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顧文軒之死

景南臉色一沉,“怎麽？”

“文軒敢問一句，如果是景月如此,師父也會安排他去那是非之地嗎？”見景南臉色更加難看,顧文軒又道：“也是,估計師父根本就舍不得他去以身飼虎吧,更何談之後的事！”

“放肆！”景南一揮袍袖,将顧文軒揮倒在地。

顧文軒躺在地上，如同瘋了一般,笑道：“早就知道是如此,明明早就知道,卻還是想問一句，何苦，何苦！”

景南的臉色更加難看,注視着地上的顧文軒。

半晌，顧文軒歪歪斜斜的站起來，就往外走。路上，看見韓未正看着自己，粲然一笑，一如韓未記憶中的美好，“對不起！”

還想在說什麽，卻被一把寶劍從背後穿胸而過，鮮血噴灑在韓未的臉上，如同開了朵朵鮮花一般。顧文軒看着胸前的劍尖，如同不相信一般，用手攥住劍尖，生生的将劍從胸前扯出。

劍柄撕裂了胸膛，帶出一顆已經停止跳動的心髒。顧文軒看着那熟悉的劍，那心髒，終于仰面倒下，嘴唇噏動，“沒了心，忘了你，終于自由了。”

韓未如今哪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自己一定是被顧文軒帶到這裏來的，為的就是他那高高在上的師父，景南。看着倒在地上的顧文軒，想起那次與顧文軒關于自由的對話，又看了一眼一絲表情也無的景南，韓未突然原諒了顧文軒，他也是一個悲哀的人。

“怎麽，你還為他傷心？”“要知道，如果沒有他，你根本不會在這裏。”景南不知何時來到韓未身邊，如此問道。

“傷心？”韓未看着從自己臉上滴落到地上的血跡，裏面竟然混合了一些晶瑩的液體，“他死了，總要有人為他流上一次淚吧，否則，誰又知道他曾經來這世上走了一遭。”

“既然你不流，就由我來好了。”“說起來，他也算是我在這世上第一個朋友，會做飯給我吃，會溫和的對我笑，可惜我早已不是原來的那個韓未，哈哈。”

“原來的韓未？”

“是啊，那個會幫助朋友，不為回報，會尊老愛幼，知道五講四美的韓未。真可怕，不是嗎？”

“不知所謂。”景南當然聽不懂韓未的話，所以只當他胡言亂語。

韓未又笑了一下，用衣袖擦幹臉上的污漬，恢複了鎮定的樣子，道：“景大掌門，你又想對我如何呢？說出來，也讓我心裏有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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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南指着韓未肩膀處的細鏈道：“這條萬年寒鐵鏈如果沒有鑰匙，就算水無憂來了也無可奈何，所以你最好不要動什麽不該有的心思。至于其他的，以後你會知道。”說完，景南看也不看地上的顧文軒，就要離開。

“你當他是什麽？”韓未見他如此，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

景南腳步一頓，聲音冷淡，“一條狗罷了。”“要多少有多少的狗。”說完，就不見了蹤影。

韓未聽完，笑了一下，對顧文軒道：“這下，你真的自由了。”

之後的幾天，不時有人來給韓未放血，完全當他是個畜生一般。

韓未肩膀的細鏈正好穿過他的肩前穴，阻斷了他的靈氣運轉，一身修為只能發揮出十之一二，根本無法反抗，所以他也就不費那個力氣，反而每次都對取血的人道：“告訴你們宗主，天天這麽取血，血的質量肯定會下降。當然，要是能多給我吃點靈藥，也許會好一些。”成功收到取血人的鄙視一眼。

也不知道韓未的話起了作用還是怎麽的，取血的人開始每次取血後給韓未一顆丹藥。看取血人的臉色，就知道這丹藥品階不低，韓未每次都将那丹藥咬的嘎巴嘎巴響，就為了看那人越來越黑的臉色。

日子又過了半個月，韓未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甚至那個取血的人不來，他還會覺的腦袋突突的脹痛，渴望被人化開血管，品嘗血液流出的滋味。

“怪不得人家說抽血會上瘾，原來是真的。喂，你到底找到鑰匙沒有？”

“你以為鑰匙是那麽好找的，有本事，你自己去啊！”一只粉色的兔子蹦到韓未面前，伸出爪子來回揮舞，顯示着它的不滿，“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被人抓住了，你這個愚蠢的人”。

