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因果 (1)

軍屬大院中, 施逸一早起來早練。

按說韓家男人都是軍人,可他們在家那幾天一般不會早起,所以這麽些年一直是施逸一個人早練。

施逸上過軍事學校也當了幾年兵, 不過她現在的主要工作是做夫人的保镖兼司機,不對,不是夫人, 是舅媽。

施逸的老家在湖南鄉下,她媽媽同韓久江是表兄妹關系,自解放過後,施逸媽媽一直以将軍妹妹自居, 特別是她被韓家挑中送往申城軍屬大院教養後, 施媽媽一度以為能雞犬升天,成為首長丈母娘。

曾經的施逸被暗暗洗腦以韓睿的童養媳自居好些年, 直到她十八歲那年, 離家五年的韓睿服從部隊調動帶着夫人孩子路過申城,施逸才知道自作多情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

韓睿的夫人夏煦是一名軍醫,施逸曾經以為韓睿絕對不會挑的對象。

是的一直是施逸自以為是。

她在韓家呆了十六年, 韓家再隐秘的事她多少都知道一些,她以為韓睿會排斥醫生這個行業的人,所以她放棄了曾經的志願,一心一意跟在韓睿身後操練, 入伍,當兵。

現在成了舅媽的保镖、司機, 其實也沒有什麽不好。

晨練一個小時回來後,施逸居然看到夫人已經起床了, 在院子裏給花澆水。

這就有些反常了, 一般她表舅回來那幾天, 夫人都要到半上午才出房門。

施逸迅速梳洗完,早飯都顧不上吃,站到夫人身後待命。

“你去吃點飯,我們待會再出去。”

施逸有些遲疑:“今天還出去嗎?”

沈燕聽了也遲疑了一會:“出去吧。”

施逸撓撓頭:“舅媽,表哥表嫂昨天也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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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沈燕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站了起來。

“小煦回來了?那不出去了吧。”

施逸這才松了口氣,每次她表舅回來,夫人還外出的話,她晚飯都只敢吃兩碗。

施逸笑得臉頰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那我先去吃點早飯,待會帶韓時、韓沛去找您。”

韓時、韓沛是韓睿兩個兒子,一個六歲一個三歲,上個月就送到申城過暑假,暑假過完也沒被接回去,已經在申城的幼苗班報上名了,想來韓睿夫妻這次休假完也不會帶走。

哪想施逸一轉身就看見韓睿迎面走來。

自打知道韓睿有夫人甚至孩子都生了後,施逸每次見到他們夫妻都心虛地避開,但是現在施逸覺得她可以挺直腰背直視韓睿了,她移情別戀了,不用譴責自己觊觎有婦之夫。

八年,她總算長大開竅了有喜歡的人了。

原來她也不是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韓睿經過那人身邊,聽到一句很輕的問話:“這是要出去嗎?”

韓睿停下腳步:“是的,有些事需要去處理。”

“哦,那你去忙吧。”

韓睿點點頭離開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處理的是闫家的事。

如果知道了,不知道還會不會像這樣溫婉平和。

施逸明白,夏煦這個韓家兒媳回來了,夫人便沒打算出門,表舅也在,韓家難得出現這種天倫之樂的場景,施逸便偷得浮生半日閑從韓家出來了。

她第一時間來到了申大藥學院,也沒有刻意說要尋找頭天晚上看見的那麽讓她印象深刻的男子,不過在大門口徘徊了一個小時才進去找她昨天才送進來的親妹妹。

相隔不到一天,施雪再次在學校見到施逸也很驚訝。

問她怎麽過來了,對方說有事順路過來看看。

還問她昨天睡得怎麽樣?室友好不好相處。

施雪真有些受寵若驚:“要不去我宿舍坐坐,我跟你講我們宿舍有個特別可愛的小寶貝,是我隔壁床室友的女兒,可乖巧可漂亮了!”

