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尊大口大口嚼着食物,飯菜豐盛得根本不像為囚徒準備,尊攪動着盤子裏的湯汁,一個人安靜的待着總會有很多景象浮現在腦海。

那是十束還在,安三天兩頭就往吠舞羅跑的時候,有着兩個料理高手在,食物豐盛得不像話。每天變着花樣口味做菜,十束特別喜歡做色澤紅潤的菜肴,比如那種又酸又辣的湯,安則是什麽都做。話說安的手藝真心不錯,十束從他那裏學了好多菜。

每天一群人拼着桌子吃飯,八田和胖子很沒吃相,安娜的臉上也帶着幸福的恬靜,吵吵鬧鬧後,再來一首十束的歌,小店立刻被溫馨的氛圍包裹。

但是,都回不去了……

尊放下盤子,将勺子一扔,銀色的勺子就那樣化成紅漿融化在剩下的湯汁裏。

“你以為提供食物的是誰啊,看來我可以考慮向你收夥食費了。”

“喲,Scepter 4 的領頭親自來收拾囚犯的盤子?”

牢門打開,進來的人不是宗像禮司又是誰?宗像推推眼睛,餘光瞥過盤子裏的食物,總體剩的并不多,主食是一點沒浪費,看來胃口不錯。這當然不是普通囚犯享受的待遇,宗像的吩咐,自己當天吃什麽就給尊送什麽。

尊懶散的打個哈欠,修長的雙腿随意放着,懶懶往床頭冰冷的牆壁一靠:“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周防,你也該清楚自己現在的能力值情況,再強烈引出力量,你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墜落近在眼前。”

尊頭一偏:“不知道啊,不懂你的意思。”

宗像心頭怒火蹭蹭的就冒上來,但臉部表情依舊不為動容,一掌拍在尊腦袋邊,清脆的聲響可以感知力道大小,他湊近尊,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語氣是兩人才心知肚明的不滿:“哦,堕落吧,我是這個意思。”

尊偏過頭和他對視,咧嘴笑得那麽敷衍随意。

當初還是普通的高中生,一個冷漠混混一個精英天才,就算某些方面很出衆,那也只是個普通人,和普通的學生一樣過着學園假期生活,穿梭在人群中把自己人做小小的一份子。

兩人是怎麽認識并成為好友的?那個時刻大概永遠不會忘記。

一個下雨天的夜裏,蒙蒙的小雨沾濕頭發都很費勁,周防叼了根煙無聊的往回走,順路聽到的打鬥聲餘光一瞥——只見一個身着校服規規矩矩的藍發帥哥,嘴角邊雖然有擦傷,但他面前倒地的家夥更多,剩餘的人拿着棍子咆哮,但他是徒手,更準确說,一手還提着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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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雅的摘下眼鏡,那雙凝視敵人波瀾不驚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下卻閃爍着清冷寒芒,攝人心魄,連尊自己都沒注意到嘴角勾起的弧度,再回神,他已經站到了帥哥身邊。

尊有點慶幸自己這不經意一瞥,因為似乎逮到了很有趣的家夥。

毫無疑問的,剩下的混混被揍得很慘,看似文文弱弱的書呆子身手卻不錯,動作幹淨利落,尊發現,還真是好久都沒能有人和他聯手的這麽默契,揍得這麽痛快。

“喂,精英帥哥,你的名字?”

挑眉:“雖然問話之前報上自己名字才是禮儀,但姑且算是感謝你沒必要的插手。宗像禮司。”

“周防尊。”

然後,混混發現這個精英其實很腹黑,披着淡定皮的惡劣家夥;精英發現混混其實很熱忱,披着冷漠皮的義氣笨蛋。見面的次數不多,但據這樣互相掐架幾句,然後靜靜坐着,就意外的安心享受。

和其他人在一起時體會不到的滋味,仿若互相吸引,相當奇妙的感受。

那時的少年們不解原因,直到脫離正常人的範圍,直到成為君臨臣上的王,兩人才明白,原來我們是同類人。只可惜那種放學後河岸邊看着夕陽互相掐架的日子已經回不去了,暴力集團的吠舞羅和政府機構的Scepter 4 走不到一起。

一如雙王漸行漸遠的背影。

“真遺憾啊,周防。”

“是很遺憾,宗像。”

要是有第三人在這裏,絕對會聽得莫名其妙一頭霧水,或者就是胡亂瞎理解,要不要随便說點話都這麽深奧?

但他們只能這樣交流。

如果我們當初沒有被選上就好了,我畢業後找份輕松高薪的工作,閑來去你的酒吧喝上幾杯,維持正常人的相處模式,這就夠了,或者偶爾醉了發瘋,還能跟着你一起出去幹架。

事實時,牢房中對峙的兩人,耳朵上的耳釘反射着紅色光澤,腰間金屬佩刀的劍柄反射着藍色光輝。

兩人都在笑,從對方被陰暗沉澱出痕跡,再也不複當年清明的眸子裏看穿心意,無論是努力擺出輕浮還是清冷的笑意,都藏不住嘴角的苦澀。

王不能後悔,也不可能後悔,哪怕前方等着的是絕路,也必須往前踏進,義無反顧,能幫尊,只是宗像心底的一個小小願望而已,即使他知道這個願望實現的幾率近乎是零。保留着最後一絲不舍,不到無計可施的最後一刻,宗像都想試試,把這個笨蛋的性命保下來。

背對尊轉身離開,宗像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容,到底自己的心比這家夥軟嗎?

