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宿醉的後果是頭痛,一覺睡醒太陽穴都突突突的直疼。
生物鐘使然,周亦文沒能睡很久,早上八點不到便睜開了眼,酒精讓大腦稍顯遲鈍,想不起來昨晚都發生了什麽,像夢一樣模模糊糊、斷斷續續的。
他閉着眼躺了一會兒,頭疼不見好,八點鐘準點坐起來,側目看見周父周母的遺照被挪了位置。
鑰匙打開門閥,昨晚的記憶找到了突破口湧了進來。
大多數記憶不堪回首,周亦文用指節敲了一下額頭,長嘆一口氣,又看了一眼遺照,猜測韓期已經把當年的事情和周父周母的死訊聯系起來了。
他掀開被子,襪子被脫掉了,說明韓期已經看見了左腳踝裸露在外的疤痕。
或許他今天就會面臨來自韓期的質問,周亦文做好了心理準備,也打定了主意讓那些記憶繼續爛在他肚子裏。
他起身走出房間,一打開房門就是沙發上的春光乍洩。
昨晚那件男士白襯衫就穿在韓期身上,夜裏寒涼,她也不傻,知道找了毛毯蓋在身上。
只是一個晚上過去了,毛毯有一半掉在了地上,只剩下一角搭在她肚子上,而襯衫向上卷起,露出了纖細白嫩的腰肢,往下皆是不可描述。
周亦文只短暫地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從內至外散發的燥熱感似乎能把人蒸熟,耳根适時染上紅色。
再讓韓期這麽躺在沙發上的話,那根本就是對他人性的考驗。
他盡量做到非禮勿視,走到沙發邊把毛毯扯上去,把韓期整個人都一團包住,一手穿過膝蓋,一手穿過後肩将人抱起來走回房間放在他的床上,離去前輕輕掩上了門。
沙發上沒了那勾人的軀體,燥熱還是持久不散。
他拉了一下領口,認命地進了浴室。
外面從清晨開始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天空陰沉沉的,特別适合睡覺,韓期又睡了一個多小時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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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覺是什麽樣子,她心裏是再清楚不過。
原本覺得周亦文宿醉,肯定是她起得更早,這才放心大膽地睡了客廳沙發。
誰知道她一覺醒來居然在周亦文房間裏,想必該看的不該看的周亦文差不多都看了。
啧,臉都丢完了。
韓期生無可戀在床上打了個滾,發自內心地感覺今天不太适合跟周亦文見面,耳朵動了動,感覺外面沒有動靜,說不定周亦文不在家,不如趕緊逃跑得了。
她說幹就幹,偷偷摸摸爬下床打算去陽臺上把昨晚洗的衣服先拿進來,結果門一打開就和周亦文迎面相撞。
尴尬也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韓期腳趾摳地,手還擰着門把手,人生第一次産生自己可能會力大無窮把門把手擰掉的錯覺。
可是……她尴尬是因為被看光了,周亦文尴尬什麽?
難道他害羞?
韓期猛地擡頭看到周亦文耳根的紅色,松了口氣,有人陪着一起尴尬,那就負負得正了。
“早啊,周可愛。”大概她也不怎麽清醒,頭腦一熱就把昨天新取的昵稱喊出了口。
“嗯?”
周亦文條件反射應了一句,不過一秒,連臉也微微泛了紅。
“你沒有斷片……”韓期有點驚訝,話還沒說完就想起了昨天那個吻,這次兩個人都清醒,這氣氛怪怪的讓人無法适從。
剛剛停工的芭比夢幻城堡工程再次啓動。
周亦文幹咳一聲,臉上的紅色褪得很快,擡腿往廚房去,“去洗漱一下來吃早飯,我給你做了三明治。”
韓期連連點頭跑去了廁所,折騰了一刻鐘才出來。
她直接去了客廳餐桌,桌上擺着一盤三明治和一杯牛奶。
而周亦文戴着金絲邊眼鏡坐在對面,帶着耳機看筆記本電腦,神情專注,多了點斯文的感覺,又強化了丹鳳眼所帶來的妖孽氣質,斯文敗類四個字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真不是韓期誇張,她覺得周亦文這樣子,比漫畫裏的斯文敗類大美人都好看。
好看到她産生了占有欲,站在原地沒動彈,說:“你近視不嚴重吧?在外面能不能不要戴眼鏡?”
“度數不深,在外面不會戴眼鏡,怎麽了?”
周亦文按下暫停,拿下耳機擡眸和韓期說話,卻見她還穿着自己的白襯衫。
最上面的紐扣沒扣上,露出兩邊的鎖骨,剛剛到大腿的長度,露出一雙白到發光的細腿,燥熱的感覺又重回到周亦文身上。
他低下頭,掩飾性地看着電腦,問:“你的裙子呢?”
