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我要追究到底

我近乎于癫狂地守在派出所，等着消息，因為我始終相信袁豈沒有死。

而派出所裏幾個跟進這個事件的警察也對我無可奈何，只能讓我等在派出所，因為我曾一度跟着他們到江邊去進行潛水打撈事宜，給他們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終于，在距離發現袁豈手臂的三天後在江邊挖出了一具屍體，完好無損。經鑒定，死于三天前，而且據他身上染上的血漬做DNA鑒定，有袁豈的樣本。

鑒于此，袁豈的死亡證明便開具了。

曾屹把那份告知單交給我的時候，我無理取鬧地和他大吵了一架。

他很理解地任由我發瘋，他知道我此刻心裏難受，找不到情緒的出口，因此才會如此癫狂。

我就這麽窩在沙發上，讓自己陷進去，陷進沙發的柔軟裏，也陷進抵觸的情緒中，我想我終究會接受袁豈已經離去的這件事情，只是需要時間而已。

白天，我清醒的時候，我就看着天花板發呆，想些以前的事情，然後淚流滿面或者笑得咳嗽。晚上也保持着這樣的姿勢睡着了，或者因為腰太酸了，痛醒了，然後扭一下身子，繼續昏昏欲睡。

第四天的時候，曾屹終于不能對我不管不顧了，他拽起我，将我扔向地板。

“你看你現在像什麽鬼樣子？我以為你餓了就會去吃，哭夠了就會擦眼淚。但是你看你現在，活得都不像個人了，你跟死了的袁豈有什麽分別？”他怒道，同時他的眼淚也滴落了。

“袁豈沒有死！”我發火道，可是我剛說完就虛脫不已，雙手撐地，喘息不已。

一面鏡子遞到我眼前，我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眼窩深陷，看上去甚是懾人，恐怖異常。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站起來，好好兒地活。不然像你這個樣子，自暴自棄，袁豈看到了作何感想？”他近乎于逼問的語氣，同時他蹲下來，然後又坐下來，坐在地板上，将我攬進他的臂膀裏。

我任由他這麽做，此刻他是袁駒，是曾屹或者是任何一根柱子、一根板凳都無所謂，我希望有個依靠，靠一會兒，支撐一會兒，仿佛這一會兒的時間就夠我把所有想不通的事情全都弄明白。

這一靠就是一整個下午，曾屹一動不動，我也沒問候他的腿是否很酸。

失去親人的痛在我的身上洗禮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痛徹心扉，而每一次我都做不到坦然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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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和曾屹去吃了飯，很久沒吃，竟然也沒有胡吃海喝。曾屹說着精挑細選的笑話，但是我卻笑不出來，不是笑話質量不高，只是此刻此景我并不想聽笑話。

袁駒以前說得對，曾屹和袁豈比較起來，袁豈懂我，而曾屹在極盡所能地逗樂我，他希望我開心、快樂。

我拿起桌上的茶敬曾屹，他正在講笑話，一時間有些詫異，卻也高興極了。

他這一笑讓我回到了初見他的那時，他對清潔阿姨出言不遜，随後又在我面前假裝霸道總裁，神經兮兮的。他告訴我，他以為我和其他所有的女孩子一樣喜歡霸道總裁，後來才得知我只想要小情小愛，因此更加喜歡我。現在的曾屹滿眼睛裏面都是心事，很明顯的。

後來我才得知，他一直有心事，只是隐藏得足夠深。他之所以在我面前還會保留有“天真的散漫”，那是因為他确實很喜歡我。

現在我想的不是這些愛與不愛的問題，我考慮得更多的是怎樣去度過難關，度過自己的這一關。

曾屹又一次強調了“人死不能複生”這句話。

我對這句話很不高興，“他沒有死。”

“沒關系，你會接受的。他被丢到江裏面，這是多雨的季節，水流湍急，他生還的可能性很小啊……”

“等等。”我打斷了曾屹的話，然後扭頭看向他，“你怎麽知道袁豈被丢進了河裏？”

不知道是我的問題太突然，還是曾屹準備的長句突然間被打斷了，他直愣愣地看着我，半晌無語。

“報紙……報紙上不是寫了嗎？”