暑假以來天天必須陪同韓家兩位娃娃兵操練的施逸對孩子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她也不打算去施雪宿舍坐坐。

坐在宿舍裏面看不到外面的情形,萬一那灰衣服男子真的是這學校的學生或者是教職員,她多來逛逛總能碰見。

但是那人絕對不會出現在女生宿舍。

就這樣拉着施雪東扯西拉十多分鐘,兩人都失去了耐心。

同施雪分開後,施逸在校裏校外逛了兩圈也沒看到那人的身影,想着昨天那人是晚上□□點才出現,打算回韓家看看夫人有沒有什麽事交代,沒有的話,她吃過晚飯再來溜達一圈。

華山路上,唐青婉帶着石泉生圍繞曾經的燕園走了一圈。

“這房子被政府收繳上去十好些年,可能是疏于打理。現在他們還給闫家,大概很快會修整利用起來。”

闫家就是曾經這燕園的主人。

說着三人到了左手邊第十八間房子跟前,就是這裏了,她上輩子住了十八年的房子。

門是關着的,上面挂着個大大的牌子,牌子上一個售字。

“這兩棟大概是一家的,上面的牌子都一樣。”

這條街一共是八十一間商鋪,每九間一棟,東邊五棟,西邊四棟,而他們一圈逛下來發現其中相鄰的兩棟挂上同樣出售的牌子。

還沒看出個究竟,石泉生看到遠處走來一群人。

“好像也是看房子的。”

同他們這一家三口不同,那邊五位都是中年人。

石泉生領着唐青婉和石夏天不動聲色跟在他們身後,也探聽到一些消息。

那群人分兩撥一半是賣家一半是看房子的買家,買家大概是做生意的,賣家想十八間商鋪打包一起賣,買家似乎也有意向,只是商讨價格的問題。

唐青婉卻記得她當初是從一位徐姓人手上買下來的房子,那人不在這群人中。

奇怪,難道這房子短短三個月幾經換主?

人家十幾套房子整賣,他們既出不起那錢也不需要,便沒有繼續看下去的必要,唐青婉準備回去了。

眼看着明天要正式開學了,還有許多事情沒落實下來,實在沒有太長時間給他們閑逛。

“實在不行甜甜明天跟着我去上課。”

石泉生明天要去給石夏天找學校,孩子跟着的話大人孩子都辛苦。

其實唐青婉作為知青返城落戶的大學生,還是當前緊缺的醫藥專業,是可以安排子女上學的,可藥學院不在申大本部,申大教職工子女大多在另一個區學校入學,如果是小學唐青婉就咬咬牙送過去了,可石夏天的年齡還需要上至少一年幼苗班過度,想找個近一點的學校。

兩人商量一番,先找找看,實在不行就送到本部那邊,到時候大概率去那邊買房子或者租房子。

不想三人才走到街尾,有人上來攔住他們,問他們是不是想買剛才在門口流連的那套房子。

對方穿着藍色的确良襯衣,下身是在大城市悄然流行的卡其色喇叭褲,還有嶄新的解放鞋。

雖然一身打扮在唐青婉眼中有些不倫不類,可絕對是個不差錢的主。

就是舉止有些鬼鬼祟祟。

“沒有打算。”石泉生幹淨利落說道。

“可我看你們三在這看了一個多小時诶,你們是不是想買,想買的話我們聊聊。”

“诶诶,別走啊,我不是壞人。”

石泉生停了下來,這人倒的确不像壞人,不過看上去有些傻。他之前有看到此人在附近轉悠,以為對方和他們一樣也單純是來看房的,沒多想,原來是他看走眼了。

“同志哪個單位上班的?”應該沒有正經單位上班,要不然也不會在這裏瞎晃悠。

“我是知青,才回申城幾個月,還沒有安排上工作。”

實際上徐龍現在就是在幹他回城的第一份工作,徐龍堂哥曾經是令人羨慕的文藝兵,可這兩年部隊文工團開始縮減編制,他就退伍了。

前幾天堂哥看他無所事事便讓他來這邊盯着,他也是盯了好些天才摸出點門道,大概知道堂哥讓他盯什麽。

“同志,如果你們看中那房子,我可以為你引薦一下。

其實這房子賣不賣怎麽賣,那闫家人說的都不算。”

“謝謝,我們沒打算買。”

