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松川會尊卑有序，作為老會長獨女的孩子，卓鶴從小從小也算是被人排着隊伺候的少爺。

家事一竅不通，飯也做不來，并不是什麽新鮮事。

雖然卓淩風臨走時留了錢叫他到外面吃，但想到帶着趙小妞也許會碰上不想見的同學，他還是故作淡定的在廚房開了火。

紫薇扒在門口偷看：“你怎麽什麽都會呀，真厲害。”

事已至此，卓鶴便更不能說自己不會了。

他唯有認真對照食譜，跟做化學實驗似的，把食材和調料的分量稱得分毫不差，而後通通丢進鍋裏，聽天由命。

看熱鬧的紫薇笑嘻嘻：“真賢惠。”

忙忙碌碌的卓鶴已經準備好聽她那些又基又腐的胡言亂語了。

可這次格格大人只是說：“等我有了出息，一定會娶你的。”

“你還可以更白癡嗎？”卓鶴反問。

趙紫薇彎着大眼睛不再說話。

卓鶴走到她面前，低下頭。

趙紫薇呆呆的回視，臉不自覺的便憋紅了。

“你以為我要親你？”卓鶴覺得很有趣，淡聲問道。

“才、才沒有呢！我……”趙紫薇瞬間氣急敗壞。

可沒想到，溫柔的吻忽然就落在了唇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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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砰砰直跳的紫薇頃刻覺得，其實桃源一點都不糟糕，這是她到過的最好的地方。

能來到這裏，真的是太好了。

——

嚴格遵照步驟所做的日本炖菜顏色鮮亮，像模像樣。

卓鶴把它端上桌，遲疑的投去目光。

他不知作為捧場王，稱贊簡直是天賦技能，趙紫薇剛嘗了一口，就坐在桌邊鼓掌：“美味！大廚！”

稍微安下心的卓鶴無視她胡鬧，又端上來炸雞和果汁，無情吩咐：“吃飽了，再幫你補習。”

“我不，過新年還在讀書，我這一整年都會不幸的！”紫薇立即開始耍賴：“明天再說啦。”

“自己看着辦，不及格的又不是我。”卓鶴把礙事的眼鏡丢在一邊，落座準備吃飯。

見狀，趙紫薇又從筆袋裏翻出個蝴蝶結的小架子，不顧反對，硬把他有些擋眼睛的劉海夾起來，然後開始滿意的歪着頭端詳卓鶴終于清晰而優雅的五官，感嘆道：“你和你媽媽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呀，都不用做親子鑒定了。”

卓鶴被她無智力的話驚到，反問：“你會和你自己生的孩子做親子鑒定？”

“對啊！”趙紫薇恍然大悟：“我一定是bl漫看太多了！”

卓鶴嫌棄的瞥了她一眼，只可惜那雙仿佛流淌着星光的眸子和眼角的淚痣，讓如此冷漠的表情都太溫柔。

趙紫薇賤笑：“蘇許是不是看清過你的長相？”

卓鶴說：“沒有。”

趙紫薇不解：“那她為什麽喜歡你？”

“跟我有什麽關系？”卓鶴不耐煩這個話題：“吃飯。”

“哦。”趙紫薇咬着炸雞說：“新年快樂。”

卓鶴甚至不回應。

趙紫薇追問：“你都沒有新年禮物給我嗎？”

卓鶴沉默。

趙紫薇樂了起來：“以你這麽悶騷的性格，一定有對不對？”

“別說這種粗俗的詞彙。”卓鶴訓斥完，竟然真的起身，走去卧室拿了個包裝好的沉甸甸的盒子遞給她。

本來只是故意騷擾的趙紫薇很意外，但驚喜的拆開後，又目瞪口呆：“什麽，《中日辭典》？”

“我問了卓老師，你英語不好，可以用小語種參加高考。”卓鶴說：“日文我比較熟，教你日文。”

“我才不要這種無聊的禮物。”趙紫薇失望的把辭典往桌上一扔，悶頭吃起了飯。

“那你要什麽？”卓鶴是典型的實用主義，見自己的苦心被無視，不禁皺眉。

“你都不知道我喜歡的東西，你讨厭。”趙紫薇捧着湯碗無比悲傷。

卓鶴難得茫然，卻還是陳懇的勸說：“日語很容易學，雖然你比較笨。”

——

暮色沉沉，屋外的冷風也停了，小院裏寂靜得恍如隔世。

被逼迫着學習了整天的趙紫薇終于得到了自由，懶散的靠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打瞌睡。

卓鶴倒是很勤勞，走來走去的燒好熱水，整理完房間，然後才拿了套自己的睡衣放在她旁邊說：“你泡完澡睡我的卧室，早點休息。”

其實趙紫薇塞得鼓鼓的書包裏是帶了換洗衣物的，但她還是想更接近小面癱，便竊笑的接過來：“好的。”

卓鶴也倦了，拿着本書坐到落地燈旁沉默休息。

“叫我來住，你爸爸真的不會生氣嗎，他那麽開明？”趙紫薇忍不住問道，畢竟這還是第一次在異性家裏過夜，雖然相信面癱的人格，但仍覺得過于随意，生怕卓淩風對自己有些微詞。

卓鶴極清楚父親的反對之意，卻回答：“不會。”

趙紫薇如釋重負，往浴室走了幾步，猛然回頭說：“那你不許偷看。”

