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物換星移,白雲蒼狗。時間在不知不覺之間又在樹圈中添上一輪。
這一年洛克特的大小政務均由維克缇亞一手操持,幸而亞切爾上任後肅整了朝政,朝內多的是正直有為的大臣們幫忙,助維克缇亞将一切政事處理得井井有條,也幫着分擔了不少事情。
自一年前亞切爾突然宣布出國那天開始,維克缇亞便以便于處理政務為由搬入內殿居住,大臣們也沒反對。多虧如此,她才能一邊處理政務一邊照顧沉睡中的亞切爾。
這一年中,亞切爾連一次都沒有清醒。可維克缇亞依然親手照顧,并每日白天念公文,夜晚低喃私話,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到,只有偶爾不便之時交托草燈代為照顧。
翻着手邊的日歷,發現這一天剛好是當年自己進宮的日子,維克缇亞有點兒感嘆。
“說來,已經四年了啊……”她笑笑,“告訴你,當年我進宮的時候是既緊張又興奮,想着可以與你共處一個屋檐下,晚上睡覺都能笑出來。我不貪,只要每天能見上面就很幸福了……”
她一頓,唇邊的笑意轉淡,“為了讓自己能名正言順地待在你身邊,從小開始我就努力學習,即使課業又難又重也甘之如饴,因為我不想當一個只能擺着的花瓶,我希望能幫你,雖然我知道,對皇家而言,我只是一個工具……”她垂眸低視自己的雙手,因而沒留意到床上的人聽到她最後那一句話時蹙起的雙眉。
随即她又擡起頭,再次綻開燦爛的笑容:“不過幸虧如此,現在才能派上用場,不致于手忙腳亂——呃,雖然一開始的确有點兒不知所措,憂猶寡斷了點兒……”使她差點兒喪失了好幾個擴大外需的機會,多得一旁大臣提點。
而後她把目光投向床上的人,雙眉輕蹙,語氣帶了點兒埋怨,又似小女孩兒的撒嬌:“但是你也不能突然把國事突然都丢我身上啊,再說我始終只是一個女人,現在也沒有正式的名分,在大場合哪能站得住腳,你再不醒來,這國家總有垮的一天。”
突然,她雙頰微赧,低低地說:“還有,亞切爾,可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個婚禮。”皇太子娶妃可是洛斯特的一大盛事,不僅婚禮浩大,按慣例還會舉國休息一天。同樣的,立後典禮也是另一件盛事,同樣的全國休息一天。她已經錯過一次,如今既然又回來了,也以未來皇後的身份代理國政,自然不想繼續拖延。
此時,門外傳來兩聲輕響。“維克缇亞小姐,裴基等一幹大臣正在議政殿等候。”
“知道了。”維克缇亞輕手輕腳地把被子拉過亞切爾的肩小心掖好,确定不會着涼之後再走出去。外面是拱手相迎的草燈。
“陛下暫時麻煩你了。”
“是。”
目送維克缇亞離開的背影直至徹底消失,草燈才開門入內。
他輕輕走到床前,低頭凝視依舊躺着的人,無奈嘆氣:“我說陛下,你這一覺也睡得太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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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對他說的話感到不滿,床上的人竟又皺起雙眉。
草燈眉梢一揚,眼露笑意:“有意識便好。”他俯下身子,右手呈劍指狀直點亞切爾眉間,他淡淡地說:“看在你們倆情意深長的份上,我再幫你一次,只是這次,你可得自己抓好自己的心上人。”世間怨侶已經夠多,用不着再添上一對名額。他微微眯眼,隐起瞳中的傷痛。
漸漸的,一點柔和的光芒自草燈指尖處顯現,由豆般大小彙成小球大小,再慢慢地覆蓋上亞切爾的臉,如流水般由頭部分散向四肢而去。
