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你才是地獄

陽光懶懶散散的灑在行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讓人心生倦意，卻又貪戀這溫暖。

醫院裏的急救室，紅燈遲遲不滅。

關易白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目光凝滞的看着門口，眼睛布滿了血絲，臉色煞白。

那場火滅了，可是他的心還在灼燒。

恍若夢一場，腦海裏依稀閃現柏昀的那雙眸子。

以往顧盼神飛的黏着他，他忘記了是什麽樣子。

可他清晰的記得，站在二樓的柏昀，那雙眸子，是恨毒了他。

想到這裏，他的心上像是密密麻麻的千萬根針紮在上面，讓他疼的連呼吸都困難。

他甚至想，如果她還能活，她要什麽都給，哪怕是命。

林助理匆匆的趕過來，被火烤焦的衣服貼在身上，混合着水漬，根本沒時間換衣服。

“關總，方小姐已經脫離危險了。”

他根本沒有理會。

叮的一聲，燈滅了。

他起身，沒站穩，腳下一個踉跄，林助理手快的扶住。

程晗出來，摘下口罩，臉色陰暗沉重。

他張了張嘴，有些不忍。

“我們盡力了，燒傷面積接近百分之百，患者沒有求生欲望，你……可以去見一面。”

關易白的面色瞬間灰敗，不，他不相信。

他大力的推開門進去，看着在手術臺上躺着的人，全身被包裹着，頭發被剃光，皮膚潰爛，只剩下眼睛，目光渙散。

心跳那一瞬間仿佛靜止了。

走過去。

兩旁的護士讓出道路。

“小柏？”他聲音顫抖，不自覺的帶了些淩厲，“我不準你死，聽到了嗎？”

手上的拳頭松了又緊。

她盯着他看了幾秒，想要說話，他的耳朵湊近。

“這顆心……送給你……”

關易白臉上褪去了血色，忽然晃了神，心裏猛地一顫，顧不得什麽了。

他握住她的手，“只要你活着，我娶你，柏昀，你不是想當關太太嗎？我成全你。”

他看見她似乎是笑了，但其實沒笑。

她胸口起伏較大，有些激動，“關……”

關易白連忙湊上去。

“跟死相比，你……才是地獄。”

她不稀罕了，她什麽都不想要了。

關易白身子狠狠的一僵，手上不自覺的用力捏她。

柏昀痛苦的呓語，“疼，姐姐——疼——”

聲音越來越小……

程晗焦急的出現，想要推開他，可是他像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儀器上的聲音驀然的響起，沒了心跳聲，一條直線，把人驚醒。

“柏昀……柏昀……”

關易白紅了眼，他不能接受，他不相信，她就這麽沒了。

活生生的，沒了……

程晗撐開柏昀的眼睛，收回手，“節哀。”

關易白緊緊的抓住程晗，手上不自覺的顫抖，慌張，“救她，程晗，她是柏雪的妹妹，柏雪讓你照顧她的……”

程晗用力的掙脫，笑了笑，有些譏诮，“柏雪也讓你照顧她。”

可是誰也沒照顧好……

關易白一拳狠狠的錘在手術臺上，沒在意下面有個手術刀，瞬間，鮮血淋漓。

他厭惡極了柏昀，她自私，冷漠，惡毒，他想盡辦法讓她滾蛋。

好啊，她滾了，他心上像是被剜了一塊肉，疼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