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沈燕
因為時間關系, 石泉生只匆匆同主人家夏煦道謝,然後帶着石夏天離開了韓家。
開往申大的在公交車上,石夏天坐在裏面, 石泉生坐在外面。
石泉生認真聽完石夏天講述今天認識了哪些新朋友,做了哪些有趣的事,吃了多少以前沒吃過的好吃的, 然後語重心長對石夏天道:
“爸爸以前教你的是叢林法則,在叢林之中優勝劣汰,不講對錯。
但是我們現在離開了叢林,進入了社會, 社會上要講道德, 守規矩。
道德是什麽呢,道德就是一些人們用經驗總結起來的一些好的行為準則和規範, 你看你三歲就會被三字經, 對不對?你也理解那其中的意思,對不對?”
石夏天點點頭:“我還會背道德經,媽媽教的。”
三字經石泉生聽得多, 道德經長什麽樣,他就不知道了。
總歸是講道德的吧?
石泉生準備繼續同她講講武德。
石夏天一句話堵死了:“媽媽說我是女孩子,女孩子天生容易吃虧,所以能打贏就打, 打不贏就跑,不用想其他。”
石泉生想想也是, 他們家孩子是女孩子啊。
“行吧,既然你都讀了三字經還讀了道德經, 你自己去決定吧。”
施逸看着那男子牽着他閨女的手走出韓家, 消失在視線裏, 重重嘆了口氣。
她六歲來到韓家,韓麗說她是來做童養媳的,讓她聽話讓她要争氣好好留在韓家。
她在這寂靜的大院長大,看韓睿離開,等韓睿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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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她對韓麗說做韓家未亡人,也能一直守在韓家。
三個月前,這大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變得生機盎然起來,她也豁然開朗有了些風花雪月的幻想。
罷了,以後還是聽韓麗女士的安排吧,風花雪月總歸不适合她這種人。
今天表舅依然在部隊沒有回來,施逸便習慣了睡前去看看夫人歇下了沒有。
特別是夫人今晚還破天荒喝了點酒的情況。
輕輕敲了門,沒有回應,施逸推門進去看了看。
夫人靠坐在外間的沙發上,都沒有回房,臉色有些緋紅,微眯着眼。
雖然年過半百,眼角有了細紋,那張經歷歲月的臉上依稀能看出年輕時風華絕代的神韻與風采。
特別是最近,夫人開始會笑了。
施逸不由又想起關于夫人的那些傳聞。
作為一個活了二十三年,每一年都平靜無波瀾的人,施逸有時候挺佩服夫人經歷那些跌宕起伏後依然能平和溫婉。
施逸上前準備将人喊醒,夫人睜開了眼睛。
“是施逸啊?”
“舅媽,我扶你去房裏躺着,該休息了。”
沈燕沒有動,盯着施逸看了一會。
“你今天怎麽了?”
施逸不明白沈燕話中的意思,她今天沒有怎樣啊,她天天都這樣,一成不變。
“啊?”
“你呀,在我身邊長大的,你那些心思不用說,我一看就知道。”
“前幾天,你每天都高高興興的,神采飛揚,這會卻哭喪着臉,有小女孩的心思了?”