“你想得美。”卓鶴頭都不擡。

趙紫薇哼了聲，終于屁颠屁颠的消失了。

聽到浴室門關上的聲音，卓鶴漸漸地如釋重負。

他從未招待過同齡的女孩子，因為不想讓她新年過的不開心，舉止多少有些小心翼翼。

——

誰知難得能休息，手裏的書還沒看上兩頁，紫薇丢在茶幾上的手機忽然唱起了歌。

伸手關成靜音，對方卻不依不饒。

卓鶴聽了聽浴室隐約的水聲，又對着屏幕上“小傻子”三個字怔楞片刻，終于接通。

結果話都沒說出口，吵鬧的背景音和根本停不下的男聲就傳了個過來：“愛妻，快救命！給我打點錢來啊，我不小心把人家ktv的機器弄壞了，找不到路路，要讓我爸知道他非得剁了我，快快快！”

“……她在洗澡。”卓鶴本以為是騙子，但又覺得世間不會有聽起來這麽愚蠢的詐騙，于是如此回答。

“卧槽！你誰啊？”對方仿佛很驚訝，然後耍賴道：“就算趙紫薇在炸碉堡，也幫我把電話給她，我性命堪憂啊。”

其實卓鶴已經聽懂了他的抱怨，皺眉看了眼浴室：“不必，多少錢？”

“一萬五……”電話那頭的男孩兒顯然沒多少城府，竟然真的猶豫回答。

“賬號短信過來就好。”卓鶴不想跟陌生人多交談，答應之後便把電話挂斷了。

其實告訴紫薇并沒有用，桃源本來就只有家郵政儲蓄所，況且工作人員早就下班，所以這個忙幫一下倒也沒什麽。

但面癱君有點介懷：剛剛那個家夥，叫小丫頭什麽？

——

任何閑事都不喜歡講的卓鶴自然不可能去多講，只叫日本的朋友幫忙轉了賬了事。

趙紫薇洗完澡出來後，邊擦頭發邊玩手機時發現了通話記錄，滿頭問號的撥回去說：“杜威，你幹嗎了？”

“哇，你小子，去那種荒山野嶺也不閑着，這麽快就找人把我取代了！”被解救了的杜威一身輕松，聽聲音就能想象到他嬉皮笑臉的模樣。

“你胡說八道什麽呀？”趙紫薇放下浴巾追問。

杜威這才把經過簡述完畢，美滋滋地說：“等我混到壓歲錢了就還你。”

“要點臉吧，一米八幾的大個子還壓歲錢，怎麽說的出口。”趙紫薇忍不住嘲諷他，然後囑咐：“這事不要跟別人亂說，我可不想被我爸媽弄回去。”

“知道，知道，你見過我這麽靠譜的人嗎？”杜威很八卦：“所以剛才那是誰啊，講話語氣好可怕，跟黑社會似的，吓死老子了。”

“……關你屁事，哪裏可怕了。”趙紫薇又好氣又好笑：“您老趕緊回家待着吧，別在外面惹是生非。”

“正往家走呢，新年快樂。”杜威沒心沒肺的回答。

“恩恩，快樂，小傻子。”趙紫薇站在浴室門口，朝着鏡子笑了笑，順便檢查了下自己白白的小牙齒。

結果正做鬼臉時，恍然發現卓鶴從書房走了出來，抱起胳膊投來注視。

趙紫薇不好意思的恢複正經表情：“謝謝你，我那朋友有點缺心眼兒。”

卓鶴問：“只是你朋友嗎？”

“是我祖宗。”趙紫薇沒多想，随口亂感慨。

卓鶴倒也沒再質疑什麽，說道：“牛奶放在卧室了，晚安。”

——

素色的床單，清新的氣息，還有床頭整整齊齊的書和暖色的臺燈。

這屬于卓鶴的小天地，讓趙紫薇感覺很好奇。

她歡快的在柔軟的床上打了好幾個滾兒，接着便抱着倒在那兒的枕頭，打開了新收到的《中日辭典》。

雖然對這門語言沒什麽概念，卻很想知道之前面癱君到底在紙條上回複了什麽。

“公主……遵命……”紫薇磕磕絆絆的查完，臉都紅了，傻笑個不停。

結果困得昏昏欲睡的時候，忽然聽到玻璃砰的一聲脆響。

格格大人驚訝的趕快下床，光着腳丫跑過去撩開窗簾偷看。

可是窗外只是黑漆漆的院子，燈光幽暗，一無所有。

唯獨可見材質普通的玻璃窗上，殘留着個不明顯的鑿痕。

紫薇整天覺得自己厲害的不得了，關鍵時刻卻心裏發毛，頃刻就欲哭無淚的跑出卧室叫道：“卓鶴！卓鶴！你家是不是還有別人啊？”

剛沐浴完畢的卓鶴聽到動靜，水都來不及擦幹，就匆匆套上體恤沖出來：“怎麽了？”

趙紫薇鞋也顧不得穿，裹着被子臉色蒼白：“卧室的玻璃好像被砸了。”

“只有我們。”卓鶴稍微安心，随意把惱人的劉海撥到頭頂，吓唬她：“可能是桃女出沒，在鬧鬼。”

沒料到聽到這話，趙紫薇的眼睛立刻亮了：“真的嗎？我要去瞧瞧。”

說完她就回屋抱出羽絨服，還事兒事兒的問：“有手電筒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