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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迷霧重重,撲朔迷離。
屋內是甜膩的呢喃軟語,屋外卻是守衛們片刻不停的巡視。
今夜守衛的兵将都是陳立仁精心挑選的,他生怕烏利來襲,卻被一些眼拙愛偷懶的兵給放過了。
高松今年三十有四,從軍十五年,剛開始的幾個月裏他每日過得戰戰兢兢,只怕自己在戰場上一個不當心就丢了性命。也不知是他天生就是福将還是家裏的老娘上香拜佛去得勤,這十五年來,他受的最重的一次傷也只是小腿被劃開了一個深點的口子,這次想必也不會出事。
高松信心滿滿,再過幾年他就可以退伍回家了,兩年前他回去探親的時候,媳婦兒已經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想來,他的兒子如今也兩歲了,待打完這場仗,他又能回家鄉去看看。看看他成長中的兒子,看看他越來越年邁的爹娘。
高松心裏美滋滋的,他擡起頭往遠方看了去,目光比剛才更加堅定了些。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從城牆上緩緩地爬上來,那人穿着一襲黑衣。若不注意看,全然發現不了那人的蹤跡。他全身上下似乎都與黑夜融為一體,腳步緩慢而有力。
高松定睛一瞧,只覺得不遠處突然冒出了個黑點,那黑點似乎會動一般,他以為自己眼花了,一揉眼睛,卻又覺得黑點與剛才比起來離自己更近了些。
高松伸長了脖子去瞅,倏然叫道:“來了!來了!烏利來了!”他邊喊邊跑去點火拉警報。烏利的眸色一沉,從懷裏掏出枚飛镖就扔過去,那飛镖渾然成條直線向高松飛去。高松直覺有什麽東西向他襲來,卻不敢回頭看,只能喊的同時拼了命地往前跑。飛镖準确無誤地插上了他的後背,高松伸手拉起警報,随着警報的聲音響起,他這才敢往後摸。
飛镖射中了他随身帶的護身符,那是五年前他媳婦兒從寺裏給他求來的。從那一刻起,他就将它帶在身上,倒沒有真想過能保命,而是留個念想。不過高松做夢都沒有料到,這個不起眼的護身符在緊要關頭救了他的命。
高松從沒有哪一刻覺得離死亡這麽近過,他現在還有些腿發軟,聯想到剛才的場景,他幾乎要熱淚盈眶了。
高松看着前方因收到警報的提醒而趕來的兄弟們,不禁也心潮澎湃。他扶着牆坐起來,加入了戰鬥。
他只是個普通的士兵,即使有朝一日命喪戰場,除了自己的親人,恐怕也不會有更多的人為他傷心。但是現在他卻和數以萬計的大齊兵将一樣,願意在這個疆場上抛頭顱灑熱血。他有自己挂念的親人,有想要守護的土地,有永不能忘的家鄉!
第二日,太陽出得晚。正是破曉的時候,光線朦胧,浮雲暗淡,藏藍色的天空下寒氣彌漫,花草樹木都或深或淺地在地上投射出了暗影。十月的清晨,濃重的霧氣讓人生出了幾分微寒之意。
烏利帶着一身血污回到了纡彌營帳內,邱霖已經睡醒,他就靜坐在烏利的營內等着他。
烏利剛踏進帳內,就見到邱霖面帶寒氣地看着自己,烏利皺眉,先将四棱锏放在了一邊,才轉頭向他怒道:“一大早的,你在我帳內做甚?”
邱霖就坐在椅子上看他,明明還需仰頭才能看到烏利,他的氣勢卻半點也不輸人。
邱霖冷哼道:“我昨日明明叮囑了你,不要自作聰明地去救他,你為何不聽勸告!”
烏利看也不看他,徑自坐下跷起了腿,道:“你裝什麽好人?我昨晚雖然是夤夜才出去,但你若有心,會看不到嗎?”他越說越生氣,怫然作色道,“你明明知道,不阻止我也就罷了,連援軍也不派過去,若不是我武功高,只怕我昨日就會命喪嘉燕關!”