施逸不知道沈燕是怎麽看出來的,但是她突然有了向人傾訴的想法。長這麽大,除了院子裏那幾顆蒼柏,施逸沒同任何人傾訴過心事。
三年前她沒有等到韓睿,三年後她在知道那人名字之前先知道了他是一個孩子的爸爸。
兩情相悅大概只會出現在書上和別人身上吧。
沈燕聽對方越說越委屈,說道後面甚至泣不成聲。
沈燕居然笑了:“我以為你不會像那些尋常的小姑娘一樣被所謂的情愛這種東西迷花眼。”
“這世上,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是最虛無缥缈且廉價的東西。”
這話從沈燕嘴裏說出來,施逸都震驚得忘了她想說的話。
沈燕今天喝了些酒,大概有些醉了吧,她提起施逸從不敢打聽的禁忌。
“你知道闫希曜吧?你可能沒見過他,但是肯定聽過對吧。
當年的闫家大少爺啊,溫文爾雅,風流倜傥,整個大申城都是他的傳說。
我十六歲那年,同他談了對象,談得轟轟烈烈,最後他被送出國,而我去了戰場。”
“戰場上什麽樣子你知道嗎?你們這輩人幸福啊,沒見過戰場是什麽樣子。
在那炮火連天中,屍橫遍野,到處是殘肢斷臂,每天都有各種鮮血淋漓的人不停地送到我面前。”
曾經談戀愛的時候以為彼此分開會痛不欲生,會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只有上了戰場才知道,活着,是多麽難能可貴的一件事,你的活下去可能是無數人付出生命流血犧牲換來的。
什麽愛情、愛人,你想都不會去想起。
“還哭呢?我跟你說,哪怕你你現在覺得很難過,再等過了幾年,其實根本都不需要幾年,你回首從前都不一定能想起你究竟為了什麽哭過。”
施逸這會真忘了傷心,她愣愣地看着全然陌生的沈燕,原以為自己陪在她身邊十六年,多少有一些了解。
“真正難過的時候,人是哭不出來的。”
“上了戰場後,我每天看着那麽多人犧牲,開始我會害怕會手腳顫抖,後來慢慢也就習慣了,麻木了。
頂多在空下來那幾秒想一想,今天沒救過來的那人家中是不是還有年邁的雙親,會不會有年幼的稚子。他的家人知道他犧牲了會多麽傷心?他們的爹娘妻兒又該怎麽面對以後的生活?”
“見慣了生死的我再沒想過結婚,沒想過生小孩,一個人,誰也不用惦記,死了也不怕誰傷心,來去了無牽挂,多好?”
“後來組織讓我結婚,讓我嫁給韓久江,也就是你舅。
你知道你舅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是什麽樣嗎?這裏……”
沈燕用手指着自己頸脖處。
“裏面卡着子彈,手都是爛的,眼也睜不開,就這樣,他還喊着老子沒事,這點輕傷下什麽火線……”
“組織就讓我嫁給這樣一個男人。
組織讓我嫁,我嫁了,我在戰場上生下了韓睿,連口奶都顧不上喂,就把他扔給當地的農民,跟着韓久江去了別的戰場。
我總得看着,萬一他傷了我還能救一救,萬一他犧牲了,我也好知道他會埋在哪裏。”
此時的沈燕已經不是在同施逸說話,她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憶裏。
施逸就靜靜的坐着,聽着。
“終于戰争結束了,我們勝利了,我們帶回了韓睿去了北平,我以為終于可以過安穩的日子了,韓久江他又跑去了朝鮮。”
“這回我沒有跟着,但是從那以後我每晚都能聽見炮火轟炸的聲音,就在我以為我會瘋掉的時候,他終于回來了,沒有少個胳膊也沒少條腿,全須全尾地回來了。”
“我在北平醫院的産房裏生下了小一,小一他特別愛笑,笑得讓人心都能融化的那種,我每天看着他那張無憂無慮的笑臉,感覺戰争的硝煙終于遠離我們了。”
“後來我們一家來到了申城。”
說到這裏,沈燕停了。
就在施逸以為沈燕睡着了得時候,她又開口了。
“我到了申城碰到了歸國的闫希曜。直到看到他的那眼我才回想起來,我的生命中曾經也有一段奢靡浪漫的歲月。”
“闫家比以前更富貴了,而闫希曜也不再是當年受人轄制的大少爺,他成了闫家家主。”
“你看,曾經愛的死去活來差點去殉情的兩個人,分開了不也過得挺好的?”
“明明日子都過好了,我不知道韓久江為什麽老是要跟我吵,我也不明白闫希曜為什麽要時常打電話到這裏?弄得所有人都不得安生,我家小一他笑得少了,開始經常哭,甚至都開始掉秤了。”
“我只好去找闫希曜,希望他不要來幹擾我的生活,彼此安好不好嗎?”