我點頭。也對，報紙上肯定會對這起轟轟烈烈的事件進行追蹤報道的。手臂都在江裏，那他人也應該是這樣吧。

我讓曾屹先回家，我獨自一個人在江邊走着，突然，耳畔風過，我預感中這風聲有些不尋常，“袁駒，是你嗎？”我對着空氣道。

耳畔再無任何風動，我屏息凝神，亦是無果。

我內心深處不由得湧上一股失望的情愫。再仰頭時，夜空中星光璀璨，比我一生中看到的任何星空都美，都璀璨。

“這麽美的星空，不許個願望嗎？”伴随着這個聲音的同時，一件大衣披在了我的肩上。

聽聲音是曾屹，但是回頭看到那張面頰時還是不自主得一陣悸動，那分明是袁駒啊。

我搖頭，“想許願，可是許的願望永遠都實現不了。”

“關于他的吧。”他失落地輕語，我未做應答，“沒事兒，今後讓我來照顧你吧。”他說完這一句又搶話般地補充道，“你不要急着回答，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照顧你，不求回報的。”

他認真的樣子竟然把我逗樂了。

他也很驚訝，“好久沒看到你笑了。”

我本來想說的是一句話，但是脫口而出的卻是：“但願我的這個笑不會讓你覺得暧昧。”

“恢複了。恢複了。”曾屹大喜。

“恢複什麽？”

“以前那個有些毒舌，缺心眼兒的女流氓。”曾屹口不擇言。

我笑了笑，其實我的心裏已經有了新的計劃，這令我自己感到害怕，不過都值得吧，但願最終不會讓自己變得面目全非。

與此同時，我打算去青城山旅游一遭，所謂“問道青城山”，自從上次在佛教僧人的指引下得到心緒上的釋懷之後，我便有了再去拜訪道教高人的想法。

當晚，我接到了粲然的電話，算一算我有一整年沒聯系她了。我們聊了很久，也聊了很多。

粲然考進了北大的物理系，我開玩笑問她有沒有袁駒在耳邊幫助她，她吵嚷着說要告我“誣陷诽謗罪”，因為她是全憑實力。我大笑，卻欣慰地掉眼淚，要是袁駒看得到的話，應該會有多開心啊！

我成績水平那麽爛，距離北大那些神一樣的學校那麽遠，從未敢奢望有一天距離它這麽近。卻沒想到的是，有一天我身邊人有要入園的。

粲然告訴我她學的專業，名字太複雜，我記不住，不過記住了那是與物理相關的。粲然告訴我，她要研究“靈魂的磁場是存在的”。

我欣慰地點頭，雖然她看不到。在電話末尾，我還是叮囑她，如果身邊有好男孩兒就好好談戀愛，袁駒存在時是存在，消失了便是真的消失了。

粲然沉默半晌，然後挂了電話。

挂了電話後，我拉開窗簾，看着街道上的霓虹忽閃不斷。突然想到自己的心其實也是很現實的，知道告訴粲然那些話。可是……我卻難以說服自己。

就這樣盯着那些忽閃的燈火一直到半夜，竟然還越發的有精神了。

反正睡不着，索性打開電腦，有幾部看過後覺得很精彩的電影一直沒舍得删，于是點開再次看，是《初戀這件小事》。

初看它的時候是什麽時候，讓我想想，是在22歲的時候吧？或許是21歲。當時哭了，現在再看，仍舊泣不成聲。

随後的一整夜我都做着一個同樣的夢，和袁駒一同走進火警大隊，那裏有一堆人在訓練。

我算是中上姿色，很多人側着腦袋看我，只有一個黝黑的人沒看，也不因為衆人的側目而感到好奇。

雖然皮膚黝黑，但是輪廓俊俏，體型魁拔。

事後我向袁駒描述了那個黝黑的男子，“他叫什麽名字？”

“袁豈。”袁駒心不在焉。

“袁豈？！喔……挺好聽的名字。”

我和曾屹的航班定在早晨八點，一大早我就化了個小煙熏的妝，突然間，覺得自己現在好陌生的感覺，不過我沒有停止，繼續拿出最顯眼的口紅，将嘴唇着色，将內心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