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自白&重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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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自白

黎煜半強迫地送我回家,甚至路過他家裁縫店,我讓他先把書包放在家都被他拒絕。

看見院門時,我停下腳步,向他道謝。

“謝謝班長送我這麽遠。”

“……”他沉默地看着我。

“班長也早點回家。”

“沒人照顧你可以嗎?”他抿了抿嘴,扭頭看我家院門。目光裏有種舍己為人的殷切,這一眼看得我冷汗都下來了。

“沒事,我明天一定不缺席。”

好說歹說,黎煜終于将信将疑地轉身原路返回,我目送他,看見他幾次擔憂地回頭。

果然,收拾整齊的屋子再次被翻爛。

老婆子以昨天的姿勢坐在床上,二叔站在床邊為難地看着我。

“你上別人家床連鞋都不脫嗎。”我冷笑,直接把書包丢在地上。

……老不死的。

“我兒子的錢呢?”她嘶啞又急促地質問我。

“你兒子的錢?你兒子又不工作,哪來的錢?”我反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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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錢你們天天喝西北風啊!”

“對,我們天天喝風。”

“少放屁!你給我兒子錢交出來!”老太太坐在我床上撒潑。

好在中午吃了東西,又睡一下午,我現在倒有力氣和她耗。

“沒有,你翻吧,翻出來就是你的。”

恐怕她已經在這裏翻一天了,一無所獲。聽到我的話立即破口大罵,醜态畢露地在房間裏又摔又砸。

二叔立在邊上,表情也有些焦急,回頭說我。

“別和奶奶怄氣,快勸勸。”

“快死的人了,還勸什麽,氣死她好了。”

“小兔崽子你放屁!”老太太拿起花瓶沖我丢過來。

我躲開,任由青瓷瓶摔得四分五裂,彎腰撿了一塊尖利的碎片握在手裏看着他們。

“你要幹什麽!你要殺人嗎?!”老太太呲牙叫,說完就極為敏捷地從門口逃出去,沖到院子裏大吼大叫:“殺人啦!殺人啦!”

二叔一個人面對着我,臉色發白。

“小敏,咱們有事好商量。”

“崔德勇,你不就是陽痿,惦記攢錢買個小孩嗎?叫你二叔真是給你臉了,天天牽着你媽來鬧我,拿我當軟柿子捏?”

我用碎瓷片從自己掌心狠割下去,肉色翻開,一絲紅線化作潮水,源源不斷地湧出滴在地上。

這家人從根爛到枝杈了,這種肮髒的血,流多少都不可惜。

我擡手,把血抹在自己臉上。

崔德勇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的舉動,我不管他,沖出房間撲在地上死死抱着老太太的腿哭嚎。

“奶奶!別趕我走!求你了奶奶!”

她沒料到我會來這麽一出,差點被絆倒,條件反射地踢我幾腳。

我照單全收,抱着頭鬼哭狼嚎地痛叫,奶奶別打了~奶奶別打了~在左鄰右舍面前表演。

“住手!”一聲暴喝不但吓住了老太太,也給我吓一跳。

我擡頭,看見黎煜背着書包跑過來的身影。

他居然又回來了。

黎煜把我從地上拽起來,像用翅膀保護雞仔的母雞般單手夾抱着我,對老太太厲聲道:“你再碰他我就報警了!”

“班長……”我抱緊他的腰哭腔道,扭頭帶着滿臉血沖老太太偷笑,用口型對她說:你等着。

裁縫店的二樓就是黎煜的家,老舊的木質樓梯,踩上去吱吱響。我的血滴在上面,瞬間就滲進去,變成一塊深色的污漬。

“哎呀……不好意思,把你家樓梯弄髒了。”我把手摁在自己衣服上。

黎煜似乎在忍耐着什麽,加快了上樓梯的步伐,不理我。

我乖乖把手放在他面前,他用棉花一點點清理傷口附近的血跡,神情憂郁。

雖然不明白他聖母的傷心,但我還是怕他下一秒就哭出來,連忙問他:“我的鐘呢?”

