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哎,哎!你輕點兒啊!”夏夕燼龇牙咧嘴地趴在床上哼唧。
可身後幫他換藥的人,卻是半點都沒有想憐惜他的意思,直接一巴掌落在了他剛接好的手臂上:“您還知道疼呢?活該,怎麽沒摔死你。”
夏夕燼很委屈!
委屈到覺得自己這次醒過來,必須要找個醫生看看了。
上次因為不舍得讓自己受苦,所以沒采取極端方式試圖脫離夢境,畢竟楚大明星的生活除了要面對網暴和奇怪的私生以外,倒也沒什麽別的危險了。
這回,好家夥,不跑不行了。
對手不是無情獵妖機器,就是連環縱火犯,最溫和的那位,也是個瘋起來連全家老少都不放過的毒王。
小夏權衡再三。
那确實跳崖體面一些。
然而并沒有什麽效果。
醒也沒醒成,死也沒死成。
這修仙的人體質确實不同凡響,夏夕燼只記得,自己好像是在空中飛了好一會,才“吧唧”砸到地面上。
疼,是肯定疼的,全身被碾碎了一般疼。
但偏偏這具身體竟然還有個自動修複的被動技能,哪怕夏夕燼當時已經被潮水般的痛覺侵襲得無法思考,依然能隐隐感覺到自己的筋骨正慢慢悠悠地重新連接。
好在兩位小師弟機靈,很快就把管事兒的叫來了,也不知道誰喂他吃了顆什麽丹藥後,夏夕燼直接便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就已經是五天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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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修士身體素質異于常人,但也經不住有人精神失常,主動從千丈懸崖往下跳的。
死是不會死,就是也得在床上躺上些時日,再等筋脈慢慢修養個十天半個月,才能恢複如初。
“霜辭,你一向沉穩,這次怎麽敢做出這樣的事,你爹被你氣得都直接去閉關了。”大長老雖然嘴上罵罵咧咧,但到底還是關心少主的,在替他檢查好傷情後,直接坐到了“淩霜辭”床邊,試圖感化對方。
沉穩的是你家少主,我一向不靠譜。
夏夕燼在心裏嘟囔着,但面上卻不敢說出來。
夏夕燼躺在這倒也沒閑着。
通過上次的跳崖事件後,隋伊隋爾兩兄弟直接确認了少主走火入魔這件事,從此再也不敢怠慢,供祖宗一般供着他,想聽什麽故事都知無不言。
所以夏夕燼現在基本已經把淩霜辭的身份背景摸透了,也知道身旁的這位大長老,雖然輩分很高,但實際上也就比自己年長個八.九歲。
因為是宗主師父唯一的兒子,再加上在煉藥和醫學上天賦極高,故而年紀輕輕就得了個聽起來很顯歲數的稱謂。
而自己現在的這個身份——淩霜辭,雖說要叫顧蘊之一聲“小師叔”,但由于基本上是和對方一起長起來的,兩人的關系和親兄弟差不多,所以沒那麽多繁雜的禮數要講。
“我不是說過了嘛,我不知道練功時哪裏練得不對了,現在失憶了。”夏夕燼張口就來,撒嬌耍賴十分娴熟,“你不幫我診病,還要欺負我,真是沒天理了!”