尊擡頭看看漆黑的天花板,翻身躺下睡覺。宗像,如果換個位置,我們大概會做出同樣的事,其實你很清楚,不對嗎?

安走出牢房外,外面的晴朗和裏面的陰暗形成鮮明對比,宗像半眯眼睛:“各位,我的直接命令,最任何人有效,如果周防尊有什麽動作,不必攔着。”

因為你們也攔不住。

這邊還在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明媚憂傷,而另一邊——

“安你擺明了欺負人!”

清醒後的社直接一個枕頭砸過去,安輕松接住,還耍帥的轉個圈:“嗯嗯,精力旺盛,看來沒問題了。”

“……”小白怨念的眼神,氣鼓鼓的模樣,反而更惹起別人想要逗弄他的意味。

剛醒的時候社腦袋本來還有些昏沉沉,回憶一下自己究竟是怎麽睡着的,這下就立刻炸毛,被親暈了!啊啊,實際上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居然被一個乳臭未幹的小鬼還是自己的養子親暈了,情何以堪啊!!

好吧,這副身體年齡很小,這麽想的話心裏好受點。

“還不是你固執着不睡的緣故。”安将枕頭放回去:“居然主動親上來什麽的,我深刻覺得你腦袋被燒壞了。”安冰涼手掌貼上社的額頭:“嗯,現在溫度正常了。”

“我主動親你很不可思議?”

“哈?”

社理理頭發:“我當時很清醒。長達半個世紀獨身一人的我,淡忘了很多感覺,你再次讓我體會到人是會寂寞的,不打算負責嗎?”

“……”社不是在開玩笑,安也不能用玩笑話回答他。當一個人孤獨久了就會成為習慣,他會忘記什麽是孤獨的滋味,但安闖入了他的生活,讓他體會到兩人在一起的快樂,若再次回到一個人的狀态,丢失已久的難受寂寞就會滋生紮根,也是因為這一點安才沒有放着射不理。

伸手揉揉社的頭發:“我不是在這裏嗎?”

社眨眨眼,目光中帶上了期待,張嘴想說什麽,卻頓了頓,再次換上嬉皮笑臉的面龐,用輕飄飄的語氣說道:“啊啊,是啊,噩夢做怕了,安明明在這裏的。”

“小白,你還記得事情的經過嗎,和無色之王的事。”

“啊啊,我想想看。”談到正事,社也認真幾分,和什麽都不知道的伊佐那社不一樣,他是貨真價實白銀之王的靈魂。

安是黑着臉聽完的,過程要多簡單有多簡單,他總結一下:“也就是說堂堂的第一王權者,來人從登門到奪取身體不過短短幾分鐘你還笑着歡迎人家是吧?”

“啊哈哈,我不是不知道嘛……唔,安,別那麽盯着我行嗎,我錯了。”社就像犯錯的孩子等待長輩教訓一般規規矩矩跪坐在床上,頭埋得老低,之前對安發脾氣的氣焰早就跑到九霄雲外,冷汗涔涔,主要是,安黑色的低氣壓真的好可怕啊!

“你沒錯。”

“咦?”

社詫異的擡頭,只見安垂下眼簾:“我在生我的氣,那晚早來一步就不會有事,帶優配多多良去看夜景而不是喝咖啡聊天的話,多多良也不會死。說到底都是我決策錯誤造成的。”

“安。”

“啪!”

社兩只手猛地拍上安的腦袋捧起,清脆的響聲簡直跟扇巴掌沒差別,惹得安愣了愣,社的臉色是他從沒見過的嚴肅。

“以往總是你教訓我,說我不去尋找生存的的理由什麽的。你找到的理由,就是把所有的事都往自己身上抗嗎,負責任然後讓自己融入這個世界?如果真是你的錯那沒問題,可是什麽都怪自己算什麽啊,就算你是王,你也不是神!”

“你……”安淺淺一笑:“居然看出來了?”

社将額頭抵上安的額頭,兩人的鼻尖幾乎相觸:“我不是笨蛋啊,你在勉強自己我看不出來嗎?”

要讓自己融入世界,總覺得就該做點什麽,慢慢的苛求自己,即使發現,也停不下來,哪怕內心受着折磨煎熬,也總比像幽靈般虛無的好,所謂的強迫症?

“呵,”安輕笑一聲,一手攬住社的腰,然後順勢将他撲倒在床,黑色的發絲垂下,輕輕掃過,弄得社的臉頰有些瘙癢。

“不過現在我的理由變了,”安的時間滑過社白皙的臉頰:“你來做我的理由好不好?”

安的氣息輕噴在社的臉上,感覺到溫熱的吐息,社臉頰泛紅,目光心虛的移到別處,下意識點頭,“嗯”了一聲。

“那我的理由……唔!”

剩下的話被安堵回了嗓子裏,社只能忘我的沉醉,安不想讓他把話說完整,社想說的他明白,無非是讓自己成為他生存的理由,可是這個承諾他給不起。

細細碎碎的輕咬着社的唇,心意全部化成甜蜜的觸碰。

“哇啊,安要把小白吃掉嗎!”

“……”

身後響起Neko歡暢的聲音,兩人頓時渾身一僵。見過一次的狗朗表示适應性很快,淡定的提起Neko的領子,果斷轉身摔門。

“啊啊,黑助你個笨蛋!我要看小白被安吃掉的樣子!”

狗朗按下錄音機,三輪一言的真理飄出:“少女乃純潔無絮卻易受感染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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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更新晚了點抱歉,學校斷了很久的網,哀怨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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