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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芊愣了一愣,才注意到那位女同志說的是自己。

視線繞到他的後方,看清了她們的面容後,臉色尴尬地僵硬了一瞬。

普通的長相兩位女幹事,偏南方女性的溫柔氣質,又帶着軍人身上獨有的幹練。

兩人走到了蔣海朝身側,好奇地打量起顧芊來。

另一位女同志又開口問:“蔣幹事,你認識啊?”

“老朋友。”視線在顧芊傲嬌的小臉上逡巡一圈,蔣海朝忽而咧着笑把兩個女同志推走:“你們倆先走吧,我跟老朋友會會。”

兩位女同志捂嘴笑着走了,臨走前視線頻頻往顧芊身上投,越看越覺得眼熟。

直到兩人走遠,顧芊才暴跳如雷:“呸!誰跟你是老朋友!”

冤家和債主的關系還差不多!

蔣海朝好像早已料到她會來找自己,雙手悠閑地往褲兜裏一揣,漫不經心地問:

“怎麽,顧同志,有何貴幹?”

顧芊冷不防哼了聲:“我打聽過了,你是我們後勤部部長的兒子。”

他愣了幾秒,很快恢複如常,揚起抹漫不經心的笑:“然後呢?”

“我就不明白了,你是文工團的幹事,還是蔣部長的兒子,一個月工資不少吧?零花錢也不少吧?為什麽要吃霸王餐?”

蔣海朝還是一副最拿手的吊兒郎當形象:“我喜歡,我樂意。”

顧芊差點抓狂:“不是,哪有你這麽霸道的人啊,你這樣做我會丢工作的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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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海朝眉峰一挑,顯然不相信:“這麽嚴重?”

“對啊。”

他聳聳肩:“抱歉,我不知道。”

顧芊以為他真心悔過,沒想到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惡劣。

因為他的下一句就是:“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了,下次記得多給點肉。”

顧芊:“???”

真是小刀拉屁股,開眼了!

顧芊被他氣得半天沒話說。

蔣海朝覺得逗弄這個小女工還挺有意思,直到她被氣得想走,他這才松了口:“行,不逗你了,我知道你找我是為了什麽。”

“為了什麽?”顧芊沒好氣地睨他。

蔣海朝答非所問:“前段時間不小心惹到了我爸,把我錢票都扣了,團裏下個月才給我發工資,你請我吃一個月霸王餐,十月中旬我直接付你雙倍,怎麽樣?”

“不……”顧芊反應過來:“雙倍?”

魚兒上鈎了。

男人眼露真誠:“你要是覺得太少,三倍也可以。”

三倍……說實話,這确實吸引到顧芊了。

還沒等她細細品琢三倍是多少錢,蔣海朝一個巴掌伸到自己面前。

“五十塊錢,夠嗎?票到時候再給你們食堂補上,放心,不會讓你難做。”

五……十……這可太狗了……不是夠,是狗,蔣海朝真的太狗了!

深深捏住了自己的命脈啊!

這麽多錢,換誰能把持地住?

七十年代的五十,四舍五入相當于現代的五千塊錢工資吧,說不上很多,但絕對不少。

這差不多得是嚴大福的工資……而且,她兩個哥哥在廠子裏當五級工,工資也就四十七左右……

想想她就算轉正了,一個月也才三十四呢!

對顧家這樣的工人家庭來說,妥妥的大筆資産!

為了五十塊錢巨資,哦不是,是為了幫助革命戰友渡過這一段危難日子,顧芊舍生取義,冒着巨大的危險,答應了蔣海朝每日投喂霸王餐的請求。

探究的視線默默往蔣海朝身上轉一圈,他只是微微勾着唇,任由她打量。

良久後,顧芊再确認:“我幫你墊一個月,你真的給五十?五十?”

