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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俠盜》？”杜風看着面前陳敏嬌拿給他的劇本, 皺了皺眉，“你要拍武俠片？”

陳敏嬌颔首, 半點客氣也沒有的拉開凳子坐下，“嗯，一句話, 給投資嗎？”

杜風的指尖撚着那劇本的第一頁邊角，皺着眉問, “導演你找誰？”

如果是有名的大導演, 杜風還想着能賭一把。

纖纖玉指對準了她自己的胸膛。

“你自己？”杜風驚訝了起來，半是勸阻半是朋友間的打趣，“不當個演員了？”

“誰同你說演員就不能當好導演了？”陳敏嬌瞋他。

杜風頭大，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你讓我再想想。”

“行。”陳敏嬌知道杜風在怕些什麽, 這些年，古風武俠片一蹶不起。經典被翻來覆去的重複，導致許多人審美疲憊。他率先考慮的當然就是票房問題。

一部電影是否決定正式開始拍攝, 是由多個方面的因素綜合決定的, 一個好的劇本在其中只是占領了一個很小的比例。

後世的影視公司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劇本也應運而生。一個北京五道口，估摸着得有四五百個自稱編劇的人。然而, 影視公司每年收到大量的劇本投稿, 卻極少産出。

好劇本當然有，但好的劇本也不一定能夠擺脫被丢進垃圾桶的可能。過去稱霸好萊塢的《哈利波特》系列原著更是幾經波折，《朱諾》曾經被丢進制片人的垃圾桶中, 後來在好萊塢電影人Franklin Leonard的“劇本黑名單”中顯露頭角，機緣巧合下被看重，成為了那一屆奧斯卡的黑馬。

話又說回來，現在的香港，作什麽都是以收視率和票房為目标。沒有人能夠完全的肯定，一部電影，在劇本階段看一眼就知道能不能賺錢。

香港人拍電影謹慎又跟風的另一個原因是，這個時代，別的地區拍電影總有政府來作保，就連內地都能從國家處拿到一些補貼，上映時期也是。可只有這時候的香港，英吉利不管事，你愛拍就拍，反正拍的也不是英文片。更別提什麽香港本地政府給拿錢的事了，不被人從中牟利倒貼都算好了。

跟風聽上去是有點難聽，但這也證明了某個類型的電影是受觀衆喜歡的，經過了市場的考驗。只要跟風拍，就不用擔心會虧得太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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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風本以為陳敏嬌會繼續走鬼怪這條線路，但是看了劇本卻發現，《俠盜》并不似她上一次所寫的《捉鬼靓女》那般簡單快樂，而是牽扯出了一些大義大道，是非黑白的糾葛。

杜風怕這立意太深。更何況，讓陳敏嬌自己當導演…..

杜風按下內線，讓人找郭飛敬來聊一聊。

“她？”郭飛敬最近胖了些，好歹也是拍出《捉鬼》系列的名導了，大魚大肉終日吃着，不胖才怪，“她終于肯自己當導演了？”

“為什麽這樣講？”

郭飛敬瞥了眼杜風，“老板，你是真不知道？”

杜風伸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尖。

“這麽說吧。”郭飛敬換了個坐姿，“沒她，我也拍不出《捉鬼》。”

“你要是敢賭，就信她一回。”

杜風看着劇本扉頁上的《俠盜》兩個字，若有所思。

“他們笑我，說天嬌是我賺錢，你花錢。”

兩天後，杜風把投資敲定告訴陳敏嬌的時候，跟她說了這樣一句話。的确，買器材，拍片，都是陳敏嬌決定下産生的花錢行為。

陳敏嬌倒也不甘示弱，“可我也沒少給你賺啊。”

杜風咧嘴，“自然，你是搖錢樹。”

“商人重利，伺候搖錢樹是本分。”杜風嘴巴跟抹了油一樣。

“你給我一分，我能給你賺回十分來。”陳敏嬌自信。

現在，陳敏嬌拿到了杜風批下來的三百萬金額。再加上她自己投的二百萬，《俠盜》立項，預投資過五百萬。而這筆錢，是省下了她自己的演員費和導演費，以及器材租賃費的結果。

這意味着，在目前香港票房略有低迷的情況下，他們這個片子至少得拿下過六百萬的成績，才算得上略有回本。

可陳敏嬌的眼界不在這六百萬，她想憑借一部《俠盜》這樣的古風片，來拉動整個市場，也引起人們對于傳統文化的一些關注。

觸及香港人民骨子裏的那一點大陸的根。

陳敏嬌想要把這好大幾百萬都給投在美術置景上。

在香港拍攝這部片子顯然不現實，這才多大點地，香港現有的清水灣片場，還是學義一手把控着的。在學義的眼皮子底下拍片，不僅危險，還得給人倒貼錢。想來不美，陳敏嬌略有思索後，把主意打在了廣東和深圳的頭上。這倆跟香港離得近，也還沒開始“大刀闊斧”地改造。漁村還是那個漁村，在風雨中飄搖，毫不知自己馬上将搖身一變，成為經濟特區。上一次去替《電影雜刊》入內辦事時候認識的人脈為這一次拍片打下了基礎。