“別,兄弟,買吧,便宜。”也不怪徐龍抓瞎,他蹲好些天了,這是他逮到的第一個不是由闫家帶過來還有買這邊房子意向的人。

堂哥說了闫家帶過來的人都不作考慮,雖然他得到的消息是那房子是闫家的,但是既然堂哥這樣說肯定有他的道理。

說實在話,這地方破成這樣,徐虎如果有錢也不樂意買。

不過他一分錢都沒有,別看他穿的時髦,可身上這些衣服鞋襪都是他堂哥給的。

常年獵獸的石泉生深刻地明白一個道理:當你饑寒交迫時如果看到前面突然出現一塊餡餅,請記住那十有八九不是真的餡餅,而是陷阱。

不過他不介意聽聽這位說說他能怎麽個便宜法。

剛才他們已經聽了一些闫家人的說法,那兩排屬于闫家的房子一共十八間,他們打算打包出售,看在兩家的交情,給得實在價,兩萬,

還說如果是旁人怎麽也得兩萬五。

石泉生看得出來買方的确有意向,如果闫家能将降格降到一萬八,說不得就談妥了。

十八間門面房,還是兩層樓,一萬八的價格在申城不算高,如果能拆開一千一間,石泉生還真打算買一到兩間。

十八間,他是真吃不下。

可真讓徐虎說,徐虎也說不出個名堂啊,還好他堂哥來了。

徐軍剛剛已經弄清楚了闫希陽兄妹三人帶來的賀成鵬是什麽來頭,雖然不是闫家曾經的親友,但是能搭上點關系,只要有牽扯那必定有利害在其中,商人重利,哪怕他們之前是仇家,為了共同的利益也能握手言歡。

所以不管是闫家找來的還是主動找上闫家的,都不能讓他們談妥的。

徐軍在離開前準備再交代堂弟一些事,然後被他喊到了一對年輕夫婦面前。

聽完堂弟的話,徐軍打量了石泉生等人一番,直接報價一萬六。

石泉生聽了,心裏明白這人是砸闫家場子的,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權幹涉闫家的産業,如果有那闫家這房子別想賣了。

“單間賣嗎?我們山村來的,全部家當勉強夠買一間。”

唐青婉輕輕拉了拉石泉生的衣袖,不過沒出聲。

她上輩子買了三間,才一千七,平均下來單間不到六百。

雖說這房子是個燙手山芋,越早出手越好,可徐軍折騰了這麽些天又不是為了那千八百塊錢,他看出對方沒有整套買的打算也就沒有必要再談下去,一行人就此分別。

唐青婉有些困惑:“你覺得那房子值多少錢?”

石泉生結合這兩天在申城的所見所聞分析道:“那房子框架結實,年限不超過二十年,一萬八是個實在價。

可以看出申城的住房會越來越緊張,這裏雖然破舊,但是如果真引流進來,價格勢必會漲。”

可惜他現在手上沒有那麽多錢。

不過市場經濟才剛剛有擡頭的苗頭,一兩年想必等得起。

唐青婉一向對石泉生的話深信不疑,可上輩子她的的确确才花了一千七買到了三間房子,難道漲價之前會先跌一波?

好似不太可能,三個月後,這裏人氣比現在旺多了。

“要不,等三個月後我們再來看看。”

石泉生不知道唐青婉為何執着于這裏的房子,不過還是點頭應了。

但是他們如果真要買房,最好還是這半個月定下來。

申城離霍山不是太遠,他這次出來是打着給霍山山民采集的藥材找銷路打前鋒。何明給他開的介紹信時日只有二十天,二十天後招待所是肯定不能住了。

兩人回到學校,将從老家帶出來的藥材等一些需要石泉生處理的東西搬出來。

明天就要上課了,唐青婉晚上得和同學們一起去教室和班主任老師見面,領回書本和課表,課表貼在宿舍門後面。

石夏天已經早早讓石泉生領走了,雖然室友都很好相處,但是進進出出總歸不方便,大家都奔着學習來的,書發下來了一股子都投入進去了,那裏還惦記什麽孩子可不可愛好不好玩。

聽說過兩天還會安排宿舍管理員住過來,想來到時候會檢查宿舍,肯定不能外人留宿。

石夏天便跟着石泉生來到他定的招待所房間,環境都差不多,但招待所裏沒有媽媽,石夏天一直嘟囔着想回宿舍住。

宿舍可以去,想住在裏面基本不太可能了。

石泉生樂了:“在家時我讓你和你媽分房睡,最起碼先把床分了,你們一個個還不待見我,現在好了吧,過度都沒得過度。

以後你就自己洗澡洗衣服,現在鋪你的床去吧!”