邱霖按了按眉頭,盡量平心靜氣地道:“昨晚是你的人守夜,我如何看得到?我倒是也想過要派援軍,可又怕驚擾了你的計劃,我又怎麽能料到你竟然膽大到孤身一人闖嘉燕關?如果你和我商量,或許我們能裏應外合。”
這話在旁人聽來可能關心的成分居多,可烏利心裏對他有恨又有怨,總覺得他是在暗地裏罵自己笨,嫌自己思慮不夠周全。
想他烏利武功蓋世,力大如牛,唯一的缺陷就是智商不太高。平生最恨的字就是“笨”,最厭惡的就是別人拐彎抹角地說他不聰明。
烏利咬碎了一口銀牙,偏偏他不能發火,還得指望這人去救察木,他硬邦邦地道:“和你商量你就能有好法子嗎?那你現在倒是說出來與我聽聽,讓我知道你的本事!”
邱霖嘆道:“你昨日若是沒去打草驚蛇,或許能更容易些,只可惜現在……我沒有把握了。”
烏利氣得整個肺都是疼的,再也克制不住脾氣,幾下就把東西全都給砸翻了。他大力地抽起四棱锏,倏地指向了邱霖的脖子:“你說的全是廢話!既然嫌我笨嫌我壞事,那你就想一個萬全之策出來呀!想不出還在這裏給老子裝大爺,要不是看在出征之前,父王對我吩咐過不許傷你,我即刻就用這把锏把你的脖子震斷!”
邱霖面色不改,不驚也不懼,他只是把腦袋往後縮了一點,鎮定地道:“我并非沒有辦法,只是這方法我現在還沒有把握,而且費時較長,也不知有沒有效。”
烏利的锏還是指着他的脖子,疾言厲色道:“你說!”
邱霖試圖推開他的锏,可烏利的力氣豈是蓋的,推了半天也沒見那四棱锏挪動半分。烏利耀武揚威了一會兒也找回了不少心理安慰,這才主動将锏移開了。
邱霖道:“察木剛剛被抓,他們昨日的防守勢必非常嚴密,你昨日去救,敗戰而歸實屬平常。我本來的想法是,緩三天之後,再由你去救,我在外面支援你。只可惜,你昨日驚動了他們,他們後幾天的防備只會更加嚴謹。不過,人都會有疲軟心理,接下來的三天,你每晚去城下晃一晃,但不要攻擊,而且一定要保證被他們看到。”
烏利一頭霧水道:“為什麽?”
邱霖道:“烏利皇子不會連‘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都沒有聽過吧?你第一天去,他們以為你要救人,必然會全心盯着你,第二天去,他們也是同樣的想法,但精力勢必不會那麽集中。待第三天,他們就會覺得你只是來試探軍情,開始變得猶疑不定。到了第四天,他們的警惕心就下降了。而第四天的晚上,你要繼續在城下晃,我就趁機領人進去。”
烏利皺眉道:“你領人進去?”他的目光充滿了不信任。
邱霖一哂,也沒計較,他道:“你還需在外面引人注意,如我們半個時辰仍未出來,你就率衆攻城。”
烏利不高興地道:“哪裏需要那麽麻煩!我們的糧草根本支撐不了多少天,再在這上面耽誤四天,到時若糧草還未運到,我們就得退兵了!”
邱霖沉聲道:“我适才說過,他們這幾日防守很強,只有這樣才能打消他們戒心,你昨日不是沒有試過,但若能孤身救人,那還要十萬兵馬幹嗎?糧草的事情我已經在想辦法,你不要再操心了。”
烏利撇撇嘴,心裏雖依舊不甘不願,但糧草的事情畢竟是他驕傲自滿之下釀成的大錯,因此他扭過頭去,算是認可了他的計劃。
三日過後,十月二十二。
嘉燕關處苦寒之地,一日裏的天氣變化莫測,夜晚的風也再不似白日裏那般涼爽,反倒帶着冰刀似的料峭寒意。
邱霖帶着幾個人攀上了嘉燕關的城牆,前哨的守衛們果真被在城下躍躍欲試的烏利吸引了目光,再加上他們人數稀少,一路走來竟真的沒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邱霖成功地走進了城內,他擒住了一名在暗處巡邏的小兵,低聲問道:“前幾日被抓來的那幾個人在哪兒?”