“昨天被你撞到地上弄髒了,洗了還沒幹呢。”
這就是韓期想要的效果,她竊喜地偷笑一下,指了指陽臺,跑到周亦文身邊坐下,再回答他上一句,“你戴眼鏡太好看了,我怕有人來和我搶你。”
這話夠直白了,直白到韓期又開始緊張起來,唯恐自己說得太大膽讓周亦文抗拒。
可也許是昨晚到今天發生了太多,周亦文的心态又改變了,說:“不會有人和你搶,該擔心的不是你。”
意思是該擔心的人是周亦文?
韓期不确定,不好意思再直白地問一次。想按照計劃問周父周母和周亦文腳踝上的傷,又怕戳他痛點,也沒敢直接問。
不過餘光瞥見周亦文筆記本上的畫面是昨天的粗剪,韓期又想起了他的承諾。
“你昨天說要我做你下一部電影的後期導演,是什麽電影?已經寫好劇本了嗎?”
周亦文打開了劇本,直接把筆記本挪到了韓期面前,“是《罄竹難書》。”
劇本有點長,韓期一下子看不進去,啃着三明治只看了個開頭大致能看出整個劇本的基調,一如既往的黑暗風,背景設定在了東方神魔大陸,将東方背景和西幻背景結合了起來。
“能看看大綱嗎,劇本太長了一會兒看不完。”她問。
“都在一個文件夾裏,裏面的東西你都可以看。”
周亦文剛從房間裏拿了平板,用平板看粗剪,頭也沒回。
被人信任的感覺特別好,韓期喜滋滋地和周亦文并排坐着,好像跨越了漫長的時光,又回到了高中同桌的日子。
看大綱比劇本要快得多,韓期吃完早餐,大綱也就看完了。
她撐着臉思忖了一下,有點擔憂地問:“又是黑暗題材啊,裏面涉及到的話題都太沉重了,而且男主是最大的反派,最後還正不勝邪,這些元素加起來很危險,你不怕票房又撲了?”
周亦文起身收走韓期的餐盤,走到廚房裏,“這樣不是更真實嗎?”
韓期還沒來得及反應,周亦文又說:“事實上勝負之分并沒有那麽簡單,單純善良、助人為樂卻遭到恩将仇報的女主看似是輸家,但是精神上的贏家,登上王位的男主才是真正的輸家,他對自己犯下的錯一清二楚卻不敢面對,無時無刻不忍受着內心的煎熬,不敢面對女主。”
周亦文對男主的心理做出解釋,但韓期還是不理解,“僅僅是內心的煎熬嗎?這樣的懲罰好像太簡單了。”
“其實內心的煎熬比什麽都可怕。”
周亦文沉默半晌,如是說道,似乎其中又隐含了什麽。
韓期不敢深想,只能問些別的,“不過玄幻題材很燒錢欸,你拉到投資了嗎?錢夠嗎?”
她問的問題都很現實,還暗示了別的意思,如果周亦文錢不夠,她可以自己投錢,或者想辦法去說動韓望。
反正,去年年底那場宣傳活動上發生的事情,她不允許再發生第二次。
“夠,《晴風》票房比我預想中要好一些,《想戀》有主演流量支撐,不出意外收視率也不會低。”周亦文不會在韓期面前暴露自己的困難,再大的難處到了嘴裏也是夠。
韓期想得到這點,所以不管周亦文說得是真是假,她都打算給周亦文多加點成本預算。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開機?”
“應該會在九月開機。”
韓期點了點頭,站在廚房門口看手機天氣預報,這場小雨會下一整天,她最讨厭下雨天出門,那條裙子一時半會兒也幹不了。
她看着周亦文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覺得留一天也挺好,心心念念的獨處時間這不就來了嗎?
“我還有件事。”她的語氣中都快藏不住竊喜了。
周亦文把盤子和被子都擦幹淨,問:“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雨會下一整天,我的裙子可能幹不了,我要在你這待一整天了。”
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還有,我的車還在張妍那,今天下雨那麽冷,我不想一個人在外面打車,你得把我送到張妍那。”
面對周亦文的時候,韓期總是有點嬌氣的。
用周亦文的話來說,韓期就是想撒嬌。
這麽說也沒錯,說來說去,她就是想抓緊一切機會多和周亦文待一段時間。
周亦文也沒有拒絕的理由,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身邊的韓期就馬上蹬鼻子上臉,“那我下午就在這看《罄竹難書》的劇本啦?”
“都随你。”
周亦文大多時候只會縱容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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