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章

“真是令我感到驚訝,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你居然還能夠憑借自己的意志壓制住虛化。”

男人的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犀利的眸子中帶着濃濃的興味與打探。

“為此,藍染隊長你真是煞費苦心了呢。”藍發少年無動于衷,神色間帶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漠然。

沒有計較稱呼的問題，藍染的眸光閃了閃：“我有沒有說過,你和我是同類？”

“因為斬魄刀相似的能力？”少年不屑地嗤笑了一聲：“還是說別的？我記得，我可沒有藍染隊長你這種惡劣的性格！”

“不，你有野望,和我一樣的野望——我從你的瞳眸深處能夠讀到這些。你是天生的王者。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傲然立于天空王座之上？”藍染對着少年伸出了一直修長白皙的手,那手上仿佛握着無與倫比的,掌控着整個天下。

“傲慢。”少年薄唇中輕輕吐出這兩個字,冷靜地回視着藍染：“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王之一字意味着什麽。王座之上，最終只能站着一人。”

正因為如此，成為王者的誘惑才會如此的巨大。如果出現了能夠與王分庭抗禮的人，那麽，王也不能夠再稱之為王。

藍染斂眸，一股沉重的漩渦驀然間以他為紅心擴散開來，幸村頓時覺得身上的重力仿佛家中了數十倍，骨骼都被碾壓得能夠聽見吱嘎吱嘎的響聲。

大滴大滴的汗液自額梢流下，他勉強維持着自己站立着的姿态，再一次用一種帶着審視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男人。

這就是……真正的藍染嗎？

不是沒有直面過他的靈壓，只是在屍魂界時，他所感受到的壓力根本就沒有那麽深重。

也許是因為有黑崎一護他們幫忙分擔了壓力，又或許是……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使出過全力！

果然，不依賴于任何人，獨自一人的戰鬥最能夠認清自己的實力，認清現實。現在的他，根本不是藍染的對手。

一抹混合着扭曲與不甘的光芒自幸村的眼中劃過，他漂亮得如同天空般澄澈的紫眸中閃過一絲詭異的紅光，還是不夠啊，想要變強，想要變得比任何人都強！

恰在這時，藍染收回了威壓，他的唇畔噙着一抹溫柔體貼的笑意，如果不是剛才那沉重得令人喘不過氣來的靈力壓迫，或許就連幸村都會以為他是個十足十的好人。

真是深沉到可怕的僞裝。

“剛才的話，我不會收回，它一直有效。什麽時候考慮清楚了，可以來虛夜宮找我。”輕飄飄的話語自頭頂劃過，幸村只覺得胳膊和大腿無不酸腫無力。一個輕描淡寫，一個外厲內荏，轉瞬之間，這場交鋒的結果已然明晰。

在擦肩而過的瞬間的瞬間，藍染道：“你的僞裝……我已經全部看穿了。你在黑崎他們面前壓抑着維持着的和平的假象與幻境，到如今，終于快到極限了吧？”

話音剛落，有什麽東西破碎了，紅色的光芒瞬間充斥了少年的整個眼球，裏面充滿了危險的光，一個白色的骨架面具戴在了少年隽永如玉的面龐上，讓人觀之可怖。

少年纖細的身體上，有什麽東西在和服內不安分地湧動，不久，便蹿出一條白色的尾巴。那尾巴像是感應到了主人的煩躁，此刻正在原地不停地甩來甩去，激起一粒粒沙土。

感受着身後之人靈力的暴動，藍染不再說什麽，轉身離開。

如果，連自己這一關都挺不過的話，那麽這個少年也沒有值得他關注的價值了。

內心的世界逐漸坍塌，戴着面具的娟秀面龐因為力量的擠壓對抗而變得有些扭曲，然而少年的眼神始終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清澈。

藍染，你不明白，網球和所愛的人……我想要的，一直都這麽簡單。

************************仿佛陷入了一個永無止境的賽場，對面站着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存在，只除了——對面的那個‘自己’是全然的白色。

幸村抿了抿唇，提高了警惕，他甚至能夠從另一個‘自己’身上感覺到殺戮和惡意。

白幸手中此時正拿着一個網球拍，手臂向旁邊淩空一抓，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個黃色的小球，那在半空中緩緩滾動的軌跡，卻出乎意料地沒有如同以往一般引起幸村的鬥志。

他蹙着眉忘了一眼面前的白幸，這只虛到底想要幹什麽？難道說，它也會打網球？

仿佛是感受到了幸村心中所想，白幸咧嘴一笑：“不用懷疑，你所會的一切，我都會。你的一切能力，我同樣擁有！甚至我比你更強！所以，你根本就沒有這個資格一直霸占着身體的掌控權！既然你喜歡這個游戲，那麽，先從游戲開始擊潰你！”

幸村眼眸微微一冷，在網球方面，還從來沒有人在他面前這麽放肆過：“大言不慚！”

