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老主教大人的認知偏差:她是雲,他是海
修士神色尴尬的搓搓手,對閉着眼睛的克洛德深深鞠了一躬,掩飾心中的不安,不快不慢的追了上來,來不及擦額頭上的汗,輕輕扣了扣那巨大華貴的紅木門板:“老大人,副主教先生同夫人來了。”
“哦!我最得意的學生來了,還用得着通報嗎!快請他們進來吧,孩子,你快帶着你的妻子進來吧。”一個蒼老平緩的聲音從門後傳了出來,老人的聲音很愉快。
“好的,大人。”克洛德牽着我的手就要推門,選擇性無視那位無所适從的修士。
“克洛德大人,請您寬恕我吧,別讓主教大人知道我剛剛起了失德的邪念,教廷會調查我的,失去了教會的職位,我真的就無法生活了。”修士跪了下來哀求着,他親耳聽到主教承認了我是克洛德的妻子身份,雙手合十,深深低着頭,不敢看克洛德一眼。
我寵溺的對克洛德笑着,真誠的看着他:“克洛德,說句話吧,說句憐憫的話吧。”我知道,他的心腸依舊是柔軟的,他不會為難別人,只不過是需要一個臺階下。
“既然小莎求情,那……”克洛德看着我微笑的臉,無奈的搖搖頭,擰着的眉頭微微松開,防備神色緩和了不少,輕輕嘆了一口氣:“唉,先生,我并不是揪住一點事就不放的人……您放心吧,我不會那麽做的。希望各位能在‘恐懼’我的同時,能更加尊重我的妻子。‘新教’帶來的是解放人性的福音,而不是人類堕落放縱的借口,希望神不會抛棄我們,感恩上帝,阿門。”
“您的話我會銘記于心的!夫人,上帝會保佑您的好心!大人,您确定真的不會……”這修士猶豫半天沒敢起來,他還是很不放心,看得出來他對克洛德很忌憚。
我無奈的撇撇嘴,打斷了修士的懷疑,将他隔空扶起:“您就放心吧,克洛德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他答應了您,就決不會出爾反爾的,您完全可以信任他。”我說着把克洛德的手拍到了自己手中。
“是的,我是值得信任的。”克洛德對我微笑着,又用刀子般尖利的目光審視了修士一會,修士感到一股似乎能看穿他靈魂的視線掃來,但是這目光轉瞬即逝,還未被發現就轉向別處。
克洛德漫不經心的對他揮揮手:“盡管我已經看不慣各位的所作所為很久了,各位先生也與我相處的并不算愉快,你們在飲酒作樂的時候怎麽嘲笑我的,想必各位也心知肚明。偏偏我克洛德做不來那些!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我需要與所有世俗的污濁對抗,也請各位光明正大的在朝堂之上與我交鋒,我對上帝發過誓——不會對別人耍陰謀,也早已厭倦了陰謀。”
“大人,卑職不敢,告辭了。”修士神色難堪的慢慢轉身走開了,只想快點離開,心下想着:這才見識到副主教的厲害,“巫師”的稱呼果然名不虛傳。
怪不得副主教總是獨來獨往,原先身邊總是跟着敲鐘人卡西莫多——那個醜陋的魔鬼,現在又有個美麗的埃及“女巫”纏在他身邊了,這陰沉的男人應該就是個恐怖的黑法師,真是個怪人……
“克洛德,你……一直都是個好人。”
“我可愛的孩子,你又犯傻了,我算得上什麽好人呢……我懦弱極了!我總是獨來獨往就是為了回避他們,可是,我不會容忍他們的行為,我只是平時懶得管他們,老主教大人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很多事情我總是無能為力的。幾個世紀積累的罪惡,教會需要改革!可我一個人什麽也改變不了,我只能得過且過了……虛度年華幾近半生,知識就是我心中唯一的淨土。”我望着克洛德的雙眼,他的神色又疲憊又落寞,沉默良久,他看着我,艱難的開口:“教廷,已經壞掉了。”
