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大量流失的記憶流入凱恩腦中原本空虛的格子突然被塞滿，脹痛感讓凱恩扶着腦袋搖搖晃晃的跪下，一陣混沌後終于看見了從前的景象。

古樸又華麗的城堡，屋外鳥語花香，而小小的自己，就是這個黃金籠子中的小鳥，折翅的雛鷹注定飛不高。

“凱恩少爺，不可以哦，這個季節穿這麽薄站在這裏吹風會着涼的。”

從陰影中走出一個少年，爽朗的笑容，英俊的面孔。少年侍從将一件大衣披在凱恩身上，随即站在他身後一步遠處，看着凱恩的眼神中滿是寵溺。

“吶，這個秋天過後我又會變成什麽樣啊？”

“少爺這是什麽話？”

“父親大人和後母想的什麽我多少也知道一點哦，冬天真是個令人讨厭的季節啊。”

“如果您不介意，我會随時為您奉上熱咖啡。”

“喂，只有你，不準離開我哦，要一直一直在我身邊哦！”

“如果這是您的希望，我會遵循。”

少年的笑容，在凱恩的心裏拂過，像清風在湖面卷起點點漣漪，安靜又美好。

就像十代的微笑……

“老爺，夫人，你們不能這樣！少爺還小啊，這樣将他送去那種地方他的未來就毀了啊！”

“滾，你個下人居然敢跟我們打呼大叫，成何體統！來人把他趕出去！”

“老爺！別這樣啊，別這樣對少爺啊！哇啊！唔！”

“怎、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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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這家夥反抗時頭撞到邊角了。”

凱恩從倚在門後，透過縫隙看到屋子裏的景象，整個人已經呆了，少年的鮮血留了滿地，浸入原本紅色的地毯中，散發出一種魅惑的色彩。

“不、不要啊——！”

“少…爺…”

凱恩從門後沖出，撲到少年的身上，他那棕色的發絲上也沾滿血跡，少年的眼神開始渙散，但還是勉強露出笑容。

“不，不、醫生，輕快叫醫生啊父親大人！”

“哼，誰會為這種家夥叫醫生啊！”

“少爺…如果可以，請把我的笑容，留給你…對…不起。”

少年的手滑落，最後的容顏上印刻着的，是那不變的溫柔。

“原來，是這樣嗎……”

凱恩擡起頭，眼神有些空洞的望天，面無表情。明明這種時候應該哭泣或者大叫還是打鬧一場都好啊，為什麽，肢體做不出反應呢？

“凱恩，凱恩！你沒事吧？”

“十代啊…我沒事哦。”

凱恩淡淡的笑笑，起身看着對手。

“十代，我有一個好戰術，配合我的話我們一定能贏，加油！”

“欸？凱恩、等等！”

“不等。打開蓋牌！”

凱恩，你，你的戰術就是這樣，賭上自己全部剩下的生命值來為我做鋪墊嗎？傻瓜啊！

“十代，趁機快上！”

就算心有不甘，十代咬咬銀牙，還是抽出卡片配合凱恩的戰術，現在要贏只有這一個機會。

因為凱恩的生命值歸零，帶刺的藤蔓纏的更緊，霸王也抵不住疼痛昏了過去，最後十代勝利的姿态他沒能看到。

“贏了！”

“混蛋，可惡啊！宇宙之暗，我想得到啊！啊啊啊！”

黑衣人随着決鬥失敗而灰飛煙滅，黑霧消散，露出已經漆黑但清明的夜空。十代急忙朝從空中落下的霸王和泠夜跑過去，泠夜的狀态還好，看來霸王用力量把大部分疼痛承受下來，現在的他臉上毫無血色。

“辛苦你了，霸王。”

十代松了口氣，然後目光追尋着凱恩：“凱恩，我們贏了哦！啊？凱恩！你、你的身體！”

“啊啊，要消失了嗎？”

凱恩看着自己漸漸變透明的雙手，卻是坦然至極。

“十代，抱歉，看來是我把你和一個人搞錯了，你們都有一樣的微笑，也一樣的傻，但是啊，對我來說最重要的還是他，只可能是他啊。”

