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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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深在很多地方有不足為外人道的小聰明,懂得利用規則來為自己謀福利。

岳傾給他倒的一小杯啤酒很快就喝完了,夏明深就在接下來的游戲裏頻頻抽到小王,再在一片噓聲中選擇棄權,“勉為其難”地端起一大杯啤酒。

然後這杯啤酒被岳傾伸手奪去。

夏明深低頭看一眼空空如也的手心,又看看岳傾手裏滿滿一杯紮啤,難以置信地說:“你搶我啤酒幹什麽?”

同學們也不肯放過他:“說好要罰的,不行不行。”

岳傾說:“他胃不好,不能喝。”他聽抗議聲太大了,又說:“我來替他。”

胖華手拿大王,拍着桌子說:“管人喝酒的,除了父母就是老婆,老岳你自己選一樣吧!”

夏明深怕把人逗急了,心急地去搶啤酒杯,哄他說:“這怎麽好意思呢?還是我自己來吧。”

岳傾一邊攔住他,一邊仰起頭一飲而盡,留下了一幫驚訝地嘴都合不攏的同學。

衆所周知,不論是轟趴還是聚餐,他們就沒能有一次拽着岳傾喝酒的,又因為他人太冷,也不敢有誰敢勸他一起同流合污。沒想到今天晚上,緊閉的口子竟然能讓他們翹開一條縫。

因為岳傾的嚴格管控,夏明深倒是喝得不多,處于一種踩在雲端輕飄飄卻意識清醒的狀态,可在他持續不懈的使壞下,岳傾的眼神已經有點呆了。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沒發現,可着勁的抽小王再棄權,兩三次下來,周圍人都習慣性地略過他,直接找岳傾起哄去了。岳傾來者不拒,給他就喝,聽話得不得了。

直到夏明深起身去上廁所,站起來時手按着他的肩膀扶了一下,沒用多大力,卻直接把人的身子按歪了。岳傾像一個坐不穩當的不倒翁,夏明深輕輕一按,就順勢倒下,還下意識地拽住了夏明深的衣領,把他也給拽倒了。

夏明深七葷八素地摔倒在地,被岳傾的體重壓得胸口一悶。

岳傾倒得很不安分,抵着夏明深的肋骨要爬起來,差點一肘子讓他過去。

“快扶我起來。”夏明深從岳傾腋下伸出一只胳膊,氣若游絲地說。

眼看着許晴要拉上他的手,就被堪堪坐好的岳傾很不客氣地一把拍開,用力不重,氣勢充足,發出一聲微弱的“啪”。

岳傾平時再不理人,基本的禮貌還是遵守的,對女生尤其尊重,這麽不留情面地拍掉女生的手是第一次。夏明深感覺到他的舉動有很不對勁,靠過去掐着他的下巴看了看,岳傾的面孔還是白生生的,但耳垂特別燙,夏明深一碰就不動聲色地偏頭躲開。

夏明深比了個數字,問他:“老岳,這是幾?”

“……三。”岳傾無語地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按回去,“玩夠了嗎?”

夏明深哈哈幹笑兩聲。

胖華猛地勾了一下岳傾的脖子,手搭在他肩膀上說:“看不出來啊,咱們老岳千杯不醉啊——”

他話音未落,就見岳傾一把捂住嘴,額頭上一瞬間出了一層薄汗。

“快快快,拿垃圾桶來!”

衆人七手八腳地把茶幾下的垃圾桶傳了過來,可岳傾難受得眼睛淚汪汪霧蒙蒙的,就是死要面子,不願意吐在包廂裏。他很艱難地站起來,踉跄地跑到外面的衛生間裏去了。

夏明深趕緊收好兩人的書包,抄起一瓶礦泉水,到廁所門口接人回家。

喝醉了的岳傾很乖,夏明深讓他跟着走,他就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後——就是走不了直線,一路蛇形,多虧夏明深眼疾手快,一手擋在他額頭上,才免于讓他一頭撞到樹上。

夏明深身前身後背着兩個書包,往前走了兩步,忽然注意到岳傾并沒有跟上來,而是低頭站在女貞樹後,似乎陷入了沉思,嚴肅的表情像遇到數學卷最後一道壓軸題。

夏明深問:“想什麽呢?”

岳傾的目光從自己的腳尖移開,一本正經地問他:“我應該先擡右腳還是左腳?”

“……”夏明深無計可施,只好說:“我拉着你走,好不好?”

岳傾立刻點點頭,然後好像生怕夏明深反悔似的,把手塞到他手心裏,手指插進他的指縫裏,緊緊地扣住。

“喂!”夏明深哭笑不得,“你松點勁兒,我手疼。”

岳傾皺眉思索一會兒,但還是決定不松手,于是他固執地把夏明深不停在他眼前晃動的手拉下來,揚起下巴點了點路,說:“我們回去了。”

說完,拽着夏明深接着走蛇形。

一進家門,夏明深就把兩個書包并一只呆呆發困的岳傾安頓到沙發上,到廚房翻蜂蜜罐泡水喝。

岳傾盯着他看了一陣,又腳貼腳地跟到了廚房,捏着他的爪子玩,有一下沒一下地捏來捏去,有點不露聲色的粘人。

夏明深被他捏得心裏發癢,手又抽不回來,就任他拽着,單手燒開水兌上蜂蜜,又打開冰箱門清點了存貨,打算明早煮雞湯挂面吃。

“夏明深。”岳傾喊了他一聲。

“嗯?”

岳傾繼續喊:“夏明深。”

“怎麽啦?”夏明深問。

岳傾又不吭聲了,他看鐘表看沙發看拖鞋,磨蹭得差不多了,還是要看夏明深。

他的眼睫又密又長,在眼底投下一小片的狹長的陰影,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顯得格外幽深,燈光從他頭頂打下來,卻照不透眼底。

過了片刻,他又喊:“夏明深。”

岳傾醉了之後,好像一個人待不住,總是追着他喊他的名字,得到回應之後,卻又不說話了,好像只是單純地想叫一聲。

這個想法倏忽讓夏明深覺得他很可愛。

又過了一陣子,客廳裏徹底安靜下來,夏明深在衛生間洗漱,沒吹幹的頭發垂在耳後,滴滴答答往下滴水,岳傾倚靠在門框上,又喊了他的名字。

夏明深嘴被牙刷占着,“唔”了下算作回應。

岳傾這次卻低低地開口說:“……我難受。”

夏明深驚了一跳,忙呸呸吐掉牙膏沫,三兩下擦幹淨臉問道:“哪裏難受?還想吐嗎?”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做,小心翼翼地扶着岳傾的胳膊,說:“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不去醫院。”岳傾有些生氣,甩手進了卧室。

夏明深被他突出其來的怨氣弄得摸不着頭腦,抓一把濕漉漉的劉海,亦步亦趨追着岳傾進了他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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