“生活和你很久以前想得不一樣,是嗎?克洛德……那時你滿懷希望的瘋狂汲取知識,終于成為了你理想中的高尚的教士,與此同時,目光所及之處的黑暗,讓你一切美好的理想和願望都破滅了,你對上帝産生了懷疑,信仰動搖了。”我心疼他,擡手輕輕撫摸着他憂傷的面容,他抓住我的手,緊緊按在自己的臉頰上,他蒼白的嘴唇抽搐着,被我說中了他內心深處的痛苦,這些他不敢承認也不敢面對的歲月,所謂的虔誠,不過是個笑話。
我對他吐着舌頭,調皮的眨眨眼睛:“我的大人啊~那樣說是有點消極,可在我心裏……你是個勇士!你能堅持初心,不随波逐流,承受那麽多壓力,只有一個人孤零零的堅持着在教廷生存,該有多麽難……獨自一人面對鬼祟,多可怕啊!我不敢想象你是如何容忍這麽久的!所以啊,你是最棒的!自從遇見你,我總是誇獎自己——看看,莎樂美,你多會選啊,嫁給了這樣的好男人,全巴黎最優秀的神甫!我自豪,我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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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小莎,這樣的我不能讓你榮華富貴,也不能讓你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甚至,有一天你也許會同我一起陷入麻煩……”克洛德抱着我的腰,抿着嘴唇,依舊顯得很低落。
“噓——”我笑着舉起小手,笨拙的拍拍他的嘴唇,拉住他的袖口搖晃着:“淨說胡話!我才不要那些東西呢!真沒意思!我喜歡你,又不是為了你的錢和地位!我如果那樣,我是什麽人了?除非……你也像那些人一樣,打心眼裏瞧不起我~”
“我怎麽會呢!小莎,你這樣說……說我瞧不起你!我倒是真該下地獄了!”克洛德憂郁的雙眼水汪汪的,聽我這麽說,心內一陣焦急,對比着他一向成熟穩重的樣子更有趣了。
“那你,可得答應我不再說那樣的話了了~”我別過身子,揮揮手,想着要說的話,捂住了着火的臉頰,柔聲說道:“還有,別老說什麽下地獄的無聊話,我可希望你百年千歲好好的活!就算……就算你要下地獄,我也得陪着你啊……我哪能讓你再孤零零的呢,讓你自己走,我……舍不得。”
“我都答應,我說過,你說什麽我都答應!小莎,如果你下地獄,那天堂該沒人了……我不要你陪我走,可我願意陪你走,你在哪,我在哪。”克洛德摟着我繞到我面前,堅定的看着我。
“如果我還沒活夠呢?”我挑眉,用手擦擦他的眼淚。
克洛德握住我的手:“親愛的小莎,我就在地獄中日夜祈禱你長命百歲!”
“那你就舍得只留下我啦?臭克洛德。”我癟癟小嘴。
“我……舍不得。”克洛德有些臉紅,不好意思的看着我。
“噗,笨蛋。”我嬉笑着張開手臂,甩着雙手。
克洛德忍不住緊緊擁抱我,他俯着身子,我踮起腳,他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把印刷板和日記給我,我藏起來,一會兒別給主教大人看到,要惹麻煩的。”我想起克洛德身上還揣着“大逆不道”的印刷板呢。
“主教大人早習慣我身上有稀奇古怪的物件了,要說麻煩,煉金術已經夠麻煩的了,可他老人家并不在乎。”克洛德又抱着我轉了一圈。
“哈哈,我現在也算得上你身上一個古怪的“物件”了。”我笑着親親他的側臉。
我們推開木門,不想突然“吱呀”一聲,紅木雕花門打開了一條縫,一位胡子全白的老人貼着會客廳的門縫笑眯眯的倒了出來,他頭上頂着的那頂高高的純白繡金線主教帽差不點掉了下來,一身雪白教袍,一塵不染,蒼老的手上無名指帶着一枚碩大的紅寶石戒指。
