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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到了，小姐。”張伯說。

陳敏嬌回神。眼前是一棟大廈。

“這是集訓的地點。”張伯替她答疑。

“好。”

張伯替她拉開車門。

杜風實在是有錢，出門配給她的都是奔馳r107，被譽為“世界上最好的敞篷車”。陳敏嬌不愛敞篷，比如現在，盡管她用太陽鏡壓住了碎發，車在運動中仍舊會不可以避免地刮起她的長發。

出門前說是坐豐田，哪知道杜風搞來一輛敞篷，講，要她最光鮮亮麗的出場。現在亂糟糟的樣子，又哪裏有半點光鮮亮麗的模樣呢？陳敏嬌在心裏嘆氣，面上卻鎮定自若，優雅地整理下自己，然後彎腰從後座提出一個行李箱。

皮革的，方塊狀，沒有後世的輪子。

“小姐，需要我幫忙……？”張伯有些擔心陳敏嬌的小胳膊小腿受不住這箱子的拖累。

陳敏嬌笑着搖頭：“不了張伯，您倒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她把墨鏡從頭頂挪下，擋在眼前。

四月，香港的太陽已經足夠耀眼。

她挑了件露臍的緊身上衣，配一條闊腿牛仔褲，腰線拉長，露出的一截雪白引人聯想。

張伯思索片刻：“那我先走了。”

陳敏嬌笑着和他揮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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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裏走，大廈的入口就站着人員詢問她是否是來參加集訓的人員。陳敏嬌點頭，又把文件遞出去，前到後就根據工作人員的指引進入大廈到了自己的住宿點。

一間房，兩個卧室，卧室裏擺了兩張床。

陳敏嬌走近自己該進的卧室，只見地面上散落着各種衣物和高跟鞋。

她皺了皺眉，似乎在思索着如何落腳。

“sorry啦。我馬上收拾收拾。”一個女孩從陳敏嬌的視線視角走了過來，擡頭同陳敏嬌對視的那一瞬，兩個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訝。

“是你！”那女孩直接踩着自己滿地的衣服走了過來，站在陳敏嬌的面前，還沒等她有所反應，又指了指自己，講：“我啦，holiday！”

那小模樣生怕陳敏嬌把她這個人忘記。

陳敏嬌略微彎腰把行李箱放在地上，沖她笑：“安啦。holiday，我記得，惠玲嘛。”

“是啦！”王惠玲那滿臉的喜悅擋都擋不住，“我同你真有緣。”

事實上，陳敏嬌并不想和她再攀談下去。她想收拾好自己的房間，或者說，她實在受不了這滿目的髒亂。有時候她甚至會懷疑自己是不是間歇處女座。明明自己前世也最愛踩着高跟進門爬上床直接踢掉鞋子閉眼休息，可是對上別人一團糟的房間，就忍不住動手收拾。

不行。陳敏嬌告誡自己要忍住。

“阿玲。”陳敏嬌叫她，然後指了指她腳下的衣服。

王惠玲順着她的動作往下看，她的腳下，正踩着她前幾日剛買的g家新款。王惠玲一聲大叫，從衣服上跳開，她想找個安全的地方待，但左右都是衣服，躊躇了會，無奈之下她只好加快速度跑開然後站回角落，看着面前的狼藉一臉震驚。

“吓！我搞咩阿我！”

陳敏嬌看她那副兔子似的驚慌失措的樣，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床腳撞牆角，牆角撞床腳。你個衰女。”

聽到陳敏嬌的打趣，王惠玲紅着臉。

陳敏嬌彎腰幫她衣服疊好放在床上，見到陳敏嬌的動作，王惠玲也立刻行動起來。既然已經誘使對方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出了問題并且做出改正，那麽她也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陳敏嬌放下手裏疊好的王惠玲的衣服，拎起地上的皮箱墊腳走到房間的另一頭，開始整理東西。

她是很習慣沉默的人，但王惠玲不是。

“哎，你知曉不知曉，跟我們同宿的人有哪些？”王惠玲收拾到一半，忍不住問。

陳敏嬌東西不多，她都快弄完了。她正踮着腳想要把東西放上櫥櫃的最頂層。“不清楚！”

王惠玲這張嘴，真的是一開就停不住。

“我同你講，對面住了幾個tvb培訓班的嘞。”

盡管邵氏集團在這個世界不存在，并且被學義的招牌所取代。但是無線電視臺tvb卻依舊順應着歷史的詭計出現了。因而就連鼎鼎有名的tvb培訓班也跟着出現了。

在陳敏嬌的印象裏，tvb培訓班就是一個盛大的造星工廠。在上輩子的1984，無線藝員訓練班改制之前，無數的影視明星的大牌龍套都從那裏走出。雖然tvb一直被诟病生産出的演員太過流水線和商業化，但不可否認的是，那幾年港劇的輝煌也是從這個培訓班開始。