石夏天慢吞吞走過來,抱起她的床單枕頭和小薄被。

“怪不得老話說,寧死當官的爹,也要讨飯的娘!你等着我明天告訴我媽去。”

石泉生氣笑了:“這話誰教你的?”他不相信唐青婉會跟她說這樣的話。

“我聽顧二嬸同顧大嬸說的,我覺得這話一點毛病都沒有。”

“行,你明天找你媽告小黑狀時,別忘了把這句你學到的老話也捎帶上。”

石夏天心想我又不傻:“哎,虎落平陽被犬欺,我還是少說話多幹活吧。”

第二天一早,唐青婉帶着一個小馬紮一個凳子來到學校大門口等石泉生将石夏天送過來,今天第一天上課,她先帶着孩子去教室試試。

昨天師生經過簡單的碰面,唐青婉已經大致了解,上課要幾個教室輪換,一個班也就三十七個人,聽說錄取的是四十整,一個換到別的校區去了,兩個沒來。

主要教學樓就是他們第一天橫穿的那棟三層高樓房,坐北朝南,空間寬敞,木頭窗戶,好些沒有玻璃,不過現在還是夏天微風拂面也不擔心受凍。

唐青婉到達教室時,裏面約三分之一的位置上已經坐人了,對于她帶着孩子進來也沒人說什麽,這裏面的學生十幾、二十幾、三十幾年齡層次的都有,上有老下有小的也不在少數。

三十七人中十五位是女性,正好分在兩個宿舍,唐青婉昨天同童小雨說好兩人做同桌,這樣石夏天可以坐在中間桌子底下。

唐青婉帶來的板凳放在兩人中間,作為石夏天的小書桌,她坐在小馬紮上看書、寫字、畫畫甚至是睡覺都方便,只要不出聲也沒人在意。

都是奔着學習來的,老師沒有別的交代,上來就開始講課,反應的過來反應不過來的都第一時間記筆記,唐青婉占着年長和多活一輩子的經驗、工作實踐在理解問題上有着強大的優勢,中藥甚至中醫基礎理論方面的課程都能理解透徹、融會貫通。

可石夏天在下面坐着,不說五歲的孩子,就是大人在那狹窄的地方也很難堅持四五十分鐘,唐青婉時常趁老師轉身寫字時低下頭去看看石夏天,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老師很難不注意到這個不那麽專心的學生。

叫起來回答問題,人還都聽到腦子裏去了,等下課後,年過六旬的老師走下來一看才明白。

這屆孩子上學都不容易,老師想了想給出一個解決辦法:

“你這樣,孩子太遭罪了,讓她把椅子搬出來坐到教室後面去吧,或者把她放老師辦公室去?”

唐青婉哪好意思麻煩老師們給她看孩子,再說老師雖然這邊下課了,還有別的班級別的課要上,基本不得空回辦公室。

最後唐青婉讓石夏天在教室後面坐了一節課,她又跑過來了,說想同媽媽在一起。

上午有四節課,最後一節課的教室在二樓,唐青婉進去就看見窗外有梧桐樹。

“要不,你去梧桐樹上睡一覺,我坐窗邊看着也方便。”

山上院子大,石夏天從小野慣了,讓她一直坐在方寸之間也實在是太為難她了。

聽了唐青婉的話,石夏天趴在窗戶上看了一眼,擡腳就想往上爬,還好唐青婉手快按住了。

“幹啥?這是二樓!你老老實實給我從樓梯下去。”

說着将她的小書包遞過去,裏面裝的都是糕點,她的書本一直放在唐青婉書包裏:“少吃一點,待會要吃中飯了。”

石夏天背上小書包一溜煙小跑,小身影在上課鈴聲響起時正好出現在窗外的樹下。

那些梧桐樹有些年份了,樹杆一個人都抱不攏,童小雨看石夏天像猴子似的很輕松就爬上去了總算相信了這孩子她真不是一般的孩子。

看她已經在樹上找到舒适的位置坐下來掏零食吃,唐青婉才放下心來:“看清楚了,別被蟲子咬了啊。”