小兵被捂住了嘴,“嗚嗚嗚嗚”地叫。
邱霖不敢放松,一只手抓着他的脖子,确保他不能發出過大的聲音後,才松開手露出了他的嘴,說:“在哪兒?”
那小兵說的話斷斷續續:“我……我……不知道,那是機……機密。”
邱霖捏他脖子的手更加用力了幾分,他目露兇光地說:“我耐心不多。”
小兵還是支支吾吾:“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邱霖不再仁慈,掏出匕首就把他的手筋挑斷,冷酷道:“我以前是禦醫,我可以在把你的手筋腳筋都挑斷的同時,還保住你的命。你如果想試一試,我必奉陪。”
小兵疼得面色蒼白,頭上的冷汗淋淋,就連邱霖後面的幾個纡彌兵都被吓到了。小兵痛苦地嗚咽着:“我……我知道,在陳将軍的府裏,你繼續往前走……經過一個巷子,再右拐,就是……陳将軍府。”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邱霖手起刀落,一刀□□了他的心髒處。那小兵還沒來得及呼一聲疼,就先行咽氣了。
邱霖順着他說的路線走,果真見到前面有一個巷子,這巷子裏漆黑狹小,看上去有幾分陰森可怖。
邱霖本想直接進去,但又怕有埋伏,還是決定繞路走。繞過這條巷子後,果真見到不遠處有座典雅的府邸,府邸上挂着塊已有些年頭的門匾,上面寫着“将軍府”。
這府不是新修的,陶瑾然和李林都是初次到此,這兒絕不可能是他們的住所,住在裏面的将軍的确只有可能是陳立仁。
邱霖帶着幾個人偷偷潛了進去,将軍府上守衛必然更加森嚴,他步步小心,只怕驚醒了別人。這一路走來都太過于順利,邱霖甚至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他沒有和陶瑾然明裏交過手,但他聽說過他師承兵馬大元帥,何況他還能帶人燒了自己的糧草,不可能連這點警惕心都沒有。然而到現在為止,委實還沒有出現任何問題,邱霖心裏的疑問和不安越來越大了。
邱霖左摸右探地進了察木等人被關押的地方,幹掉了幾個守衛之後,他留下了人在外面守門,然後趕忙取下鑰匙打開牢門。
察木最先清醒過來,看到他先是一怔,随即就幫着把另外幾個人給搖醒了,邱霖迅速地道:“快走!”
察木和幾個小兵都沒有想到來救他們的人會是元帥,都不敢耽誤,匆匆忙忙地往外走去,只有一個人還雲裏霧裏地瞧着邱霖。
邱霖好不生氣,沒耐心地踹了他一腳:“走!”
那人聽話地走了,但是臉色卻是越來越凝重,他摸了摸自己的衣領,那裏面裝着幾天前大齊的元帥交與自己的一封信。他本不敢相信,但如今的情勢,似乎容不得他說不信了。
幾個人平安地出了将軍府,直到快到城門處也不見追兵。這下不只邱霖,就連察木也變得有些心神不寧,他道:“元帥怕城門處有埋伏?”
邱霖道:“極有可能,已經這個時候了,他們不可能沒有發現我救走了你們。”
察木搖頭嘆氣道:“元帥不該冒着生命危險來救我們的,若元帥出了差錯,末将萬死難辭其咎。”
邱霖拍拍他的肩膀,說:“既已進來,何必再說這樣的喪氣話。現在已近半個時辰,烏利皇子會在外面接應我們,無論城門那兒有什麽,我們都得去闖一闖。”
察木感動地回拍了他幾下。幾個人如履薄冰地又攀上了城牆,唯恐上面有什麽不知名的陷阱等着他們。豈知,一直到他們下了城牆,與烏利會合,也不見有任何追兵和陷阱。
明明是件喜事,邱霖卻覺得如鲠在喉,好像前方的霧,變得更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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