走走關系，還是能夠順利進行拍攝的。

杜風提出，可以試着讓內地參與本次電影的投資，把片子作為兩地合拍的産物。但卻被陳敏嬌一口拒絕了，一來《俠盜》是要進臺灣市場，她拿着打算去沖擊金馬獎的。讓這部電影沾上內地的名頭，反而得不償失。二來，就全屬于她自己的個人意願了。這是她的電影，她不想因為一些原因，而有讓別人指手畫腳的可能。內地對于電影的管理，可比香港嚴得太多。她雖然沒打算走暴力美學的門路，但是有些場面是必不可少的。若因為內地人員參與了制作過程而需要讓自己的小孩斷胳膊斷腿，陳敏嬌不願意。

杜風妥協，又給她說，學藝那邊有個女星好早之前就約了她吃飯，但礙于忙碌一直在推。杜風問她，有沒有什麽打算。

“是誰？”

“陳佳夕。”

陳敏嬌略微蹙眉，“上一年的港姐？”

“你還記得？”杜風看着她，“就是造謠你，又被稱作小陳敏嬌的陳佳夕。”

陳敏嬌打趣地看着杜風，“杜大少爺，我怎麽覺着，你倒比我的心眼還小？”

“你打算去嗎？”

陳敏嬌挑眉，略微揚起下巴，看了眼窗外，有鴿子飛過，不知是信鴿，還是今夜誰家餐桌上的乳鴿。

“靓女有約，怎能拒絕？ ”

“去一趟英吉利，你也學了點紳士風度？”

陳敏嬌笑着反駁，“我啊，正好也想找她。”

“你找她？”杜風不明所以，“你能有什麽事和她沾邊？”

茶杯的蓋子被輕輕提起，杯沿劃過清澈的茶水表面，牽扯出波瀾。

“教教她，什麽才是一個後輩該做的。”

陳佳夕是一把很好用的刀。

金玉樓，包間。

“阿嬌姐。”陳佳夕見面第一句話，就是如此對着陳敏嬌打招呼。她穿一身紫，紫色挑人，但陳佳夕把這一身紫穿得有些輕佻的魅惑，還算是好看。

“你來啰。”陳敏嬌比陳佳夕來得早些，正坐在椅子上，百無聊賴，撐着下巴。

“有些事耽誤了。”陳佳夕看似歉疚，她站在原地，不動。

“坐。”

搞地她像是後宮的皇後娘娘一樣。陳敏嬌覺得好笑，她執起玲珑的玻璃茶壺，給自己斟了小半杯，品了一口。

陳敏嬌不說話，陳佳夕有些坐立難安。她想起自己收到的叮囑。

“阿嬌姐…..”

“嗯？”陳敏嬌不擡眼，好似專心致志在品茗。

“之前是我年輕，不懂事。”陳佳夕說這話，自己都覺得違心。她語氣敷衍，“你大人有大量，別怪罪。”

“陳小姐。”陳敏嬌放下杯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怎麽記得，你比我還大上三歲。”

若是按照陳敏嬌當時填寫港姐報名表時随口謅的生日來看，她現在才十八未有。這也是為何當初威尼斯電影節權衡之下把獎給梅·普斯的原因之一，她太年輕了，她還有無限可能。

陳佳夕被這句話噎住。

“你一點也不服我，是不是？”陳敏嬌輕輕地問，“不就是早出道一年，怎麽就讓你成為了第二個我。”

陳佳夕臉色有些難看，她沒想到陳敏嬌是個有一說一，有二講二的人。

“不，不是。阿嬌姐，你誤會了。我……”

陳敏嬌疲于背後再折騰，有什麽當面說開，見招拆招，更何況，“給你一個機會。”她看向陳佳夕，“跟我演同一部電影，敢不敢？”

“什，什麽？”陳佳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要拍一部新片。想找你來演個角色，片酬會照給。”陳敏嬌的茶杯快要見底，“你不是想證明自己？”

來參演一部電影，看看誰更出色。

“我能先，看看劇本嗎？”陳佳夕提出請求。

陳敏嬌仿佛聽到了笑話，“佳夕，別忘了，我們立場不一樣。”

她背後是學義，而陳敏嬌代表着天嬌。

要讓陳佳夕現在就知道她要拍什麽，那豈不是明天學義就能寫出二三十個一樣的劇本，搶在她前面拍？

陳敏嬌把杯中的茶飲盡，拎包走人，走之前給了陳佳夕一句話，“你可以好好想想，也可以回去問問背後的人。”

陳佳夕自尊心強，戰書都下到眼前了，沒有躲避的道理。而從他們發布道歉公告來看，背後的人對她也算是奇怪的頗有忌憚。

陳佳夕能來參演最好。

兩代港姐對壘，陳敏嬌回港後第一部作品，這個話題度，也算是足夠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接下來的時候會替換修文，大家可能會收到更新提示。但只是前面三十多章的捉蟲而已，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