“嗯哼。”蔣海朝挑眉。

顧芊呼口氣:“我不是很能相信你,這樣吧,咱倆白紙黑字寫清楚,我才能放心地請你吃霸王餐。”

蔣海朝毫無疑義:“行,不過我這裏沒筆,走吧,跟我去一趟辦公室。”

顧芊沒多想,跟着他進了辦公樓,上了二樓,來到他的辦公室。

這是顧芊第一次進入文工團的辦公樓,也是第一次來到蔣海朝的辦公室。

此時已經離下班時間過去了半個多鐘頭,辦公樓裏早已沒剩幾個人,所以也就沒多少人注意到蔣海朝和顧芊。

推開門,映入眼簾的,就是寬闊的房間和六套桌椅,每張桌子上都堆疊着滿滿當當的資料,除了……蔣海朝那桌。

“你是來度假的還是來上班的啊?”顧芊不禁感嘆一句:“你看看你的桌,再看人家的桌……好歹放點紙和筆呀,怎麽光禿禿的,一根毛也沒有……”

實在是令人大開眼界。

顧芊現在絲毫不懷疑,其實蔣海朝就是個混吃混喝的公子哥,仗着父親部長的身份,在文工團裏“作威作福”,一天到晚正事不幹光欺負她這個小雜工!

這咬牙切齒的有錢人作風啊……

似乎被戳到痛處,蔣海朝額角青筋驟起:“你管我?”

“誰稀罕管你。”顧芊氣勢不輸地反駁他。

蔣海朝:“……”

着實被她堵得說不出話。

男人不自然地輕咳一聲,整個人和語氣都突然正經了起來。

随後從隔壁桌抽了疊本子,撕下來一張遞給了顧芊,再在旁桌找了只鋼筆,遞過去。

顧芊:“……”

可真行。

接過紙筆,蔣海朝把他推到自己的辦公椅上坐好,又說:“随你怎麽寫,想怎麽寫就怎麽寫,你看着辦。”

見他一副不在意的表情,顧芊揚起不懷好意的笑:“那我寫個五百,你也肯?”

蔣海朝不在意地笑了笑:“也不是付不起,随你。”

顧芊愣了愣,忽而擡頭瞅了他一眼,這人正好坐在桌上,自上而下地看着她。

她一擡頭,就與一雙剔透的瞳仁對上。

微垂着腦袋的他,眸光中少了幾分桀骜不馴,多了一層漫不經心的慵懶,還有種令人悸動的俊邪魅力。

顧芊老臉一紅,忙低頭繼續寫。

只是倉促的筆尖暴露了她的情緒。

一張欠條打完,蔣海朝接過去看了眼,上面數字寫的是:“50”。

還挺有良心,沒有趁機敲竹杠。

“行,拿着,走吧。”簽好名字,摁好手印,把欠條還給她。

顧芊小心翼翼接過欠條,塞進了褲兜,完事還拍一拍,謹慎的小模樣看得蔣海朝發笑。

忍住沒笑出聲,他轉身,催促她:“快點。”

“哦,來了。”

起身跟上她的步伐,匆匆忙忙就出了辦公樓。

重見陽光的一瞬間,顧芊突然就覺得自己變富了。

五十塊錢……只要不糟蹋,在這年代能幹好多事兒了呢,還能還一部分債……只不過要等到下個月才能兌現。

兩人在辦公樓門口道別,顧芊這下對他的态度倒是比剛見到時好不少。

她朝他随意地擺了擺手:“拜拜。”

蔣海朝愣了下,也學着她來了句:“拜拜。”

喉間逸出的男性嗓音,清潤中夾雜了一絲醇然,不期然地透着一股恍惚的魅力,聽得人心頭微熏。

他站在夕陽下,手依舊揣在褲兜裏,晚霞灑在他臉上,照地他影子也冗長,仿佛沿到世界盡頭。

……

晚霞漸起,帶着欠條開開心心回家,剛走進屋,就發現家裏的氣氛很不對勁。

三嫂抱着二丫坐在椅子上哭,兩個嫂嫂在一旁唉聲嘆氣的,她媽倒是一如既往,坐在桌上扒拉算盤,一聲敲地比一聲兒響。

“怎麽了這是。”顧芊的小火苗一下就被家裏悶沉沉的氣氛澆滅。

她把沉甸甸的飯盒扔桌上,兩個小丫頭卻沒好奇地趴在桌邊偷看。

顧靜被她媽抱在懷裏,可顧安就站在桌邊呢,也不過去好奇飯盒,這是怎麽回事?

見到自家閨女回家,張麗華原本還不怎麽好看的臉,突然陰轉晴。

打開飯盒蓋子,誇贊一句:“哎呀!我閨女真厲害,今天是紅燒肉!太香了!我得去熱熱,這種東西熱點才好吃!”

說完興沖沖地拿起飯盒往屋外跑,顧芊拉住她:“媽,家裏咋回事,我三嫂哭啥呢?”

作者有話說:

霸王餐是女主用自己的錢票請男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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