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過去與現在

第三十七章

“緋月，你在來見我的時候，就已經遲了。”

霜雪輕淺的笑容裏夾了幾許嘲弄之色，緋月怔怔看着她，臉色漸漸變了。

是她錯了。

縱然是霜雪出現在她視線，縱然有人群聚集的街市作掩護，她也不該離開那丫頭身邊！

那個單純而又傻氣的丫頭，沒有她在，要抓她，簡直有如吃飯一樣容易！

緋月冷冷看着霜雪，後退兩步，轉身便走。

然而，剛走了不到十步，她又頓住了步子，柳眉微微蹙了起來。

霜雪輕輕笑了起來：“緋月，你也察覺到了吧？這裏已被我設下了結界，你出不去的，除非……殺了我。”

緋月轉回身，看着她的眼色更沉冷了幾分。

霜雪卻又拈衣往亭欄邊一坐，望着緋月的眼神裏帶了些許撒嬌的意味：“可是緋月，你會殺我麽？”

…………

廟會依舊熱鬧。

看着雜耍的甄瑤邊看邊興奮地伸手去扯身旁的緋月，一邊驚呼道：“狐貍，你快看！快看！真的在噴/火耶！”

然而，她伸出的手，抓到的卻只是一堆空氣。

怔了怔，又抓了幾下，還是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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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瑤下意識地轉頭，看着原本站着緋月的位置，此時卻是空空如也，心立時“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看雜耍的心思已然沒有半分，甄瑤只是驚慌地扭着頭四處尋望着。

“狐貍……緋月……”

甄瑤不停地喚着她的名字，在擁擠的人群中來回地尋找着，卻依舊沒有看見那襲熟悉的白衣。

心，陡然間就慌亂了。

仿佛一個突然被丢棄了的孩子，無助而彷徨。

“……讨厭，為什麽狐貍也喜歡玩捉迷藏……”

“……臭狐貍，我找不到你，不玩了，你快出來……”

“……緋月，緋月……你到底在哪……”

口中一直喃喃地念着，甄瑤心中安慰着自己，狐貍只是在戲弄她玩兒，一定馬上就會出來了。

可是，為什麽到處都不見她的身影？！

急到最後，甄瑤反氣憤了，咬牙切齒：“臭狐貍，再不出來我就把你綁到草船上借箭去！”

事實證明，這樣的威脅還是很有效的。

因為，下一秒，甄瑤就瞥見前面人群中站立着的一名身材纖長的白衣人，正朝她望過來，臉上仍戴着那張狐貍的面具。

“狐貍！”甄瑤眼神一亮，情不自禁地朝前奔過去。

然而，那人卻也轉身朝前走。

甄瑤跟在後面，一直追一直追，直到了一條空寂的巷子裏，那人才停下了腳步。

甄瑤也追的累了，彎腰扶着膝直喘氣：“……臭狐貍，沒事跑什麽？我又不會真讓你去借箭！”

“甄瑤？”那人看着她，清泠的語聲中不帶絲毫情緒。

很好聽的聲音，但，卻不是緋月的聲音。

甄瑤怔了怔，緩緩向後退了兩步，直直盯着他：“你是誰？”

下一刻，眼前的人身影漸漸變幻，轉瞬間，已是另一番樣貌。

一身簇着一圈柔軟絨毛的雪白軟袍，寬廣的衣袖幾乎拖到腳邊，和緋月一樣銀色的長發，俊美如天人般的面容也與緋月有着幾分相似，只是，他的眼眸卻是冰藍色的，深邃而沉靜，渾身透着一股高貴與優雅的氣質。

……真的不是緋月。

…………

湖邊，緋月與霜雪靜靜對望。

“緋月，你舍不得殺我的對麽？你還會來追我，便代表你心中還是有我的，是不是？”霜雪的笑淺淡卻透出萬種風情，淡紅的眸子裏也流露出幾許歡快之色。

緋月看着她，涼薄一笑：“你現在還會在意這種事麽，弟妹？”

‘弟妹’兩個字，仿若一柄利刃狠狠刺進胸口，霜雪唇角的笑漸漸僵住。

半晌，她才又輕輕笑了，只是笑容中摻了些許複雜的意味，“真是讨厭呢緋月，居然這麽明顯地諷刺人家……可是，當初是你先放棄了我……為什麽你就始終不肯做王呢？”

緋月只淡淡道：“若果你只是為了嫁給王，而對方是誰都無所謂的話，那麽，是不是我也不重要了。”

……不重要……怎麽會不重要呢？！

霜雪險些就要脫口而出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輕輕攏了攏發，她笑了笑：“我現在是火狐一族的王，自然也要嫁給王才能匹配身份。”

頓了頓，她又是幽幽一嘆：“緋月……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這般随性而為，沒有負擔與責任的。”

緋月卻并沒有耐心再與她多說，只盯着她道：“解除結界。”

她沒有多餘的時間耗費在這裏。

霜雪微微搖頭：“你就算出去了也沒用的，來的人是寒冰，你現在的狀态贏不了他的。”

緋月卻似完全未聽進去，原本輕靈的聲音更冷了幾分：“解除結界，別讓我再重複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