“韓久江那個殺千刀的,他居然打電話威脅我,說要把我的小一扔掉。你說他是不是天下第一字號畜生?他連畜生都不如!”
“後來……後來我的小一就真的不見了。”
沒有人知道當沈燕趕回來是發現孩子真的不見了,會是什麽感受。
沒有人知道,她差點就瘋了。
她沒法子原諒韓久江,她差一點就拿刀将他捅個對穿。
也怪她當時情緒太上頭了,韓久江說肯定是闫希曜幹的,她沒聽進去。
因為從她接到韓久江電話之後,闫希曜一直在她眼跟前,并且主動提出立刻開車送她回來。
後來等她明白過來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了。
這一耽誤就真的是人海茫茫再也找不回來她的小一了。
闫家當時生意都做到外國去了,家大勢大,手下的人三教九流遍布,為了找孩子,沈燕哪裏還顧得上避嫌,她跑去托闫希曜幫她。
自己當時真的是傻的很好笑,然後沈燕就真的笑了,笑得施逸都忍不住打哆嗦。
“有一天,闫希曜說找孩子的事有些眉目了。他居然跟我講,是韓睿嫉妒韓亦受寵,故意把韓亦丢到亭子裏,被有心人乘機抱走了。那有心人他都找好了,是和韓久江有仇的戰場上仇敵的後輩。
可我根本就沒同他講過,小一是在亭子裏丢的,他當時送我回來的時候沒進大院的門,根本不應該知道這事。”
“小一才四個月不到,他居然對這麽小的孩子下手。不止如此,我發現闫希曜連韓睿都不打算放過。”
“這就是曾經說要讓我榮寵一生的男人,大申城所有女人想嫁的闫家家主,他可以一邊說着最動人的話語,一邊用最殘忍的手段暗害我用命換來的孩子。”
“我打了韓睿一巴掌,和韓久江決裂,然後蠱惑他掃清闫家的障礙,三媒六聘、八擡大轎娶我進闫家大門。”
“我一邊在闫家興風作浪一邊收買他手下的人,想套出他究竟将小一弄到哪裏去了。
為了取信于他我甚至生了闫全。”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堪的事,沈燕停了許久。
“再後來可能他知道了我的心思,行為上越來越變态,我想打掉闫安的事被他知道了,他說我給韓久江生了兩個兒子,他少一個會心裏不舒服。”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一直知道我的軟肋在哪裏,我如果打掉肚子裏的孩子,可能今生再也看不到小一了。
其實我知道,小一大概早已不在了,可我不敢去賭。”
“好在我留住了那個孩子,當時國內形勢已經緊張起來了,特別是對像闫家這樣窮奢極欲的人家,可以想見遲早要被清算。我知道闫希曜已經收到消息準備變賣家産遷往國外,我用這個娘胎裏就多災多難的孩子成功拖慢了他的腳步。
在他做了那麽多事後,我怎能讓他逃出生天?”
“闫家倒了,我帶着那兩個孩子又來到了韓家。
小一沒了那會,我丢了半條命,在闫家那些年我又折了半條命。
我累了,闫安、闫全我也沒力氣養了,我直接丢給了韓久江。
我是不是一個特別狠毒的女人?”