“回來吧,亞切爾萊澤羅斯貝利耶,混沌并不是你的居所。”随着他低喃的句子落下,覆在亞切爾全身的光芒悉數隐入體內,消失得無影無蹤。
草燈直起身子,将兩手攏入衣袖之中,一貫淡然的神色透出幾分疲憊。他看了一眼躺着的人,笑了笑,舉步離開。
反正要照顧的人躺在床上大睡特睡,他偶爾缺個勤也沒什麽問題。
當夜色完全籠罩天空的時候,維克缇亞才拖着略顯疲憊的身子回到內殿。
輕輕地關上門,她低嘆着揉揉額頭,發覺夜色已降屋內卻仍是一片漆黑。她皺眉,一邊嘟囔着“草燈哪兒去了”一邊去把屋裏的燭臺點亮。
她先去床前察看一遍,見亞切爾仍睡得沉,又是一聲低嘆,也不知是因為放下心還是因為期望再次落空。她多想有一次,她能看見睜開眼的亞切爾對她微笑——呃,雖然要他笑貌似有點兒不太可能,那就……看着她好了。她好懷念好懷念他那雙神秘卻通透的琥珀眼眸。
搖搖頭,她在床邊的凳子坐下,首先例行向他報告她今天做出的決策以及如今的國內外情勢,之後再繼續批閱今天上呈的公文,或讀或請教他的意見——雖然到最後得出的結論都是明天與大臣們商量。
讀着讀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說來,今天東方使者前來拜訪,又帶了一批純種金蝶舞呢,裴基大人來問我要怎麽處置,還說那些金蝶舞通常都是交由你處理的……”她不禁想起一年前她在柏來遇見他時聽到的那句話,心有點兒痛又有點兒甜,“我正琢磨着要不要種在內殿前的花圃裏,不過之後我還是得回左翼太子殿的吧,是不是該種在那邊呢?雖然照顧起來有點兒麻煩……”
“就種在這邊吧,往後你都得和我一起住在這裏。”
“嗯,也是,既然我現在住這邊的确是種在這邊比較方便……呃?!”自言自語到一半,猛然發現剛才竟是有人與自己對話,而且那聲音……
她扭頭,迎上一雙帶着疲憊的笑意的琥珀雙眸,翡翠珠子前瞬間蒙上一層水霧。她抖着唇,不敢出聲叫喚,生怕這只是一個夢,一旦驚醒,夢醒無痕。
原本應該閉目安睡的人稍稍動了動,朝她伸出手,柔聲說:“過來。”他想好好地看看她。他有多久沒有親眼看到她這模樣了?
維克缇亞顫抖着伸手握住他的,剛一握緊,盈滿眼眶的淚水就一滴又一滴地往下掉。
亞切爾輕嘆,蹙眉看着她滿布淚痕的臉,眼底有着不舍。“別哭。”他想為她拭淚,無奈身體卻像不是自己的一樣沉重異常,連擡個手也十分吃力,無論他怎麽努力,另一只手依然夠不着她。
維克缇亞咬着唇搖搖頭,停一停,更加使勁地搖搖頭。
“維克缇亞……”原本清冷的聲音居然添上懇求的意味。
她低首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臉,仍只是搖頭,握着他的雙手更加用力。
亞切爾稍稍緩口氣,說:“維克缇亞,我好久沒見到你的笑容了。如今,你願意再為我展開你的笑臉嗎?”
維克缇亞一頓,慢慢擡起頭,只見那一對琥珀泛着溫柔。
她癡癡地與他對望一陣,緩緩揚唇眯眼,帶淚的笑顏如同雨下初綻的金蝶舞,七分清麗,三分妩媚。“是的,我的王。”
一切宛如回到十三年前兩人初次相逢的那一刻。琥珀眸中深深镌刻上金發碧眼的小女孩溫柔地笑着向年輕的皇太子行禮的臉容,便注定了他這一雙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影子。
亞切爾輕輕地揚起嘴角,終于說出一直沒有機會親自對她說的話:“維克缇亞,生日快樂。”
維克缇亞稍稍睜大眼,笑容更豔。始終交握的雙手,昭示着一世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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