黎煜看了我一眼,把書包拉開,取出那個被布牢牢包着的東西。

“你還帶到學校去。”

“放在家裏說不定會被別人碰到。”他垂眸說,“随身帶着更保險。”

“哦。”我将鐘接過來,放在桌面上掀開後蓋。已經停止工作的齒輪之間,到處塞着錢,我抽出一張揣進兜裏,再把蓋子扣上,遞回給他。

“鐘磕了碰了都沒事,裏面的東西可不能丢,不然我就要去賣身了。”

黎煜驚訝地看着我手裏裝滿錢的鐘。

“借你家睡一下行不,實在是走不動了。”我燒的頭大,可憐地望着他。

“可以,睡得下。”

他的木板床又寬又長,散發着質樸的木頭氣味,和他這個人一樣,令人安心。

第二天,我和班主任說自己沒有錢,沒有監護人,奶奶不要我,讓她幫我聯系警察去調解。放學後就跟着警察,直接去老太太他們住的大院強硬地住下。

飯桌上氣氛詭異安靜。一桌人都埋頭吃飯,老太太在對面用惡毒的目光瞪我。

我怡然自得地夾菜吃飯,故意把大塊肉夾到自己碗裏。

“既然你要住這,北邊的房子就給德勇吧。”她說。

“不給。”

“輪不到你說話!”她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他們要是敢搬過去,別怪我不客氣。”我陰森森地沖崔德勇笑。

老太太平時最喜歡崔德勇,一聽我的話氣的蹿過來,把我的飯碗摔了。

我咬着筷子尖看着她,“警察說了,都是一家人,要和睦相處,等我吃完再摔也不遲。下次再這樣,你們也別吃了。”

距離放學只剩二十分鐘,黎煜還不緊不慢地在黑板上抄着作業留的題目,粉筆噠噠敲擊,一串串工整方正的字跡從他手下出現。

其他人都抻着脖子在紙上龍飛鳳舞,放學鈴響就背起書包沖出教室。

我低頭,看見自己的紙上只寫了三道題目。

黎煜在講臺旁邊的水盆裏洗掉手上的粉筆灰,此時教室裏只剩下四五個人了。

我拄着頭看他将鐘從書桌裏抽出來,穩穩地放進書包。

“還沒抄完嗎?”他問我。

“就快了。”見他扭過頭,我拿起筆慢悠悠地抄題。暗忖忽然間就和兩年都沒說上十句話的人這麽熟,真是世事難料。

“我的給你吧。”他把兩張紙遞給我。

“那你呢。”我沒接,只是看着他。

“我再抄一遍。”

“那不用了,我還以為你有兩份。”

黎煜收回手,慢慢背起書包,看了我一會,離開教室。

晚上在大院的生活依舊伴随着争吵。桌椅板凳摔得乒乓響,老太太摔,我也摔,她見我根本沒把這當家,摔得開心,自己就不忍心摔了。開始帶着大院裏的人離我三米遠。

崔家僅剩的老人,和唯一的孫輩,鬧得不可開交。這事左鄰右舍都知道了。

不過這老太太才不在乎臉面,她為了錢連親孫子的死活都不顧,根本不知羞恥。

我也不在乎,反正以後會離開這裏。親戚像群癞蛤蟆,朋友沒幾個,同學也不怎麽熟,這裏實在沒什麽可留戀的東西。

……不,也不全是,至少還有一個值得回憶的人。

“你這幾天,看起來很虛弱。”黎煜站在我身旁說。

我正坐在醫務室桌前,吃着匿名好心人提供的每日補給糧。

“吃包子嗎。”我問他。

“既然不喜歡和家人住一起,何必勉強自己。”

“……吃不吃?”

“什麽餡的……我不吃芹菜。”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個是白菜的。”我挑出來一個遞給他。

黎煜接過包子咬了口,愣了,低頭看包子餡。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拍着桌子爆笑。

“……”他尴尬地把嘴裏的東西吐出來。

我收了笑,站起來把他手裏的包子拿過來吃。

“我才沒有家人。”

“……所以你剛才在報複我嗎。”黎煜皺眉看着我。

“不過……”我兩三口吃完手裏的包子。

“不過什麽。”

“你可以當我的家人。”我抹了抹油乎乎的嘴巴,在他臉上親一下,趁他沒反應過來,嬉笑着跑回教室。

放學時,黎煜與我同行。我有搭沒搭地講話,他用點頭和‘嗯’回複我。

“你在害羞嗎。”我側頭看他。

“不……我是男的。”

哈哈?