“凱恩……”

“我的仇恨，是來自對自己的憎恨，為什麽沒有力量能保護自己最重要的人，這樣才簽下契約。到頭來居然将本意忘得一幹二淨，我還真是差勁！”

那雙手，是自己沒能握緊，讨厭憎恨的，是自己的無能為力。當生命中最後一抹光輝消失，凱恩就此墜入地獄。

“如果這是命運的話，能幫到十代就是我複活的最大作用吧！能守護和他一樣的笑容，真是太好了！”

“別說了，凱恩！別說了！”十代忽然吼道：“我想想辦法，把我的力量分你一點，這樣你就可以留下了！那些話我不想聽啊！”

“不行哦十代，”凱恩蹲在十代身前，覆上他的臉頰：“讓那家夥等了那麽多年，他一定很寂寞，我要盡快去見他。”

“可是我……”

這個時候不可以任性的，十代在心中一遍遍提醒自己，可是已經接納凱恩，将他看作好友的十代怎麽能接受這種殘酷的事實。

“別哭啊，十代。”凱恩輕輕替十代拭去眼角的淚水：“這些日子給你添麻煩了抱歉，也請把這句話轉達給小妹妹。”

“十代，記得嗎？我說過再有一次的話我想去天堂對吧？那家夥，現在一定在天堂等我哦！”

“那麽，永別了。”

黎明的光輝漸漸染亮天空，凱恩的身體映着天際化為點點光塵，随着晨風飄向遠方。最後臉頰上那輕輕的觸碰，沒有力度，沒有實感，就如同消散的凱恩，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但回憶并不虛假，那一天的游樂園，在面前打鬧蹦跳的金發少年，還有那寂寞卻一直努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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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代依舊看着光塵飄走的方向，霸王在他懷中緩緩睜開眼睛：“說出你心中最想的不就好了？”

“那可真是……那麽祝你幸福，凱恩。”

“啧，笨蛋一個。”

霸王說完之後又沉沉睡去，十代任由自己的眼淚打在他臉上，淡淡的笑着：“說什麽啊，真不坦率，我可是連你那份一起哭了。”

向十代這種沒體力的家夥一人搬兩人是絕不可能的，于是他打通管家電話，立刻叫他派車過來。

十代一路上一言不發，霸王和泠夜都睡的很熟，凱恩的離去為十代帶來的感傷還沒有完全消失。

人，到底都是脆弱的啊……

吱——

“哇，怎麽回事，司機大叔？”

“少爺，抱歉，路中間有人。”

“啊，沒出事吧？我去看看。”

十代急忙開門下車，車前一兩步遠處一人正半跪在地上，不停的喘息。

“請問你沒事吧？咦，游戲先生！？”

“十代君？”

居然在這裏都能碰上，不得不說十代和游戲真是太有緣分了。十代歉意的扶起游戲，确認他确實沒受傷後才放心。

“游戲先生這麽晚怎麽會一個人在這裏？”

“啊，其實不是一個人，大家都在，栗子球不知為什麽忽然跑過來，所以我就急忙跟來，真是危險呢，該說抱歉的是我。”

十代回頭看，栗子球和羽翼栗子球此刻正打作一團，鬧得正歡，合着罪魁禍首就是這兩個想見面的小精靈？

“呀勒、這真是……”

“游戲，你突然跑這麽快幹什麽啊！”

城之內、海馬随後趕來，身後還有木馬、杏子、孔雀舞等人，還真是熱鬧。

“嗯，你怎麽在這？”海馬依舊一副冷傲的樣子，斜視十代。

“我可以說這是碰巧嗎？”

“因為你的關系那個什麽霸王和凱恩可是放棄了決賽權，打敗我卻就這麽放棄，我現在還很不爽啊！”

“抱歉……”

“說了那不管你事，你個庸才。”

“誰是庸才啊！哪個混蛋說我？！”

霸王慢慢從車中出來，十代急忙上前扶住他，現在應該是站都站不穩才對，幹嘛逞強出來啊？

“手下敗将，說你是庸才有意見嗎？咳！”