“老師,您怎麽自己出來了?”克洛德松開我,無語的為老主教戴好帽子。
“我就是趴在門上休息一會,我沒聽到你們那些動人的情話,擁抱和親吻,也不知道有什麽印刷板!”老主教清清嗓子,左右看看。
誰問他是不是偷聽了,這老頭此地無銀三百兩。
“……老大人,您又偷聽。”克洛德揣着手。
“我沒有,我是光明正大趴着門聽的,我是個一把年紀的老人家了,可我不糊塗。”主教大人皺着眉,顧左右而言他。
克洛德板着臉:“您還不承認……”
“咳咳……我其實已經聾了,我一會要休息去了,府尹老頭子約我下棋,你說什麽我聽不見!那個和你調情的吉普賽女孩在哪?!她一定長得很可怕……孩子,你終于想通了,我很欣慰。”主教大人轉移話題,裝作沒看到我的樣子。
他把我們請進了會客室,裏面安置着彩繪玻璃桌子和鍍金的棕色牛皮沙發,地面鋪着一大塊藤蔓紋地毯水也早已經準備好了,裝在三盞繪着青花牡丹的陶瓷杯子裏,那是國王的贈禮。
“老師,我知道您根本沒聾,請別裝府尹大人的樣子了。”克洛德緊握住我的手,端坐在沙發上。
“您好嗎,主教大人老先生,我就是那個吉普賽女孩。”我微笑着歪歪頭。
主教每說一句話,都把音拉的很長,這樣顯得自己傲慢一些:“還好,你不算很可怕,我之前見過吉普賽人,他們的長相與人類相去甚遠,你應該算得上是他們之中出類拔萃的了,也許在女人中也算,我在哪見過你嗎,小姑娘?”
“大人,在舞臺上,主顯節司法宮聖跡劇的舞臺上。”我笑盈盈的看着他,這老頭的胡子一吹一吹的很有意思。
“我記起來了,你是那個蛇妖女孩,一團糟,格蘭古瓦在經歷那場毀滅性的文學災難後還好嗎?那時你還是這孩子的情婦,現在已經結婚了,你是個‘升官’的好手。”老主教慢慢的拖着音,拿我打趣。
“額……所以我真的很感謝克洛德願意娶我。”我并沒有感到生氣,聳聳肩,和克洛德開心的對視一眼。
反倒是克洛德據理力争起來:“我們是因為愛情,老師!”
“愛情!那太可怕了!從一座墳墓跨到另一座墳墓,你不要看她現在可愛的模樣,過了很多年,也許要不了幾年,她就會變成一個恐怖的老太婆,不讓你騎馬,控制你的消費,就像你的師母那樣,揪着我的耳朵直到她去世的那一刻!呼!我現在就自由得多,讓我這個老頭子喘口氣。”主教大人誇張而驚恐的揉揉耳朵。
我同情的看看他長滿老年斑的耳朵:“老先生,我是不會揪克洛德的耳朵的。”
“誰知道呢,女人們都會變的,變的越來越兇狠。”老主教對我斜着眼睛嘟囔着,擡起帽子摸摸腦袋中央的地中海:“本主教認可你同克洛德結婚的誓言,我代表上帝承認你們婚姻的自由意志……我會在弗羅洛家族的家譜添上你的名字,就在你丈夫的旁邊,保管好這個,我不會給讨厭的吉普賽女孩發第二份的。”說着他交給我和克洛德一人一一張小巧精美的結婚證明券,是教廷親發,印着天主教會鮮紅的大印章。
“太好了,小莎!你可以和我一起生活了!我可以幫助你照顧哥哥姐姐的生活,我們還可以一起找你的媽媽!”克洛德狠狠地親了親那兩張小小的券,激動的拉住了我的手,我把那張小小的紙揣進懷中,溫妮莎露了個頭,吓了主教一跳。
“不不不!你和你的那條蛇不能随意出入教堂,弗羅洛夫人。你要和你的丈夫保持一個巴黎聖母院的距離。”主教後仰着大喊。
“您這是什麽意思?”我疑惑的看着那尊貴的老人。
“你可真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主教搖搖頭。
“老師,為什麽?!”克洛德驚訝的刷的一聲站了起來。
主教慢慢舉起茶杯抿了一口水:“當然是為了巴黎聖母院的聲譽,你身為副主教,娶了一個吉普賽女巫。”
克洛德感覺無法接受這一說法,焦急的勸說老主教:“您明知道那些同修在教堂裏胡作非為,卻依然選擇容忍!可您竟然對我的妻子抱有如此偏見?!您為什麽這麽不公平?!”