顧蘊之又往他後腦勺輕輕拍了一下,真假摻半地撂起了挑子:“對對對,我無能,少爺您另請高明吧。”
說完就要起身離開。
“別呀,蘊之,我開玩笑的。”夏夕燼一聽這話,連忙翻了個身攔住對方。
他還想着等能下床了,蹭顧蘊之個免費向導當當的,古代背景已經夠難熬了,要是連門都出不了,豈不是要無聊死。
畢竟小夏是真的沒太搞懂怎麽使用靈力,如果強行禦劍下山,他怕不是又要重蹈覆轍,趴在地上等人來撈他。
疼就算了,關鍵是有夠丢人的。
“哎喲,胸口疼!”夏夕燼皺着眉,擺出一副傷口被扯到了的痛苦模樣,同顧蘊之賣起了慘,“小師叔,你別不管我嘛。”
在撒嬌和插科打诨這方面,夏夕燼可謂是經驗頗豐,從小到大靠着這一手不知道占到了多少的小便宜。
顧蘊之這種性格溫和的人,最吃這一套了。
果然,只見顧蘊之愣了愣,略有些晃神。
倒也怨不得顧蘊之少見多怪。
實在是淩霜辭打從懂事後,就一直被教導要承擔起少主的責任,成天板着張臉沒個笑模樣,哪怕見到自己,也一直“顧長老”來,“蘊之”去的,老氣橫秋得很。
小孩上一次叫他“小師叔”還是五六歲的時候。
顧蘊之心裏不禁有些感慨,甚至隐隐開始覺得對方這成因不明的失憶或許不是什麽壞事。
他挑了挑眉,重新坐回了“淩霜辭”的身邊,指尖輕飄飄地浮在他傷口上方輸送着靈力,嘴上倒是沒打算饒了他:“我看你氣色可挺不錯,別是在這裝病呢吧。”
“別亂講哈,我如果身體正常可能跑去跳崖?”病得半真半假的小夏自己罵自己。
顧蘊之輕哼了一聲,算是認可了這個說法。
畢竟這種傷敵零個,自損一萬六的做法,看起來真的不怎麽清醒。
“不管你是故意還是無意,反正你的兩個目的都達成了,這些天就好好在避塵居養着吧,少理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顧蘊之說道。
夏夕燼有點沒聽明白,仗着自己有個“失憶”設定,便直截了當地問道:“目的?我能有什麽目的?”
顧蘊之淺淺地翻了個白眼以示尊敬:“你現在呀,一不用被你爹架去仙魔大會同那個瘋瘋癫癫的小魔頭訂婚,二不用強行挑大梁,帶着大會前十名去那勞什子的秘境歷練。”
“心想事成,有福氣哦~”顧蘊之揶揄地推了推夏夕燼的肩膀,調侃道。
看不出來啊,這端莊持重的少主也有顆消極怠工的心。
果然,全世界在摸魚這方面都是有所追求的。
修仙的也免不了俗。
小夏篤定。
“仙魔大會什麽時候?我趕不上了麽?”夏夕燼禮貌性地替“天賦異禀淩少主”遺憾一下。
顧蘊之滿不在意地揮揮手:“後天就開始了,你趕個棒槌,想去聽個熱鬧都夠嗆。”
“這可真是太好……太可惜了。”小夏一把支棱起來,差點說出了心裏話。
讓破碎小藝術家去欣賞打打殺殺、血肉模糊的場面,還不如讓他鼓起勇氣再去挑戰一下跳他爹的萬仞峰。
想到被自己氣到自閉的淩宗主,夏夕燼不禁關心道:“大會開幕,我爹跑去閉關會不會不太禮貌?”
顧蘊之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眯着眼睛,神情輕蔑,就差把“您也知道啊”五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宗主這些年身體抱恙人盡皆知,突發惡疾不得不閉關倒也說得過去。”顧蘊之解釋道,停頓了片刻後才又開了口,“說到這,你過些天還真得去那群老東西面前露個臉。”
“劍宗是天下第一宗,而你父子二人雙雙缺席,肯定是要被議論的,再讓那群邪門歪道起了什麽不好的心思可就難辦了,天下才太平不過百餘年……”
顧蘊之望着“淩霜辭”稚氣未退的模樣,輕輕嘆了口氣:“倒也怪不得宗主想讓你能夠早些獨當一面。”
夏夕燼剛準備繼續開口詢問其中緣由,卻被顧蘊之拍向他額頭的巴掌給噎了回去。
“不過在我沒搞清楚你為什麽會突然行為失常之前,你就好好養病吧。”說完,顧蘊之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拍了拍手,示意對方坐起來,“行了,也別一直躺着,收拾一下,我帶你四處轉轉。”
“總在屋裏呆着也不利于恢複。”
一聽能出去玩了,夏夕燼自然是全力贊成的。
不僅如此,他甚至連旅行攻略都做完了:“我就知道小師叔最好了!我們是去百花城還是不夜鎮啊?進京也行,我不挑!”