韓未見它如此，趕緊順毛，“好了，我就知道你最聰明，最能幹。”說到這裏韓未想到一件事，“你說的差點被抓了是怎麽回事？”

粉兔子兩只大耳朵垂了下來，指着外面的道：“今天我變成據說是景南兒子的樣子，去他房中找鑰匙，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回來了，差點把我堵在屋裏，之後就是外面那人救了我。”

随着兔子的話，外面走進來一個少年，怯生生的望着韓未。

“景月？”韓未不确定的問道。難怪韓未驚訝，眼前的景月除了外貌與景月一樣，其他哪有一絲相似。

“你認識我？”景月如同小兔子一般，睜大了雙眼渴望的看着韓未。

“你不認識我？”韓未也是一驚。

景月搖了搖頭，“爹爹說我生了一場病，所以我忘了很多事。你一定認識我，對不對？”

韓未想到最後見到景月那次的場景，又看到眼前少年的樣子，垂下了眼眸，“我剛才看錯了，其實我不認識你。”

“不對，你一定認識我對不對？”景月突然變的激動起來，“我總覺的我忘了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事，而且一見你就有一種心痛的感覺，你一定知道我忘了什麽對不對？”

韓未想到顧文軒死時的樣子，聲音冷了下來，“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他們都不跟我說，可是我就是知道我一定忘了什麽。”景月撲到韓未身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韓未被他壓住肩膀處的細鏈，悶哼了一聲，奔騰的血液讓他眼前泛紅，“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景月被吓了一跳，想要跳開，卻覺的十分眷戀這種溫暖，僵在那裏，眼淚滴滴答答落在韓未的衣襟上。

韓未見他哭的傷心，終有些不忍，說到底，最後那次要不是他跟自己在一起被司禹碰上，他也不會變成這樣。溫和了語氣，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頂，“多少人想要忘掉而不能忘，你又何必傷心。再說，能忘掉的東西，就說明不必想起，真正刻骨銘心的東西，是你想忘也不能忘的。”

一番話說的韓未舌頭打結，說完，肯定的看着景月，只希望他不再糾纏這件事。“還有，你快離開這，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景月愣愣的看着韓未，半晌，指着那粉兔子對韓未道：“我想讓他陪我。”

韓未根本不想答應，他還指望着這兔子給自己偷鑰匙或者給藍淵傳個信什麽的呢，卻見那兔子一下子蹦到了景月的懷裏，舒服的打了個滾，分毫不顧韓未如何叫它。

景月一喜，抱着兔子，對韓未道：“等我。”便消失在門口。

韓未反應了一下才在心中有了一個猜測，難道他要救自己出去？之後幾天，韓未都在忐忑中度過，但随着時間推移，他有些不确定自己之前的猜測了。

這天晚上，韓未如以前一樣，開始回想自己到這異世的點點滴滴。這是他最近才染上的一個毛病，整日被困在一個地方，沒人跟他說話，他只有回想以前的事來證明自己真的存在。

現在，他已經回想到了與水無憂相遇的那時候，還記得那時候他把水無憂列在了仇人榜的第二位，僅此于那個叫李青的龍蝦。想到這裏，韓未笑了笑，仿佛看到了水無憂知道他想法的表情，一定會莫名其妙吧。不過，就算莫名其妙，那個人也一定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看不出什麽。

房門“吱”的一聲輕響，韓未立刻轉頭去看，只見一個小人一下子竄了進來，一下子撲到韓未床前，伸手到他肩膀摸索，并小聲道：“我找到鑰匙了。”

韓未早就認出了這人是景月，又聽他找到了鑰匙，當即一喜，又聽見“咔吧”一聲開鎖的聲音，這喜悅簡直達到了頂點。

全身的靈力開始運轉起來，雖然還沒達到貫通的狀态，但韓未已經感到了力量湧出來的感覺，“謝謝，你快回去吧，之後我自己就可以了。”

随着韓未這句話，赤兔從景月懷裏竄出來，一下躍上韓未的肩頭，不舍的看着景月。

“我送你出去。”景月擡起頭，滿目堅定，“我的心告訴我一定要這麽做。”

韓未無奈，只好拉着他一起出了房門。這段日子韓未也不是白過的，他早就将赤兔跟他說的整理成了一張地圖，并計算好了最佳逃跑路線，所以出門之後，見到外面的場景并沒有太多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