霸王的臉現在雖然恢複點血色，但依舊有些蒼白，一手搭在十代的肩上，即使身子弱，但氣勢絲毫不減。

意思很明确，別想趁我不在就欺負我的十代！

“霸王君，你這是？”游戲眼巴巴的看着霸王，霸王的風衣早被薔薇刺得破損不堪，現在穿着十代的外衣，雖然拉上拉鏈，但是內部寧亂破碎的白色襯衣依稀可見。

“感冒。”

說謊，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哇哈哈，感冒都能狼狽成這樣，看來除了決鬥你其餘的什麽都不行啊！”

城之內…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霸王是懶得跟他将，又幹咳兩聲，狀況确實不太好：“十代，我們回去吧，還要給小夜作檢查呢。”

“說的也是，那麽各位，抱歉不久留了，下次再見吧。”

十代轉身現将霸王扶進車中，正準備進車時，被游戲叫住。

“十代，額，我只是随便問問啊，凱恩怎麽沒黏着你啊，都沒見他。”

十代背對着游戲身子一顫，安靜的低下頭，一時間氣氛變得很怪異，游戲有些後悔了，果然不該問嗎？雖然直覺中有點糾結。

“十代君？”游戲小心翼翼的叫着。

“凱恩他，現在去了最重要的人身邊，一定很幸福哦，因為終于可以守護了。”

十代扭頭給了游戲一個微笑，然後跨進車中，命令司機立刻開走。游戲分明看見車窗上升，慢慢擋住十代那張落魄的臉。

凱恩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最重要的人身邊嗎？我也好想去啊。但，這種可能性早被自己親手抹殺了，游戲自嘲的笑笑。

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叫來醫生為泠夜檢查，霸王堅持說沒問題，考慮他的特殊體質十代也只好不跟他争辯。

“霸王，疼的話可以說出來哦。”

“說了不管也很快會好啦，十代你擔心過頭了。”

“那可不行，這是最大讓步了。”

十代幫霸王給傷口擦上藥，然後拿出潔白的紗布熟練的包紮起來。明明是個笨手笨腳的家夥為什麽包紮卻能這麽得心應手啊？

“好了！”

霸王摸了摸纏在腰間的紗布，确實包得不錯，但怎麽說都太礙事了，也就是看在十代的面子上才把這東西留下的。

“那我們睡覺吧，我睡相不好，萬一晚上把你的傷口碰疼就不好了，所以今天我去另外的房間睡。哇啊！霸王？”

十代剛說要去別的地方睡，霸王立刻攔腰将他放倒在床上，雙手撐着身子，俯身看着下面的十代。

“我說真的，霸王。”

“你以為你是在和誰說話？明明現在心裏就不好受晚上一個人絕對睡不着吧？”

“……”

十代咬咬唇，不甘的撇過臉，另一個自己，太過了解自己也有點讓人難堪啊。

“放心好了，十代，想逃走的話我就讓你沒力氣跑。”

說罷霸王低下頭輕咬十代的唇，讓十代沒力氣的話溫柔可比暴力好得多。

“唔唔…嗯、霸王，哈啊…”

“呼……”

放開緊觸的雙唇，霸王一頭就栽在一邊呼呼睡去，十代頓時無語，明明就累成這樣還只顧別人……但現在這個姿勢，十代努力調整下，雖然将霸王從自己身上挪下去了，但是抱着自己腰間的手卻死死的不放開，怎麽都弄不下來。

“我說你啊……”

十代忽然笑了，笑的很輕，看來今晚是別想逃了，既然這樣，不如接受一切。是你的話，我的歸宿在這裏啊。

十代主動靠近回抱住霸王，将頭埋近他懷中。

“凱恩，希望你也能在同樣溫暖的懷中做個好夢。”

作者有話要說： 凱恩的結局一早就注定了，不過不知道各位親們之中有多少人會很在意凱恩呢？其實我個人還是比較喜歡這個角色的，但筆墨太多會搶霸王殿的戲份，真是委屈這個孩子了啊（掩面~~~） 最近幾章都有些微虐的成分呢，這種程度的話大家應該能接受吧？能接受的話就請多多支持小夜哦~收藏留言什麽的都很贊~~~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