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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1.28 2°天氣冷*
今天是暗戀陳舒寧的第1027天
他現在睡在病床上,很安靜,跟剛剛相比,過于寂靜。
我沒有想到他提前了計劃,提前了兩天,像是臨時起意。
他在聚餐結束後說的話,讓我堵着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腦子發瘋想他,心髒沒有停下來一刻跳躍,像是電子音樂不斷跳動都節拍。
是因為他借他香煙的火給我點煙,靠的很近,近到我清清楚楚的看見他的彎卷的睫毛,有些尖銳的眼角,沒有睡好充斥着血絲的眼睛,眼神沒有聚焦。
炙熱的呼吸拍在我的鼻翼上,帶着酒精香煙,兩個給人最多歡愉的兩樣東西,一樣也沒用吸引住我。吸引我的只有陳舒寧,世界按下暫停鍵,冬風,雪融化的細雨,月亮,全部删除。
我被停滞了,被他抓住了呼吸節奏,那一刻我不想脫離,仿佛是我漫長等待中,我一直是畫框外的人,突如其來,我入畫了。
心思若狂般野草瘋長,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野火是陳舒寧,春風也是陳舒寧。
随後我們都不約而同,沒說什麽。那被我熟爛于心的歌詞,我唱給他聽,他也聽不見,這鑽出來好暧昧被藏在心底裏,只能自己咀嚼回味。他讓我努力,他說他喜歡長頭發文靜女孩。
他原來喜歡女生,原來随便從餐廳出來的女孩都會比我有優勢被看到,我連入選的名額的權利都沒有,瞬間我被推出畫框,連站在劃着“禁止靠近”的帶子前的機會都沒有。
不疼嗎?疼啊。
疼得我呼不出來聲音,我聽着他所的話,他親手拿着刀在我身上紮,紮的我鮮血直流,還得在傷口上塗抹檸檬汁,酸痛和密密麻麻的疼痛接踵而來,我裝模作樣笑着說,我給你介紹。
他說耽誤人家,沒想過未來,連實習機會也不去。他擺明沒有想要繼續活着,我感覺他在向我發射求救信號。我惴惴不安,橋和河,在哪裏呢?
我看見陳舒寧沒跟我們一起走,我下了出租車,我小心翼翼跟在後面,他騎單車左搖右擺,他醉了。
他連我在他後面騎單車聲音都聽不見,好似世界就剩他一個人了。
這裏我想起來了,我來過,也是陳舒寧最經常來到地方,他一來就站在橋上抽煙,不是向遠處眺望,而是低頭看着河面,一看就要看半個小時再走。
當時我沒有看出他的端倪,現在我明白了。
簡陋的橋,短和破舊,周遭都是菜地,路上各種塑料袋和飲料瓶被我的輪胎碾過。
我聽見劇烈的落水聲音,陳舒寧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扔掉了車,我看見了河裏的漣漪,已經陳舒寧上上下下的腦袋,在這一片黑暗的河中,好像河裏那些塑料袋一樣,渺小難以被發現。我腦子空白,我的身體擅作主張開始了行動,我從菜地往下樓梯爬下去,脫掉身上的衣服,紮下去了。
我憋氣在刺骨的河水裏托着他的臀往上走,他遮住眼睛的劉海漂浮在我眼前,我扯掉纏繞着他的塑料袋,他了無生氣面龐,嘴巴裏不斷冒着氣泡。
我拖着他上岸,開始強壓着害怕開始給他做人工呼吸,我明明學習過很多次,我慌了神,我從來沒有這麽無力慌張過。
無法比拟恐懼在我頭上打轉,不想要在經歷。
陳舒寧臉被誰洗脫了色一半,蒼白發青,我摳挖他嘴裏的穢物,一下一下按壓,我喊他的名字,唾液,鼻涕,眼淚混雜,我不知道除了這樣我還能做什麽。
我用盡全力喊他的名字,我希望他能聽見,我希望他能聽見,有人注意到他了,他想要自殺的信號有人接受到了,能不能再堅持一下。我嘴唇不自覺抖動,是因為冷,還是因為陳舒寧。
我按得手酸發漲,我不敢停下。
他的胸腔在我吹起時伏起,我吹了兩次,再次開始按壓,他似乎要嘔吐,我趕緊把他都身體側過去,用手指摳挖他嘴裏各種穢物,以防止口鼻被堵着。他吐出來了水,夾帶着血。我抖着手打了120,我再次吻了他的唇,濃郁的金屬血腥味刺激着我的神經,我機械地重複做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壓。
救護車來了,我被拉開,他被擡走,我也被拉上救護車。
在救護車上,我看着他,被醫生手下除顫儀一下一下被電擊着胸部,猛然得彈起來,我眼前眩目,第一次距離死亡這麽近。
害怕,別死,一直在我腦子回旋。我無能為力,不是小說裏的金手指,我救不活他,只能靠醫生。
我第一次覺得這麽無用,但我不想要承認。
我想我能救他。
他被推進手術室時候,再緊到ICU病房時候,最後再到普通病房時候,我渾身冷的發抖,嘴唇被河水冷得發紫,醫生讓我喝點熱水時候,我才注意自己顫抖的手,看着他裹着紗布手臂,發白的嘴唇,發灰的臉。
滿身傷痕,呼吸起伏的胸口,我落地了。我在慶幸嗎?慶幸我跟上去了,慶幸我明白了他的話,慶幸我撿到了他的計劃手冊?
他醒了後比上次在醫務室看見我,抗争反應更加劇烈,滿地的血,哪裏都是,我心髒被陳舒寧掐住,心髒疼得緊,可我只能在他發病時候隔岸觀火,袖手旁觀一樣。
是我讓他不舒服了嗎?
但我撿到了他的冊子,那就是命中注定,我不管,不論如何,我也不想要松手,讓他走。
我很自私,不管他喜不喜歡我,我希望陳舒寧能活着,能活在我的眼前,即便是這樣痛苦的活着……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死。
留下來還在原地的人太痛苦了。
陳舒寧,你tmd能不能活着!說死就死不是你的風格!
我求你了……陳舒寧……
我猶豫打了他主治醫生的電話,問現在情況能怎麽辦,醫生意思是讓我帶他去住院,現在他的行為已經很危險了,不入院治療,随時随地都有可能發病,随時性命都有危害。
但我不想,不想陳舒寧住進去醫院裏,暗無天日,沒有陪伴,孤孤零零一個人對抗着這痛苦的情況,我不願意。
好自私。
我挂掉電話,看着打了鎮定劑,安靜下來的他,我扣住了他重新紮了針的手,虔誠地親吻了他的手,一股子的藥水味,嘴裏泛着苦澀。我得寸進尺讓他的手,貼在我的臉上,溫熱的液體流出來,流到我的嘴角,鹹苦,心像是被剜去一塊。
我小聲地看着安靜呼吸的他說着,陳舒寧,你哪裏也不準去,你就跟着我,好不好。我也哪裏都不去,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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