施逸開不了口,她只是不停地搖頭。
“我知道闫安、闫全給韓久江養廢了,其實如果我自己養,結果可能還不如。
生而不養、養而不教,我知道我枉為人母。”
“你知道是什麽讓我改變了嗎?是因為你,這院子裏只有你沒有對闫安、闫全區別對待,哪怕你知道韓睿厭惡他們,你也沒跟着韓睿的心思欺負他們。你說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其實想想,我們對他們和闫希曜對小一又有什麽區別呢?特別是我這個生身母親。”
施逸這會明白了,為什麽當年夫人會突然強硬起來将闫安、闫全從韓家帶了出去。
然後她還憑一己之力成功進入申大任教,想來是想為闫安、闫全這兩個被她表舅養廢了的孩子謀一條出路。
可惜夫人苦心籌劃這麽多年,被她舅攪渾了。
施逸想了想,笨拙地安慰道:
“其實不上大學也沒關系,你看我不就沒上嗎?闫安雖然笨了些,可他身體還行。”說到後面,施逸有些心虛了,這一年前闫安身體素質是還不錯,可一年時間身上加了七八十斤肉,闫安現在的模樣是她都沒發看。
“闫全還小,說不定能憑自己能力考上大學也唯有可知。”不過前提是他那嬌弱的身體能支撐住學習的那份辛苦。
施逸幹巴巴說着,然後好半天再沒聽沈燕回應。
施逸才發現,沈燕昏睡過去了。
“舅媽,舅媽。”施逸小聲喊了幾句,沒有喊醒她。
此時已經夜深人靜,施逸想了想,起身準備去喊韓睿來将她抱到床上去睡。
夫人說她生而不養,其實夫人有養一個孩子,她就是夫人養大的。
跟在夫人身邊十六年,今天她才知道夫人這些年的苦,怪不得她從來不笑。
如果這世上還有能讓她重拾歡笑的人,施逸想那個人大概就只有韓睿了。
施逸将薄被小心地蓋在沈燕身上,然後拉開門準備去找韓睿。
卻猛然看到本該在部隊的韓久江,此時站在門口,臉色鐵青。
韓久江繞過施逸走了進去,施逸不知道他聽到多少夫人的話,這些年,她表舅對夫人有時候很好,卻也并不是多好,施逸經常看到夫人身上出現各種青紫的痕跡。
施逸雖然是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可也知道一個男人折磨女人的手段能有多殘忍。
特別聽夫人的意思,她再闫家也遭受過這些。
施逸壯着膽子擋在夫人身前。
“舅—舅——,夫人喝了點酒……”
“我再說最後一次,叫舅媽。還有,滾出去!”
不待施逸說什麽,她被韓久江一把掀開。
施逸爬起來還要上前,卻見她舅紅了眼,彎下腰小心地将夫人抱起來。
施逸想了想,還是退出去了。
韓久江将沈燕小心翼翼放在床上,然後坐在床邊靜靜地看着她。
她離開他身邊八年,帶回兩個孩子。
剛回來那幾年,沈燕很抗拒和他同房,不止是行為上抗拒,她連生理上都排斥。
韓久江一度以為是因為闫希曜。
後來他在她身上看到幾處隐秘的傷疤才明白,确定是因為闫希曜,卻不是他以為的那樣。
他也終于知道她為什麽會害怕再懷孕,好在自己沒有無可救藥地徹底,并沒有一直逼她。
要不然,她早就該瘋了。
韓久江就這樣合衣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天剛擦亮,沈燕還在沉睡,韓久江穿戴整齊,帶着他的搶和馬鞭出了房間。
将房門帶上,然後在樓下客廳裏站了一刻鐘左右,韓睿下來了,他去拉練。
看到韓久江在,韓睿有些吃驚。
“剛回來?怎麽不回房休息?”
韓久江看着韓睿半尚,命令道:“這些天你在家呆着哪也不許去。
——沒事多陪陪你媽媽。
我要去山西一趟,其他的等我回來再說。”
韓睿知道闫希曜在山西,這些年,老頭子沒少往那跑。
可眼看着姓闫的即将給弄回申城了,這個時候跑這一趟為的什麽?