“喝！”白幸如閃雷般擊球，動作之快，甚至連幸村也沒能反應過來。

“15比0！”直到白幸嘴角挑起一抹邪肆的笑，志得意滿地宣布結果，幸村才回頭，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與自己擦肩而過的小小網球。

光是遠遠地看着那球帶來的氣浪已經它在地上砸出的痕跡，便能夠判斷出這球中蘊藏着怎樣的威力。這根本就不是人類能夠做到的事！

左臉處有微微的疼痛感傳來，幸村伸手一碰，流血了。

看來即使是不使用任何其他的武器，他想要徹底地将面前的內虛壓制，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這場比賽，也不僅僅只是一場尋常的網球賽那麽簡單！

看着對方不輸自己的球技，幸村倒是難得被激起了鬥志。

“30比0！”

“40比0！”

“一局終！”

…………

很快，白幸連下三局。他的動作沒有一絲花哨，基本功卻極是紮實，每一球都能落到最合适的地點，且每一球中都蘊含着難以言說的巨大能量。

眼前的這個人，無論是自己打到哪裏，無論是自己使用什麽絕招，他好像都能夠提前預計到似的進行兇狠的反擊。以往那些無往不利的招式在他的面前好像稚子一般無力，幸村粗粗地喘着氣，汗水一滴一滴地自額上落下，劃過眼簾，竟在一瞬間混淆了視覺，連帶着其餘的感知也逐漸變得遲鈍。

無我境界也好，滅五感也好……在這只虛的面前，根本毫無用處，只是徒勞地耗費自己的體力。

又是一球蠻橫地掃來，幸村跑到球的落地點，剛想接球，冷不防地連人帶球拍一起飛了出去。

劇烈地疼痛自頭部傳來，此時，幸村正緊咬牙關，那顆鳶藍色的頭顱正垂在地上，鮮血自白皙的額角處留下，顯得觸目驚心。

他的臉上、手肘上、膝關節處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簡直比那些與惡魔狀态的切原赤也比賽過的人還要凄慘。

居然……在力量上也有如此懸殊的差距嗎？在那一瞬間，幸村有了一種面前之人不可戰勝的感覺。仿佛一座沉甸甸的大山，被壓到了自己的面前，一點一點踩碎自己所有的驕傲與希望。

“你就只有這種程度的水準嗎？看來所謂的王者立海三連霸也不過如此嘛！”白幸的唇畔露出一抹與幸村如出一轍的溫和微笑，口中卻是毫不留情地進行着打擊。

真是……前所未有的狼狽啊！

“你不是對于勝利這種東西很執着嗎？現在，你就要輸了哦！放心吧，在贏得身體的支配權之後，我會代替你去參加那個什麽什麽比賽的。雖說那種東西對于我而言卻是很無趣。”

感受着自那一頭傳來的極度憤怒的情緒，白幸道：“怎麽樣？現在是不是感覺，周圍的感官已經淡到可以忽略不計了？這是你的拿手好招，滅五感噢。被自己的絕招對付到是什麽感覺呢？真想知道啊，不過，反正現在無論我說什麽你也聽不見了吧。”

“那麽，game，結束了，小貓。”

什麽都看不見、聽不到、觸摸不到了……整個人好像被至于一個純粹的黑暗世界中，只有腦海中的一點意識尚且存在，使自己不至于完全變成行屍走肉。

再也感受不到陽光的溫暖，再也無法聆聽網球擊打在地面的聲音，再也無法觸摸到球拍來令自己感到充實愉快，所有的一切都堙滅在了黑暗之中，無窮無盡，不知何時才是盡頭……自己只能蜷縮在一個小小的角落裏，無法與任何人接觸，無法與任何人交流，周圍只有死一般的寂靜與冰冷！

令人絕望的孤獨和黑暗！

這就是……他的網球？為了勝利而創造出來的網球？抹去對手一切希望的網球？他竟然一直守着這樣一個東西？

真是殘酷啊，無論是對敵人，還是對自己而言。

幸村知道，現在自己正陷在一個關卡上，如果這關鍵的一步自己不能夠邁出去，自己就不可能戰勝白幸。

他想，他必須回憶些什麽，來抵禦這種徹骨的冰寒，否則，時間一久，他一定會被周圍萦繞着的絕望同化，那時，他便徹徹底底的輸了。

勝利，最後的戰果，他一直以來追求着的東西，此時讓他變得如此惶惑。

那種冰冰冷冷的東西，空洞的字眼，與這個空間帶給他的感覺，實在是太相像了，他無意識地蜷縮起了自己的身體。

一直以來，他到底……為什麽如此執着于這兩個字？

生命的不斷流逝讓他的思緒有一瞬間的停滞，短暫的大腦短路過後，求生的欲-望戰勝了一切。

如果不勝利便無法活下去，那麽，他要贏！

如果不勝利便無法守護，那麽，他要贏！

一定有什麽東西，是被他、以及那只內虛所忽略掉了的，而那樣東西，就是這場戰鬥的突破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