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黑店

永和縣雖說是通往西北的要塞，但離塞外并不近，大約要将近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到，蔣天信跟着的這趟镖行程走的不快，三天的時間才走出了泰州。

在泰州境內的這三天，倒是風平浪靜沒有出現什麽意外，出了泰州镖隊分為兩隊人馬，一隊往西出發去塞外，一隊往東去京城。蔣天信是随着往東的這一隊，并沒有多少人馬，堪堪十餘人，相比另一隊幾十人實在是少的可憐。

這兩隊人馬是在泰州邊境的一家客棧裏分開的，為了保險起見不引人懷疑，提前三天便有一隊人馬扮作商客住了進去，等蔣天信他們到的時候再彙合，等再次出發的時候那隊人馬穿上镖服成了氣勢頗足的镖師，而蔣天信和其他十人則扮作商隊，成了經商的旅客，這一切都發生在寂靜的夜晚，悄無聲息。

孫家有意無意對外放出的消息是要将東西送往塞外，而镖隊也确實這麽走了，如果排除客棧的移花接木掩人耳目交換的情形，這确實能吸引不少人前來，而等到躲在暗處的人察覺不對勁的時候，或許已經來不及了，除了镖師沒有幾個人知道東西到底去了哪裏。

為了保險起見，蔣天信他們出了泰州并沒有直接奔往京城，而是選擇迂回前進，先去乾州然後再走水路去徽州，最後從徽州直接去京城。

乾州靠海，自然距泰州市十分遙遠的，分開第十天的時候，蔣天信一行人來到了一處山谷，此處多山脈地勢不怎麽讨人喜歡，附近的居民也很少，方圓十幾裏也只有一個小鎮，鎮子位于山口相當于峽谷的入口，是通過這峽谷的的唯一大道，盡管地勢如此的不讨喜，但此處是這一條山脈的唯一進出口，也是連接乾州和泰州的唯一通道，所以來往的商客絡繹不絕，鎮子上大多數是做生意的客棧和酒樓，布局也很簡單就一條街，白天的時候熱鬧非凡，來來往往的馬車咕嚕聲是交響樂之一，這裏居民沒有幾戶，大抵是因為交通不便而附近都不适宜開墾農田都搬走了。

夕陽的餘晖順着峽谷的方向灑下來，整個小鎮披上了蟬翼般的金紗，顯得朦胧而神秘。金色的光芒映着行人疲憊的臉龐，竟很有種奇異的融洽感，仿佛每個人都柔和了不少。

蔣天信他們到的晚，這個時候，幾乎每家客棧都住滿了，他們牽着馬找了一圈勉強在一個稍顯狹隘偏僻的小店住了下來，轉來轉去也就這一家店還有兩間空房。

去後院安置好馬匹車輛，一行人又進屋密談了一會，商量着如何安全的抵達京城，制訂了一份周密的計劃。就怕這一路上的相安無事都只是表象，京城才真正是暗潮洶湧的地方。

這家客棧總共有兩層，二樓為廂房，一樓是大堂和用飯的地方，布置的簡單樸素。進入後院左邊是馬廄和雜物間右邊是廚房。

他們商讨完行程路線用過晚飯簡單的洗漱後就上床休息了，經過一天的風塵仆仆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倦容，但沒有一個人敢懈怠時刻精神緊繃着。

蔣天信躺在床上一時睡不着，他又想起家裏的小丫頭了，都出來小半個月了，也不知道那丫頭怎麽樣了，想起離開前一晚上的那一個吻蔣天信的心裏就猶如小貓撓過一般，酥酥癢癢的。他還是生平第一次這樣牽挂一個女人，一個可以輕易的左右你心弦的女人，不過這種感覺并不讨厭的，甚至他想就算是一輩子也願意。

想着想着思緒就飄遠了，又想到了小丫頭身體抱起來柔軟的觸感，皎皎明月都拉不回來。

正所謂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夜色是最好的遮羞布。這個小鎮位于官府管轄的死角區，死一個人或幾個人都沒有什麽影響，即使報官也鮮有人來查大家都懶得管，而這裏幾乎每天都會上演着各種盜竊謀殺，不是每個客棧都是黑店但并不代表沒有黑店，小鎮每家每戶幾乎形成了一種默契，不會有人告訴你哪家店有危險哪家沒有，入住全憑運氣和本事，而黑店一般只挑商隊下手，不招惹來往的武林人士或平頭百姓。他們大部分人都是求財沒有幾個是真正想傷人性命，又不是想做人肉包子，而傷人性命的大都是被發現一不做二不休。

