心，讓她慢慢恢複平靜。

用浴巾把她裹起來，小小的少女可愛的猶如一只奶貓。施榮溫柔地給孟檸擦頭發，她害怕吹風機的聲音，嗯，連這一點也像貓。吹完後他去給她拿睡衣，孟檸就乖巧地坐在床沿看着他，施榮被她那專注的視線看得心軟成水。

她穿睡衣的時候也很乖，要她伸胳膊就伸胳膊，蹬腿就蹬腿，但就是不說話。不說話其實也沒什麽，因為施榮自己都快要忘記怎麽開口了。他把她放進被子裏，親了親她的額頭：“晚安，寶貝。”貼心的沒有關掉床頭燈，她怕黑，他知道。

起身要走，手指頭卻被一只小手拽住。低頭，孟檸躺在床上，眼睛水汪汪的，無聲的看着他。

“……想我留下來嗎？”他問。

少女不說話。

施榮笑了，他一直沒敢笑的弧度太大，事實上當見到孟檸的一剎那，他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全部心神，嘴角上揚的弧度都是固定而不易讓她受驚的。

他怎麽舍得讓她吃一點點苦。

“我就在這裏陪着你，你休息一會兒，我下去給你找吃的，好不好？”他知道她能聽懂。

果然，她乖巧地松開了。

施榮慢慢離開房間，打掃的阿姨走了，他只能自己做飯，事實上無論是現實世界也好，幻境世界也罷，即使富可敵國，高貴凜然，他也從不與人來往，更不付出自己一點的感情。

因為啊，他所有的感情，都給了孟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