好些時間沒上樹了,上午石夏天也沒睡,就窩在樹上找蟲子玩,下午倒是結結實實睡了兩節課。

還是後來唐青婉看有不少同學注意到了,有些分散注意力才将她喊起來回到教室裏。

石泉生這一天更沒有休息片刻,上午他帶着值錢的中藥在外面打聽,尋找買家,雖然沒有賣出去很多,但是對申城更熟悉了一些,也鎖定了幾家潛在客戶;下午他主要精力放在跑學校上,藥學院周邊方圓兩三公裏的幼兒園他都跑了一遍,有些根本進不去,見不到老師園長,有些倒是解了一番,申城幼兒園大多是一些廠子或是機關單位自己組建的,不是內部職工子女不給上,花錢也解決不了。

石夏天大概率還是要去另一校區的申大附屬幼兒園就讀,房子也得去那邊再找。

眼看天快黑了,石泉生決定再去燕園走一趟。

不出意外,依然碰到了徐軍徐龍那對兄弟,石泉生也已經知道徐軍是退役的軍人,曾經文工團的。

“你們認識一個叫徐虎的嗎?他也是軍人。”名字很像,昨天石泉生就想問一問。

“不認識。”

相互試探一番,都沒問出個所以然,眼看着晚飯時間到了,徐龍喊餓,徐軍便打算帶他去吃飯,順帶也喊上了石泉生。

知道他們就在附近吃,石泉生便跟着去了。

唐青婉晚上還有自習要上,上自習沒一個學生會開溜,不過有不少去了圖書館,那邊有閱覽室,所以教室有空位,石夏天便成了唐青婉同桌,一晚上抄了幾篇課文還将石泉生買來的練習冊做完一小半,讓童小雨和施雪都嘆為觀止。

晚上石泉生來接時,唐青婉見父女倆都有些疲憊,便道:“要不明天你帶着她休息一天吧,一整天下來她在教室裏窩着也怪難受的。那些事也不能操之過急,你們不管哪個要是累倒了才是得不償失。”

石泉生點頭應了便讓唐青也婉早點回去休息,等唐青婉回宿舍了才牽着石夏天的手往外走,一路上父女倆少不了鬥鬥嘴。

過去三年韓睿到沈陽軍區後基本沒休過假,這次因為要徹底處理完闫家的事,他早早做好安排,最起碼要在申城呆上兩三個禮拜。

晚上讓人過來彙報燕園的情況,主要是了解了解有哪些同闫家有關系的家族冒頭了。

至今為止都是些小魚小蝦,徐軍那邊就能解決掉,不需要他出面,不過房子還是要早點處理掉。

“這兩年去往東北、雲南的知青大批回城,不少都是拖家帶口,政府為了緩解就業壓力,已經放寬政策允許沒有工作崗位安置的返城知青可以自謀生路。

這是一個風向,你看大街上現在賣茶水的、賣瓜子的總能冒出兩個,這其中不是返城知青的也大有人在。

可以想見以後會有越來越多的待業青年加入這些隊伍,也不能讓他們随便占個地就擺攤,市政圈了幾個地方,那燕園就是其中一個試點,最遲下個月就出通知了。”

所以那房子要讓闫家盡早處理掉,否則他們說不定真能靠着那十八間門面房翻身,他和老爺子籌劃這麽久可不能在最後功虧一篑。

“……可以直接買下來嗎?”既然買着不虧,幹嘛苦苦等人來被餡餅砸,放自己兜裏他不香嗎?

“怎麽?眼皮子就那麽淺,闫家的錢也覺得是香的?”

“你要是敢買,小心哪天它變成一捧灰燼。”

那房子,韓睿看着非常非常地礙眼,要是闫家真脫不了手,他還真不介意直接燒個一幹二淨。

徐軍:……所以這買方不能是和闫家有瓜葛的人,他更不能是和韓家有任何關系是嗎?

“這兩天還真碰到了一對對那房子有意向的小夫妻,我仔細查探了一番,确定他們同闫家絕對沒有任何瓜葛。

可是——他們錢不夠!”

“錢不夠不正好嗎?給闫家送那麽多錢幹什麽?夠他們出國就行了,難不成你還擔心他們沒錢回不來國了嗎?”