“因為她是吉普賽女巫。”主教又喝了一口水,毫不在意克洛德的質詢:“她能帶來什麽好的影響?別人和多少女人胡搞我都管不着,但你的這個是吉普賽人,茨岡女人,而且你娶了她。”
“老師,您這是在為難我們,我要帶着小莎搬出去!”克洛德面無表情,拉着我起身就要走。
“克洛德先生,你這是判教行為!是要上教廷審判的!就算你搬出去,也要每天及時處理所有教堂事務和教廷傳喚,你必須做完所有的工作,如果有延誤,你就完蛋了。”老主教把屁股挪了挪,換了個沙發上舒服的坑,打着哈欠。
“大人!”克洛德氣憤的甩着教袍,幾乎是在咆哮,憂郁沉穩的他從來沒像這樣又絕望又無奈過。
“沒關系啊,克洛德!如果我只是因為距離就覺得有困難,那只能說明我意志不堅定啊,我們又不算太遠,我們真的結婚啦!哥哥和主教都同意了,是高興的事啊,嘻嘻……”我苦笑着安慰克洛德,拿出懷中的結婚券,強行讓自己保持開心的樣子給他看,我不想讓他更苦惱:“大人,我想借克洛德半天的時間,就當婚假,求您了,看在上帝的面兒上。”
“好吧,只此半天。”主教大人撓撓頭,不再看我。
“謝謝您。”我難過的道謝,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淡淡的憂傷了,禮貌又牽強。
克洛德悲傷的拉着我的手,沉重的走出了會客廳的門。一向嚴謹守禮的他甚至不想對自己的老師主教大人說一句“告辭”,他覺得自己已經沒力氣說話了,惡魔帶走了他的快樂,此時心中只有失落與傷感。
克洛德的臉色很不好,沉默良久。我跳起來親吻他的嘴唇,他勉強的抽動一下嘴角,卻還是沉悶的笑不出來。
“帶我去你的小黑屋玩吧,我想看看你眼中的風景,我無數次眺望着的窗臺,有你的身影,我才會期待。”我沉入他的懷中,抓住他的教袍。
“好,小莎,我想背着你。”克洛德抿着嘴,溫柔的親吻我額頭邊的細碎卷發。
“好。”我還是怕他累,可我這次不想說推阻的話了。我怕,下次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靠在他寬厚的肩膀,抱着他的脖子,親吻着他的耳朵,笑容很幸福。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有一秒鐘,對我來說也是幸福的,真想永遠不放手,永遠和他在一起。
克洛德背着我,嘩啦啦的打開通往鐘樓的紅門,慢慢的走上螺旋的細窄樓梯,他走的很慢,好像走不到盡頭……他真希望這條路走不到頭,這樣他就能一直和自己心愛的妻子在一起了,再也不會有人把他們分開……
終究是打開了那扇小而破舊的木門。
“把你的日記本給我看,你不怕洩密嗎?”我伏在他的胸膛,嬌羞的抓住克洛德的教袍腰帶。
“你就是我的秘密,小莎,你打開它就會發現,字裏行間都是你。”克洛德緊緊抱着我坐下,看向窗外紛紛揚揚的雪。
我舉着那本精心裝裱着,漆黑的、寫着精美燙金字體書皮的日記,他果真很會畫畫,裏面泛黃的紙張,寫滿了克洛德的愛與痛苦,記錄着他的生活。
我還沒打開它,克洛德舉着畫着巨大心形的本子,看着我窘迫的樣子,對着雪偷笑着,上霜的窗子半掩着,昏暗的天空下,有一對讀懂對方心意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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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中世紀的女孩紙見家長也是很緊張的。
主教大人:這姑娘應該打小就聰明……
( ·灬·)
咕咕困了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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