我放慢腳步,湊到他耳邊輕聲說:“明天休息,今晚要不要去我家玩?”

“哦,我先和家裏說一聲。”黎煜愣頭愣腦地點頭。

他好像完全不懂我的意思。

家裏還是那天被翻的一團亂的樣子。我視而不見,癱在床上裝死,黎煜強迫症發作,動作利落地收拾了一遍。

“怎麽洗澡。”他問我。

“只能用盆,外面本來有個淋浴,不知道為什麽現在不出水了。”

“那我洗洗腳好了。”黎煜在房間裏鑽來鑽去,接水燒水,還抽時間擦了一遍地。

他坐在床邊用硫磺皂洗腳,我坐起來看。

“……”他莫名其妙地回頭看我,“等我洗完把盆給你。”

我下床,蹲在他身邊,掬起水沖洗他腳上的白色泡沫,撫摸弓起的腳背。和他深色溫熱的皮膚比,我的手指青白冰涼,像死人的手。

在我試圖把手指插進他腳趾縫裏時,黎煜終于意識到我只是在揉玩,抗拒地把腳抽回去。

“謝謝你給我買東西吃,我知道是你。”

他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着我,“我也就能幫你這麽多。”

“你還可以幫我更多。”我站起來湊上去親吻他的嘴唇。

黎煜震驚地後退,果然再遲鈍也知道不該和男生親嘴。

我把他撲倒,從眉眼向下親吻,大口咬住凸起的喉結,撕扯他的衣服。

黎煜掙紮起來,我抱着他不停說:“我好難過,你幫幫我吧,給我吧,我要你。”

我知道他會妥協的,他是個傻瓜,總是為別人活着。

所以就算他不想,最後還是接受了我把生殖器放進他裏面,被捅的屁股開花,只能趴在床上。

“那是你父母嗎?”他看着櫃子上的相框。

我随手把相框拿下來丢給他。

“你長的和他們挺像的。”黎煜用手指勾勒着相片上兩個人的輪廓,“尤其是眼睛,和你爸爸一模一樣。”

那還真是不幸。

“崔木匠是不是你家的人?”他忽然問我。

“他是我二叔。”

“哦,你家人長的都挺好看的。”他說。

可惜只有皮相好而已,刀子捅進去,各個流着黑色的血。

“就當見了公婆吧。”

“你好得意啊。”他哼道。

我輕笑一聲,閉上眼睛睡了。

高三最後一學期,黎煜留在了我家,我自然也沒再去其他地方。

他的日常生活單調極了,做飯,吃飯,寫作業,唯一算得上特殊的就是做衣服。

沒想到父母是裁縫,他自己也對這方面抱有極大興趣。經常從店裏選布,給我做衣服,縫縫剪剪,樂此不疲,把他在我心裏的硬漢形象摧毀的差不多了。

我問他,天天做衣服不會無聊嗎。他說,給喜歡的人做衣服怎麽會無聊。

這句話好像在我的心裏注了一管溫水,原來他已經喜歡上我了。

每個夜裏,我都精力旺盛地糾纏他,他被我折磨地筋疲力盡,帶着一身情愛中被撕咬出來的傷口,卻從不拒絕。

像一棵粗壯樸素的樹,竭盡全力為我開花。

高考後,死刑的母親自己捐獻了遺體,我只領到了幾件遺物。

黎煜和我去了不同的城市上大學,他還是想當裁縫,拿着超高的文化課分數讀了服裝相關的專業。

我們頻繁地用書信和電話交流,一學期後,他趁放假坐車來到我的大學。

北方天寒地凍的,黎煜從背包裏掏出個黑毛線帽子,端正地給我戴上。

“不會是你織的吧。”

“是我織的。”他握住我冰涼的手,“其實我還給你織了毛衣,差半個袖子。”

我們在小旅館做愛,從中午到傍晚。

黎煜靠在床頭織毛衣袖子,我懶懶趴在一旁,把手從織好的那只袖口塞進去,張開五指撐開看毛線工整綿密的編織在一起。

黎煜一定是個好伴侶,我的心中忽然對他愛意滿盈。

“我在學校的時候……”他忽然開口。

“嗯?”

