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遲暮：

熱戀中的小情侶總是黏黏糊糊的，非得膩在一塊。不管做什麽都好，就算是漫無目的的散步也行。總之是一秒鐘都不願離開對方，遲暮和許海冥兩人也不例外。

手牽手走出校門算什麽，許海冥都恨不得變成一個小小的挂件挂在遲暮身上，對方走到哪，他跟到哪的那種。

還不怕跟丢。

路過的同學壓根克制不住打量的目光，還有人趁機偷偷拍照，估計又會在論壇上來一波所謂的石錘，炒個話題樓。

遲暮自然察覺得到這些小動靜，不過他被旁人注視慣了，到哪都是話題王，該做什麽就做什麽，根本不會覺得束手束腳。

可他還挺擔心許海冥會感覺不自在，不動聲色地側過頭來，瞥了他一眼，卻發現他神色自若，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嗎？”許海冥眨了眨眼睛，一邊發問，一邊用另一只手在自己臉上摸了摸，沒東西啊。

遲暮明白自己是多慮了，沖他一笑，接着搖了搖頭，“沒有，看你好看。”

許海冥聽着心上人真心實意的誇獎，顯然很是受用，他擡手撥了一把額前的碎發，得意地揚起下巴來，笑着打趣道：“算你有眼光。”

活像一只嬌貴的貓。

出了校門更是有恃無恐，兩人依舊明目張膽地牽着手。待轉過街角，又是一片截然不同的喧鬧場景。路邊的小攤小販已經開始營業了，各種花樣比比皆是，有糖葫蘆、臭豆腐、手抓餅……

許海冥眼睛都看直了，突然想吃棉花糖，便拽着遲暮一塊過去湊熱鬧。放學時分，排隊的人并不算少，大概有七八個人，三兩對小情侶。

“你要喝點什麽？我去買。”買個棉花糖而已，一個人排隊就夠。遲暮怕他吃糖分過高的東西會被齁到，就想着去邊上的超市買點飲料，讓他搭配着喝。

“随你挑吧，什麽都好。”許海冥回答道，松開了牽住遲暮的手，沖他揮了揮。

遲暮點頭，小心地後退幾步，避開人流。一步三回頭，繼續瞧着人看，從別的視角看過去，別有一番新奇體驗。

越和許海冥親密相處，就越能感受到，藏在驕矜表皮下的小少爺是可愛又乖巧的。如同一顆夾心硬糖，外殼堅硬，咬碎了才發現裏面甜得要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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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海冥兩手抓着自己的書包帶，看起來乖得不行。他排在隊伍的最末端，翹首以盼，眼睛裏展露出來的全是是對巨大棉花糖的渴望。即便長到這般年歲，他仍舊跟兒時一樣，仰起頭，期盼着得到屬于他的糖。

還是這麽喜歡吃甜食。遲暮無奈一笑，轉身進了超市。

許海冥耐心地排着隊，一點也不着急。好事多磨嘛，況且能跟遲暮一塊兒吃同一個棉花糖，有甜共食，這寓意多好——是不是也就代表着“甜蜜”會一直跟着他們，陪伴左右？

倏然間，許海冥察覺到似乎有人在看自己。他猛地一轉頭，本以為會是遲暮站在旁邊，還準備笑他一句：“你也太快了吧？”卻意料之外地，看到一個中年男子。這人站在電線杆下，隔着不近不遠的距離，不偏不倚地盯着 他。

視線之深沉，令許海冥頓時一驚。

前面的人取走了他的棉花糖，隊伍空了一大半，後面的人催促地喊了一聲，這才喚回許海冥的思緒。

他往前走了一步，默默搜尋着記憶，從沒見過這個中年男人啊……莫非是來尋仇的？跟他爹有仇？那來找他幹嘛啊！

許海冥心裏犯着嘀咕，然而又不太确定是否見過。因為他有點近視眼，此刻的天色逐漸暗了下來，看得也不是很清楚。

還是等遲暮回來再說吧，許海冥決定先把疑問給抛掉。

“老板，一個大的棉花糖多少錢？是八塊嗎？”