顧蘊之卻瞥了他一眼,說道:“都不去,我們竹林一日游。”
被潑了冷水的小夏:……
是我窗外那片,每到半夜就“簌簌”、“沙沙”、“嘩啦啦”被風吹得亂七八糟齊作響的竹林麽……?
顯然,他和這位小師叔某種程度上确實有點心有靈犀。
他沒問出口,但顧蘊之卻面不改色地點了頭。
那嘲諷中又帶着點幸災樂禍的表情,仿佛在說“當然是它啦,我的傻孩子。”
才興奮起來的夏夕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了下去,自怨自艾的同時,甚至有點懷念以楚晞身份生活的時光了。
別的不說,起碼吃得好睡得香的同時,偶爾還能公費觀個光。
修仙的人不僅吃的清湯寡水,連點娛樂項目都沒有。
夏夕燼祈禱北陸早點把他從夢裏叫醒的同時,更是堅定了要去找醫生看看的決心。
誰知道下次做夢會是個什麽世界觀背景,再這樣下去他都快要不敢睡覺了。
大概是看出了“淩霜辭”的失望,顧蘊之面對此刻這個氣鼓鼓、委屈巴巴的少年确實有點狠不下心來,于是試探性地開口解釋道:“你傷還沒好利索,走得太遠太颠簸,我一個人沒法照顧得周全。”
“不然你稍等一會?我去問問你其他師叔師伯們有沒有願意一起去的。”
顧蘊之是個歲數小輩分高的,可其他的長老和峰主,那年紀可都真是實打實熬出來、擔得起名號的。
夏夕燼想象了一下,七八個發須花白的老頭子擡着自己逛大街的美好畫面,頓時打了個寒顫。
夕陽紅旅游團,達咩達咩。
忽然,他靈光一閃,腦內浮現出兩個人影。
緊接着便“騰”得坐了起來,拉着顧蘊之地衣角說道:“不用那麽麻煩,我知道找誰了。”
顧蘊之想着,你小子平時孤僻,現在失憶,怎麽這種時候還能挑出來除了叔叔伯伯以外的其他候選人,啊你果然就是在裝病吧!
可還沒等他質問出口,“淩霜辭”便抓住了他的袖口,讨好似的請求道:“小師叔,你有傳音符麽?借我用用吧。”
夏夕燼平時不怎麽看仙俠小說,翻盡腦袋才終于想出了個沾邊兒的詞。
他想着應該沒什麽問題,就算叫法不同,對方也應該能聽懂自己想要的是個什麽東西……吧?
小夏看着顧蘊之一言難盡的表情,心裏不禁打起了鼓,難免有點不自信了。
猜錯了?
不能夠吧……
兩人就這樣沉默對視片刻後,顧蘊之終于開了口。
只見他唇角一勾,眉頭一挑,出聲便是赤.裸.裸的嘲諷:“天吶,霜辭,你好土!”
話畢,便起身從桌上擺着的木匣子裏,掏出了一個金屬質感的輕薄長方體,一把扔到了滿臉迷茫的夏夕燼懷裏:“我現在信你是真失憶了,還傳音符?這東西差不多淘汰了有一兩百年了吧。”
顧蘊之指了指剛被他扔過去的東西,揶揄道:“行了,鄉熊,看到你床上那個小玩意兒了麽?”
“這叫手機,能通話、發短信,還能打游戲、上網。”
“學着點,別張口閉口老古董。”
“要努力适應現代生活啊。”
夏夕燼:……
……?!
不是仙俠修真麽??
這是在幹什麽.jpg
可惡,我要舉報!
你們道心不穩!
作者有話要說:小夏:這不是我記憶中的仙俠修真,我不服!
——————
不好意思,開研讨會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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