很不巧，蔣天信他們住的這家偏僻的小店正是黑店之一。

店主是一個矮胖的中年人，平日裏一副笑眯眯的樣子配着他那白胖的臉，實在讓人讨厭不起來，而老板娘是一個美豔的婦人，約摸三十幾歲，身段窈窕婀娜多姿，走起路來搖曳生姿頭上的珠玉叮叮響，雖然兩人的外表看起來不搭，但從他們的言語中看的出來他們的感情很好。店裏除了老板和老板娘還有兩個夥計，一個瘦高個專管大堂招呼客人，一個負責後院安頓客人的行李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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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了，月色也擋不住無邊的黑暗，街上的更夫敲着鑼走過，已經二更天了，他困倦的打着呵欠，走路都有些搖晃。

有人沉沉的進入夢鄉，有人在暗處伺機而動。

“老板娘，要動手嗎？”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話語的主人俨然是白日裏的美豔老板娘，不過聲音不像白日裏那般嬌媚，此時聲音裏透着一股幹練狠意。

得到夥計的肯定，老板娘又開口了“這夥人不像一般的商戶，呆會兒下手重點。”

由于客房緊張，蔣天信和其他三人兩兩住在一間，其餘扮作車夫小厮的人歇在了後院。

老板娘和一個夥計負責前院，老板和另一個夥計負責後院。

一陣輕響迷煙漸漸蔓延，屋內的人不動聲色的用茶水打濕衣袖捂住口鼻躲在門後冷眼的看着這一切。

等在屋外的人覺得差不多的時候，輕輕撬門推門而入，手中的燭火因為夜風而輕輕搖曳，為這寂靜的屋子添了些許的詭異。

進來的是老板娘，夥計去了另外一間房。借着燭光老板娘在床上沒有看見一個人影，正納悶間，就聽見背後一道涼涼的聲音響起：“不知老板娘晚上前來有何要事，我們坐下細談。”

老板娘一驚而後迅速的轉身，借着燭光看清了門後立着的兩人，心神一凜，卻微笑着開口：“二位怎麽站在門後面呢，方才夥計告訴我說隐約瞧見樓梯口有道身影閃過，我不放心就上來瞧瞧，剛巧看見你們門沒關，怕出事就進來看看，現下二位既然沒事那我就告辭了。”

走了兩步又回頭說：“二位客官可要記得關好門窗，這鎮上夜裏可是不安穩的。”

老板娘走後蔣天信二人沒有點燈，在濃濃的黑暗裏坐在了桌子旁。

“你怎麽看”蔣天信率先開口了，冷靜平滑的聲線響起。

“應該是黑店，看樣子只是普通的求財，應該不是暗處的人。”開口的男子大約二十出頭姓周名懷青，雖然年輕，卻功夫了得十幾歲就走南闖北去過不少地方，見識非凡。

“我去後院看看，你去隔壁瞧瞧有沒有事，剛才的迷煙份量不低，天一亮我們就趕路。”

“好。”

昨晚的事情就好像是夢境般，随着黑夜的消失而離去。天微亮，客棧後院有了響動，廚房裏的人正在忙碌的準備早餐，馬廄裏車夫在喂馬，客人有的剛起，有的在清點貨物，前廳沒什麽動靜，倒是後院，熱熱鬧鬧的，一天之計在于晨。

看見蔣天信他們從樓上下來退房，老板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打着招呼，一點都不像是會圖謀不軌的人，老板娘從後院走來依舊搖曳生姿，舉手投足間透着成熟的美麗，看見他們不僅道了聲早，還關心的問昨晚睡得可好，大堂裏的夥計将桌子板凳一一整理好。

昨晚好像真的什麽都沒有發生。

告別了小鎮，穿過峽谷，眼前地勢豁然開朗，放眼望去全是平坦的平原，開闊的景象讓人心情大好。偶爾也會路過幾個村落，也許是地勢較好的原因，這裏的百姓安居樂業，生活安逸。

行了大約二十裏遠遠的就瞧見了前方聳立的城牆，又到了一座城，此地距離乾州不過一天的功夫。

介于前兩天的事情，衆人的警惕心更重了，途中經過小鎮村落都沒有停下，在野外宿了幾晚這幾晚不必說自是不能好好休息的，晚上不僅涼風陣陣，而且荒郊野外的還的提防着猛獸的出沒和暗處的襲擊，幾乎每個人都是抱着劍睡覺的。

此時好不容易看見有個城池，蔣天信一幹人等皆歡喜不已，今天晚上終于有暖被窩睡了。

進城的人有些多，城門口排了好長的隊輪到蔣天信他們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先前和蔣天信住在一個屋子裏的人在這地方待過，知道一家服務周到環境舒适的客棧，一行人又馬不停蹄的趕去，安頓好一切，舒舒服服的洗了熱水澡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氣，但也只是一會兒，越靠近京城就越不能放松，雖然很少有人知道他們的行蹤，但東西沒交手的那一刻誰也不能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