“每天晚上,都忍不住想要你,每天晚上,都躲在被子自慰,上課聽不進去,吃飯沒胃口,周末就想來看你。”他看了看織好的袖子,把針抽出來。

“繼續說。”我抱住他的胳膊撒嬌。

“看見什麽都想塞到屁股裏,我快瘋了。”

他要和我分手。

“這樣好惡心,我好惡心……”

我維持着抱住他胳膊的動作僵在床上,雖然看不見臉,卻能感覺到他在哭。

“你可以……把我的頭打掉半個,只有你可以。”我方寸大亂,想說我才剛剛真正的愛上他,卻又不敢說出口,只能抱緊他艱難地開口挽留。

“什麽意思,這是表白嗎。”黎煜苦笑着說,“你眼中沒有我,也沒有你自己。只有你的父母,一直從你眼睛裏盯着我。既然過去讓你如此痛苦,不如忘了一切重新開始。”

3.2重逢

黎煜連着喝了兩瓶白的,醉醺醺地脫了衣服沖澡。

洗完也懶得擦水,就把床頭櫃裏那堆東西掏出來,扯開包裝,說明書丢到垃圾桶。

他熟練地給自己潤滑,把三個跳蛋全塞進肛門,直接開到最高檔,放松的躺在床上哼哼。

好像差點什麽,這樣還不夠。昏沉的大腦對他說。

黎煜爬起來,拿起手機找到名字撥過去。

崔弈敏接到電話時,正在家看電視。隔着聽筒都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酒氣。

黎煜口齒不清地說:“你……說兩句好聽的。”

“什麽好聽的。”

“唔…………”

“黎煜?”

“就、就差你了……崔…崔……”

“你怎麽了?”

“……啊……”黎煜愉悅地嘆息了一聲,然後好像丢了手機不知幹什麽去了。

崔弈敏挂斷電話,拿起車鑰匙出門。十分鐘就開到酒店樓下。

裏面的人聽到敲門聲,連問都沒問,就呼啦一下把門拉開。

崔弈敏看見黎煜全裸着開門,連忙一步上前把門甩上反鎖。

“請…請進……”醉漢晃悠悠地後退幾步,說完就轉身向室內走去。

崔弈敏看見他屁股下面的三根繩子。

“你在幹什麽。”

“我、在出差……”黎煜走到桌前,拿起畫冊遞給他。“選吧,你喜歡…啊、啊啊……”他忽然停下,屁股夾緊顫抖了一會。

“你知道我是誰嗎?”崔弈敏把畫冊拿在手裏随便翻了翻。

“你是崔弈敏……”黎煜從快感中緩過來,蹲下把行李箱拉開。

崔弈敏走到他身後,看着兩個挺翹的半圓,用鞋尖踩住垂到地上的三根繩子。

黎煜抱着一長卷白紙和制版尺站起來,後穴裏的東西被一下子扯出來,混着潤滑液掉在地上。他吃痛地捂住屁股,回頭看見跳蛋在地上,就笨拙地把東西放在桌上,彎下身子撿。

崔弈敏踩着那三個還在彈跳的玩具稍稍用力,塑料外殼便發出破碎的響聲。

“擡腳……”黎煜跪在地毯上,想搬開他的腿。

“你這些年還好嗎。”崔弈敏目光深沉地看着他。

“……好啊,每年去、就……各個地方出差……像旅游似的……”地上的人擡頭看他,忽然壞笑起來。

“……?”

“全國各地酒店…的玩具、我都用過……你給我訂的這……爛地方,就三個、破跳蛋……連個雞巴都沒有。”黎煜不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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