第二天石泉生讓石夏天睡了會懶覺,七點半才喊她起來。

父女倆在街上吃過早餐,石泉生便帶着她出發了。

昨天拿着一堆證明材料介紹信全部被打回來後,石泉生想到自家孩子那麽聰明,又特別乖巧,蒙生了一種說不定幼兒園老師見到孩子會破格錄取的想法。

石夏天更是迷之自信,父女倆信心滿滿一連跑了昨天石泉生看過條件排在前面的三家幼兒園,想争取一個面試的機會。

結果全部铩羽而歸。

這極大地打擊到了石夏天小朋友的自信心,一臉幻滅地坐在臺階上,說什麽也不動了。

石泉生還故意逗她:“你平常不挺能顯擺的嗎?關鍵時候咋這麽不争氣呢?”

石夏天歪過頭看向石泉生,慢慢眼中有了生氣:“是我不争氣還是你不争氣?剛剛園長伯伯都說了,只要是棉紡廠職工家庭的孩子,無條件入園。你要是能到棉紡廠去做工,人家就收我了。”

對此石泉生也很無力:“紡織廠我也進不去呀。”

石夏天滿臉都是被耽誤了地譴責道:“那你進不去紡織廠,我能有幼兒園上嗎?人家幼兒園不看孩子,只看孩子爹。”

石泉生也只得坐下來擡頭望天了。

“算了,我也別想着上什麽幼兒園了,就和我媽一起上課得了,雖然聽不太懂,但是我能記下來,小雨點阿姨說等長大點自然就懂了。”

石泉生卻突然得到啓發:“走,我們再去一家試試。”

然後石泉生帶着石夏天來到了申市第一小學。

“幼兒園進不去,我們試試小學。”

這兩年恢複高考了,孩子們學習氛圍空前高漲,看了這所小學幾十年大門的老人最有感觸。

前些年真亂啊,現在的孩子一個個看着都跟花朵似的,怎麽看怎麽好看。

今天碰到這個特別特別好看。

聽說是錯過了報名時間,大爺譴責道:“孩子上學多重要的事,做父母的怎能這麽馬虎。”

說着大爺打開了校園大門,給他們指明了路。

大爺之所以這麽放心,父女倆穿着幹淨整潔,行為舉止禮貌得體是一方面原因,最主要的還是石夏天個頭比同齡的高不少,看着就像是該上小學的年紀。

小學校長依然是位頭發花白的老爺爺,只是眼神看上去比幼兒園爺爺顯得銳利。

石夏天還好,石泉生卻難得有些緊張。

“小朋友,你先說說你叫什麽,介紹一下自己。”

石夏天清脆應道:“校長爺爺,我叫石夏天,石泉生的石,春夏秋冬的夏,天地玄黃的天。”

後面說得挺好的,只是這前面:“石泉生的石是個什麽石?”

“就是石頭的石。”

石夏天說完一臉遺憾地補充道:“石泉生就是我爸爸,我媽媽姓唐,唐宋元明清的唐,我媽媽說姓氏是不能随便改的,要不然我就是唐夏天了。”

嚴肅的校長被逗笑了:“詞彙量挺豐富的。”

石泉生忙道:“以往我們家住在山上,周圍沒有隔壁鄰居,她沒有小夥伴,就常常看書學習。不止這些,她還會計算,加減乘除法她都學了一些。”

對石泉生的話,校長并沒有當真,孩子們大腦正發育記憶力好,背誦課文很容易記住,可能過段時間就忘了,加減法也尋常。

“乘法也會啊?那校長爺爺要考考你了,三乘以三等于多少?”

石夏天一口答出九。

校長再問:“那三十乘以三十等于多少?”

“九百!”

石泉生驚呼道:“怎麽是九百呢?是九……哦,對,是九百。”

石夏天面不改色看着校長:“校長爺爺,你放心,我随了我媽媽,我媽媽很聰明的。”

“對對對,她媽媽是我們省這屆高考的頭名,被申大錄取的,就在離這不遠的藥學院上學。”

要說開始,校長還真沒什麽太大的想法,現在看這孩子是越看越喜歡,一邊認認真真翻起對方剛才遞過來的材料一邊想着安到哪個班上好。

“等等……她才五歲啊?”

“是的,爺爺我屬牛的,你看我像不像一頭小牛。”說完石夏天舉起雙手,握緊小肉拳,發出“哞”的聲音。

“我媽媽說我和小牛一樣強壯!”