周潤發，吳孟達，任達華。就是1974年第三期藝員培訓班的成員。往後更是有天王劉德華，梁朝偉。還有在法陣先鋒系列裏标志性的演員歐陽震華。

盡管後來由于過于套路化，tvb走向沒落，但是藝員培訓班在上個世紀的港娛圈依舊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

比起學院派，這是個只拿一年來教授學員的地方，速成，雖然缺少磨練，但有機遇有悟性的，還是能從此闖出一片天地。

陳敏嬌不清楚現在的世界裏，tvb培訓班的人，會是什麽水準。但她有個疑惑：“正在培訓的學員能夠出來參加活動嗎？”

王惠玲做了個鬼臉，“所以咯，都是被淘汰的。”

這麽一講，陳敏嬌倒是對那幾個人生出了興趣。

果然啊，有野心的人，就算一條走不通，也想再拼命一次呢。她倒沒有王惠玲那種又忌憚又帶着幸災樂禍的不屑的感情，只是理智地分析着。

“集訓是下午開始嗎？”陳敏嬌問。

王惠玲點了點頭，“說是先上文學課。”

王惠玲用誇張地語調說出我的上帝的英文。

“不知道這種課有什麽意義。”一旦被打開話茬，王惠玲這張嘴就合不上了，“拜托欸，我們是參加選美大賽，又不是參加什麽國文考試。”

小話痨。陳敏嬌收拾完自己的東西，看不下王惠玲依舊混亂的床鋪，嘆口氣幫她整理。

王惠玲受寵若驚。

突然，門被敲動。

“進啦。”王惠玲說。

陳敏嬌瞥了眼，說：“請進。”

門開後是個長相溫婉的女人，倒不是江南水鄉的那種範兒，而是像月光，不起眼，但是看了舒心。

“打擾了。”

陳敏嬌道：“無礙，怎麽？”

羅可欣拽了拽裙角，看上去有些無措：“我，我……”

王惠玲有些不耐煩。

陳敏嬌繼續道：“嗯，你說。”

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倒是有種掌控全場的魄力。羅可欣自以為毫無痕跡地瞄了她一眼，講：“我可以和你們換個宿舍嘛？”

王惠玲直接站起來：“幹嘛！”

她才不想和敏嬌分開。

羅可欣看上去就快哭了。她開始講述，說她的室友不好相處，又掰扯了一堆。讓王惠玲這個本來義正言辭說不的人，都對她生了幾分憐意。

陳敏嬌向外看，透過羅可欣的肩頭，看到個抱臂靠牆一臉不屑的女孩，打着鼻釘，一頭略帶爆炸感的卷發。

哇哦。這屆港姐入圍者，倒真是精彩紛呈呢。陳敏嬌完全想不出這樣的女孩可以通過兩輪面試，能夠站在這裏，該是有其他的原因吧。

“私下換床位是被允許的嗎？”陳敏嬌道出關鍵，在這的所有人都不想因為換床位而被退賽。

羅可欣愣了下，笑說：“可以的啦，我剛剛才去問過。房間內換完全沒問題。”

“那好。”陳敏嬌決定遵從自己心底的好奇。若是放在平常她才沒這個好心思，這女人一看就是後世的白蓮花，兩眼的淚要落不落，還挺會講話，把王惠玲這傻丫頭一下就繞進道了。

這港姐選拔都還沒怎麽開始了，愛玩手段的現在就出招了。

陳敏嬌揚唇，沖着羅可欣重複：“我同你換。”

被這樣一雙眼看着，羅可欣覺得有些心顫，她想到自己的小手段。但她很快鎮定下來，做出萬分感謝的樣子。

王惠玲有些不舍，陳敏嬌安慰她，說沒事，大家也就隔着幾米的空間。

什麽都好，就是收拾東西太麻煩。

那頭羅可欣都提着箱子過來了，陳敏嬌還在往箱子裏塞東西。

這麽迅速，還真是有備而來啊。陳敏嬌感嘆。

幾分鐘後，她推開了該是羅可欣住所的卧室門。

爆炸似的搖滾樂的聲音就往她的耳朵裏鑽，陳敏嬌皺眉，掃了眼，伸手把床上的磁帶機關掉。

于是一切戛然而止。

那靠窗吸煙的女人看了過來，陳敏嬌對上她的視線，毫不怯弱，只是雲淡風輕地說：“放錯床了。給你擱哪兒？”

她拿起磁帶機，晃了晃。

周絲曼把煙在窗臺杵滅，問：“你誰啊？啧，跟那女人換了？”

陳敏嬌點頭，把行李箱丢在床上，咔嚓打開，自在地整理起衣物和其他用品。

周絲曼定定看了她好幾眼。

這身段，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