還不待韓睿問兩句,老頭子已經大跨步往外走了。
回身望了望樓上,韓睿歇了出去的心思轉身回房,将昨晚累了半宿的媳婦喊起來,讓她去老頭子們房裏看看是不是有什麽情況。
石泉生已經将招待所的房間退了,一天總能少幾塊錢的開銷。
燕園的房子,他挑了一間保存最完好的,簡單收拾一番,用一些木頭搭了張簡易的床鋪,供他睡覺。
唐青婉宿舍一直有張床鋪是空的,有名考上的同學沒來報道,還有兩位家在附近,時常需要走讀回家的,所以宿舍也不是那麽擁擠。
得到幾位室友的同意,石夏天暫時住到她們宿舍去了。
慢慢對周邊環境熟悉起來,石夏天也和大多數同學一樣,自己上學,放學後也不再在學校等了,背着書包往藥學院走,有時候會在半路碰到來接她的唐青婉,有時她都到了唐青婉教室,她們老師還在那給學生們答疑解惑。
石泉生每天起早摸黑在收拾那些房子,花錢如流水。
這計劃開支眼看着超出不少,房屋還沒整出個所以然來,石泉生看着日漸減少的錢票,打算緩一緩腳步。
他同唐青婉商量,慢慢去收購一些申城常見的衣服、布料,甚至精貴且稀少的收音機、手表。
在申城摸索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對這座城市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沒有票,也不是什麽事。
申城有許多容易弄到的、便宜的衣物、鞋襪,甚至不要票,這些要是運到霍山那邊去肯定很好脫手,而深山裏也有許多大申城沒有的東西。
石泉生打了電話給何明,讓他通知陳強,多收購一些山裏的藥材、特産,等十月中旬他會回去一趟,把申城弄到的東西運到山裏,再把山裏收購上來的特産運到申城來脫手。
為此,石泉生還去銀行貸了一筆錢出來。
他現在是申城的戶口,名下還有固定資産,貸一筆錢出來很容易,只不過沒有太多,也就三千塊錢。
石泉生拿着這貸來的三千塊錢和修整房屋剩下來的三千,一共六千塊錢,花了三天時間全部換成了貨物。
這些貨物除了少許不占地方的手表、收音機,大多是衣服、布料、鞋襪,包裹裝得特別大,也特別沉。
他買了張卧鋪火車票,準備将這些買來的貨物像上次回城那樣當做行李通過火車運回去。
六安那邊已經通知何明帶陳強去火車站接了,只是申城這邊上火車比較困難。
主要是現在投機倒把的說法也還沒有完全消除,在申城做買賣沒啥大礙,但是火車上,不知道允不允許運輸這麽大筆貨物。
石泉生也有些沒底,他拜托兩名修整房屋的木匠幫他将行李分着運到了火車站,正想着怎麽弄進去順利上車,看到了孤身一人的韓睿。
韓睿連個小包裹都沒帶,就單單一個人往火車站裏走。
石泉生上前拉住他的胳膊:“你怎麽在這裏?你是不是要坐火車?火車票給我看看,我看看我們是不是同一班車?”
韓睿也很吃驚,在這裏碰到這家夥。他前段時間回西安歸隊,才回申城,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過這人了。
他這次穿着便服,為着私事,去南京。
時隔二十多年,老頭子拼着受處分的風險将下放即将放回的闫希曜拉到一部隊中,讓那群抓叛徒審間諜的刑訊兵在他身上過了幾個來回,總算是将韓亦可能的去處問出來了。
韓亦被闫希曜派人扔到大別山裏面去了。
雖然闫希曜說得是他先讓人将韓亦弄死了再丢到山裏去的,但韓睿知道後再次向部隊請假,他要走一趟,他要去找一找,最起碼去看一看。
因為不是姓闫的親自動的手,去幹這事的手下也沒有回來,所以姓闫的也不知道具體扔到哪裏去了。
老頭子分析,最可能的地點是南京那邊山上,老頭已經派人在那邊打聽了,暫時還沒有任何結果。
石泉生看了韓睿的火車票笑了,一點不見外拉着韓睿的到他的貨物面前說:“巧了,我們同一班車,你還在我後面下車呢。我正愁那麽多東西怎麽弄上車,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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