雖然校長特別稀罕這小姑娘,可還是遲疑了:“長得是結實,可她這麽小,一堂課四十五分鐘怕不一定能堅持下來。”

雖說這年月小學生沒有硬性規定必須上幼苗班,他們學校一年級學生六七八歲的都有,去年一年級還有一個九歲的孩子,可五歲真的太小了。

石夏天聽了,立即挺起胸部保證道:“我可以的,昨天我陪着媽媽上了一天的課,聽得可認真了。”至于爬到上樹睡覺的事,她選擇性遺忘了。

說着還背了一段昨天課堂上學到的知識:“經脈絡,決生死,處百病,調虛實,不可不通!①”

石泉生補充道:“她昨晚跟着她媽媽上自習,兩個多小時,寫了半本練習冊,就是這個——”說着石泉生恭敬地将他帶出來的練習冊給校長看,還有孩子練字的本子。

校長再無二話了。

“下午就來上學,申一小特別歡迎這樣刻苦熱愛學習的孩子,要是能堅持跟上老師講課的進度,明年順利升上二年級的話校長爺爺就給你處理好學籍問題。”

說着站起來跳過孩子爸爸,直接牽起石夏天的手。

“我帶你去看看一年級的班主任老師,你看你喜歡哪個就上哪個班好不好?”

石泉生跟在後面,看幾位老師經過一番争奪,石夏天出乎意料選了一位看上去很嚴肅的男班主任。

同老師咨詢了一番小學一年級的作息時間、課表以及交了學費以及十斤糧票作為以後石夏天每天中午的口糧,石泉生壓抑着激動地心情牽着石夏天出了學校。

因為上午的課快要結束了,班主任老師讓石夏天從下午兩點二十的第一節 課開始上。

“媽媽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該多高興呢,我們趕緊回去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對了,甜甜,你為什麽選費老師帶的班?”

“因為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啊!”

石泉生:……

“當我什麽都沒問。”

聽到這個消息,唐青婉心底也有些擔心,石夏天一向無拘無束,雖然她能坐得住一兩個小時,可不代表她能坐的住一整天。

不過唐青婉并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好好的誇獎了她一番。

試試也無妨,總歸她還小,如果堅持不下去,大不了明年再上一次一年級。

吃過中飯,唐青婉随着石泉生父女出了學校門,陪着石夏天在招待所讓她睡一會,石泉生出去買唐青婉列出來的文具。

因為唐青婉上課的時間點同石夏天相差無幾,下午她不能跟着石泉生一起送石夏天去上學,但是她承諾盡量每天去接石夏天放學。

分別前,唐青婉蹲下來叮囑道:“甜甜,現在開始你是一名小學生了,爸爸媽媽希望你戒驕戒躁,快樂地生活,開心地學習。”

将石夏天交到班主任手上,看她背着書包走向教室,石泉生總算大大松了一口氣。

來申城不過幾天時間,一切卻順利地不可思議。

母女倆都有了最好的安排,他可以無後顧之憂地好好探訪申城這所城市了。

提提身上的包裹,石泉生轉身往市區去,現在比找房子更緊要的是買一輛自行車。

藥學院距離申一小約有三裏路,唐青婉下午最後一節課在五點五十,石夏天是六點整,唐青婉去接石夏天放學的話,如果公交不趕巧,很容易遲到,有輛自行車就會方便許多。

申城賣自行車的地方有好些處,可一樣需要票,石泉生準備等星期天去部隊找徐虎看看能不能弄到自行車票,實在不行打電話回老家,拜托何明弄一張,只是郵寄過來也需要時間。

如此忙忙碌碌兩天,從山裏帶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少,石泉生計劃着明天星期天去部隊找徐虎,後天去閘北飲片廠看看那批石斛的檢測結果,而現在距離石夏天放學還有兩個多小時,石泉生想了想帶上一些錢來到燕園。

守在燕園的徐軍可算把石泉生等到了,徐軍開門見山地向石泉生兜售闫家那十八間商鋪,說比之前的價還往下壓了一成。

石泉生也沒問原因,直接說不要,不買!

然後問徐軍能不能幫他搞一張自行車票,他出錢買。

眼看着時間越來越近,馬上又要去韓睿那裏彙報進度,徐軍哪裏聽得下別的。

“為什麽不要,你不需要擔心被騙,我幫你把手續半齊了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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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