遲暮拿着兩瓶綠茶從超市走出來，正準備往許海冥的方向走過去，卻突然被人伸臂攔住了去路。

他關閉手機上的支付軟件，擡頭一看便愣住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男人好像變了，又似乎半點沒變。

遲暮呆呆地開口，有些不知所措：“老……老爸？”

遲悟衍看着自家兒子，心情也着實複雜。他把自己兒子從許家帶出來，就放他孤身一人在W市，暗中觀察過幾回，發現他一直過得挺好。

做父親的說不擔心也是假的，只是他沉默寡言慣了，原先在許家也沒怎麽陪伴過兒子，不知該如何關心。遲暮也一向對長輩很是敬重，态度端正挑不出一點錯處來，打小就很有自己的想法，一點也不用大人操心。

再加上孩子他媽的一句：“你裝什麽呢老頭子？小暮之前遇到麻煩，跟人幹架的時候，你可半點不急，完全袖手旁觀，甚至看戲呢。再說了，我跟兒子還是經常聯絡的，感情一直很好。不過你嘛，就随便啦。”

遲悟衍轉念一想，倒也是，突然出現反而會把兒子吓一跳，問過遲暮的想法後，對方也明确表示自己比較喜歡一個人住。

于是遲悟衍幹脆一直兒子獨居，默默維持着，每月月初往兒子卡裏打錢的狀态。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是孩子他媽的生日，遲悟衍覺得，确實是很久沒讓他們母子二人見面了，所以才想着親自找過來，帶着兒子一家團圓。

結果萬萬沒想到的是，會在這裏看到了本該在千裏之外的人，許家的小少爺。

即便是隔着一百多米的距離，遲悟衍也能清楚地看到這位許小少爺鎖骨下方的紋身——“遲暮”二字，就算遲悟衍想裝瞎當作看不見，也做不到。

思想略顯保守的男人登時就被吓到了，但還是想着先問問看兒子的真實想法，如果是玩玩而已，那就算了。可如果是真的……

遲悟衍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心頭繁雜的情緒讓他的回應也變得異常僵硬：“噢……小暮。”

比起猝不及防地見到親爹這件事，遲暮更在意的是，不能讓許海冥一個人在那等太久。

“你怎麽會過來找我呢？”遲暮問出聲之後，才忽然想起來今天是媽媽的生日——他還沒來得及給她打個電話送祝福。

以往有空就會打個電話跟母親聊天的，遲暮想拍一下腦門又騰不出手，暗自懊惱，這兩周事多居然給忘了。

遲暮沒等來老爸的回複，便急着走到許海冥身邊去了，好似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小戀情已然曝光在親爹眼底之下。

這下好了，都不用問親兒子到底怎麽想的了。遲悟衍慢下步子，仍舊保持着一段距離，跟在遲暮後面。

他望着遲許二人的互動，遞瓶子接瓶子的動作都透着滿滿的情愫，一來一往，端的是親密無間。活了四十來年，哪裏還會看不明白小年輕之間的暧 | 昧。

焦急歸焦急，遲悟衍卻沒想過沖上去阻攔。畢竟遲暮從小到大，他們都沒怎麽管束過，實行的是放養式教育。說實在話，對兒子的關心也極少。高高在上地指責，以過來人的口吻來命令他，這不行那不行，也的确是……沒有資格。

遲悟衍也知道，到了十七八歲的年紀，談戀愛這件事再正常不過，只是這對象吧……

不敢妄下斷言，遲悟衍适時選擇場外求助，他撥通妻子的電話，“喂，阿苑啊，我今天發現了我們家兒子的大秘密，我覺得有些不大對勁，所以想問問你的意見……”

許海冥悄咪咪地伸長了脖子，注視這邊的動靜，他用手肘杵了下遲暮的腰間，小心翼翼地問出聲：“他，是誰啊？我，我仔細看了看，該不會是……”

見父親在打電話求助，遲暮便收回視線，毫不客氣地咬了一口許海冥手中的棉花糖，微微一笑，“你猜的沒錯，是我爹。”

作者有話要說： 打成“櫃門已開”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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