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七月聽完胤祥的話,心中疑惑更甚。

照着他的意思,他們是認識了許久的老友。

以前的七月與現在的她一樣,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加上在大清,男女之間總要避諱一些,他們不可能成為朋友。

再者,如果他們早就是朋友,胤祥的話語中也會透露出來,亦不會問她對他熟不熟悉。

莫非,胤祥也有什麽奇遇?

七月沉吟了片刻,問道:“你是什麽時候認識的我?”

胤祥話一說出來,就緊張得不行,生怕冒犯或者吓到了七月。

不過聽到她的問題,微微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感嘆她的聰慧與敏銳。

只是七月的問題,卻讓他一時難以回答。

兩世的她并不大相同,尤其是性情的轉變。

他記得她,她卻忘記了。前世很多事情,并不那麽美好,再提起來,除了徒增感傷之外,并無半點用處。

這次他們都是全新的人生,不如一切重新開始。

胤祥打定主意之後,微笑着答道:“上次宮裏夾道初次見面,是因我知道了指婚的事情,特意趕來與七小姐一見。見面之後,我覺着七小姐很親切,很溫婉寧靜。我平時喜歡一個人呆着讀書習字,想必會與七小姐性情相投。”

七月見胤祥不願意回答,也沒再追問,淡淡朝他笑了笑。

胤祥微楞,心裏嘆息一聲,關心問道:“你冷嗎?”

七月搖搖頭,“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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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陪着她繼續穿梭在花燈下,望着天際的月亮,說道:“馬上就立春了,春天一來,三月轉瞬即到。”

親事定在了三月,那時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

胤祥想起她最喜歡紫藤花,他已經在府裏種了整整一大片紫藤,成親時就應該能開放了。

他側頭凝望着七月,想着她在花樹下的模樣,說道:“這裏是我閑着的一處宅子,雖不在內城,周圍還算清淨。這裏沒有放書,我平時也不大來。本來先前我想着,要在府裏擺放花燈,只是府裏還有些地方沒有修葺好,亂糟糟的,就帶你來了這裏。”

七月并不在意在何處看燈,說道:“沒事,這裏也很好。”

胤祥卻主動解釋道:“我從外面帶了很多書回京,在修葺明善堂,以後準備做成藏書樓。還有內院的屋子太小了,裏面擺放的家什太多,顯得擁擠,我把屋子都打通了,屋裏只放置卧榻。窗棂也開得大了些,哪怕是陰天,屋子裏也能亮亮堂堂。”

七月喜歡寬敞明亮的房間,尤其是到了冬季,屋裏很早就變得陰暗,令人感到又冷又荒涼。

聽到胤祥說起對卧房的改動,雖不會感到驚訝他對她的了解,卻還是很高興,不僅朝他抿嘴笑了笑。

剛要說我也很喜歡,想到成親後,兩人就要住在一起,耳鬓厮磨,她的耳根不由得開始發燙,莫名的慌亂同時萦繞在心頭。

前世時,她也有過男朋友,兩人感情很好,都已經在談論婚嫁了。

她父母開口索要大筆彩禮,男方父母對她說,給錢可以,她必須與父母斷絕關系,老死不相往來。

以後還要多生幾個孩子,房産都寫男人的名字。因為不放心她的父母,賺來的錢,全部交給他們保管,他們只有一個兒子,以後他們的家産,全部會留給他們。

錢財這些,不是七月最在意的東西,她最在意的,是對方父母對她生孩子的要求,多生幾個,其實就是必須要生兒子。

她根本不想生孩子,更不想自己以後的女兒,再陷入她的命運,她估計自己會瘋。

最後兩人分了手。

七月想到這裏,連呼吸都漸漸困難。胤祥是貝勒,她必須得生,還必須得生兒子,要是她生了女兒呢?

胤祥察覺到七月的神色不對勁,不由得關心地問道:“你怎麽了,我哪裏說錯了嗎?”

七月垂下眼簾,自嘲笑了笑。她其實是想多了,她生不生沒關系,因為胤祥還可以納側福晉,格格,小妾,不愁沒有孩子。

“我沒事。”七月淡淡地說,“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胤祥眼裏是掩飾不住的關心,略微思索之後說了聲好,與她一起往院外走去。

到了馬車前,胤祥卻沒有上自己的馬車,跟在七月身後進入了車廂。藍煙與孫嬷嬷見狀,只得去坐了後面的車。

七月不知胤祥的打算,緊張地往車壁邊靠了靠。胤祥瞧着她的動作,無奈地說道:“你別怕,我還有許多事情想與你商議,因你要急着回去,我只能在馬車上說了。”

七月勉強松了口氣,坦白地說道:“馬車裏太狹小了。”

胤祥笑了起來,也往車壁邊靠了靠,說道:“那我多讓開一些。”

七月被胤祥像是壁虎般貼在車壁上的姿勢,逗得忍俊不禁。

胤祥見她一笑,頓時松了口氣,笑說道:“你笑起來很好看,應該多笑才是。”

七月臉一紅,忙垂下頭收起了笑。

胤祥遺憾不已,怕再惹她尴尬,便沒再逗她,與她說起了正事。

“我知道你家裏的情形,家裏給你準備多少嫁妝都沒有關系,你不要考慮錢財的問題,我身邊還算略有薄産,以後都由你管着,你想怎麽花就怎麽花。”

七月沒想到胤祥與她說管家的事情,怔了怔說道:“我平時花費也少,用不了幾個錢。你的錢,還是你管着吧。你知道我人太沉悶,不善于人情交際,不過我會努力去學,去适應,有不妥之處,你多諒解。”

胤祥笑說道:“成親之後,我不打算留在京城,想要到處去走走,你不用留在京城,與妯娌們往來。不過,如果你想留在京城也可以,我平時極少與人往來,兄弟們都知道,他們有事情,也不會叫我。只聖壽這些日子,必須進宮朝賀,到時候你只管随着大流就好了,沒人會為難你。”

七月難以置信盯着胤祥,他朝她笑着點了點頭:“一切都看你的意思。還有,我房裏迄今沒有別人,你的丫鬟應該告訴你了。現在我沒有別人,以後也不會有別人。有沒有兒女都沒有關系,就我們兩個人守着。若是你喜歡富貴榮華,我就去打拼,如果你喜歡平淡,我們就遠離朝堂,在外四游山玩水。等到老了走不動了,就尋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養老。”

七月聽得整個人都呆住,鼻子一酸,眼淚不受控制沖出了眼眶。

胤祥心疼不已,慌亂安慰她道:“你別哭啊,我不該如此造次,對不住,我該成親了以後再與你說這些。”

七月擦掉眼淚,紅着眼,努力擠出笑:“我沒有怪你,也沒有生氣,我是聽到了太激動,你待我的好,我實在是無以為報。”

胤祥緊緊盯着她,眼裏是毫不掩飾的深情:“你過得好,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

七月腦子裏亂糟糟的,心裏也一團亂麻,各種滋味翻滾,嘴唇動了動,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胤祥似乎還要說什麽,這時馬車停了下來,他頓了下拉開車門往外一看,回頭對七月笑着說道:“你等一等。”

七月看着他下車,走到胡同旁停着的馬車邊,對着車旁站着的一個高瘦男人抱拳見禮,高興地喊道:“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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