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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懂, 你又說怪話。”小夏夕燼嘟囔着,朝北陸身上砸了個抱枕,“哎, 你不來見我的時候都在幹什麽?”
北陸眯了眯眼睛, 突然就有點跟不上對方的腦回路了。
大概青春期的小孩思維總是比較跳脫,夏夕燼更是其中翹楚, 小時候軟軟黏黏的,還好忽悠一些,現在出息了, 偶爾北陸都會被他攪和得不知道該怎麽回應才好。
北陸想了想,輕描淡寫地答道:“睡覺, 随便逛逛, 沒什麽事做。”
“啊…這麽慘的啊?”夏夕燼拖長了語調, 憐憫地看着對方。
北陸撇了撇嘴, 俨然一副“小孩知道個屁的享受生活”的樣子:“你上學有比我好到哪去麽?”
一提這個, 小夏夕燼瞬間就蔫了下來, 他一頭栽到柔軟的沙發墊裏,含糊地嘀咕道:“別提了, 我一點都不想去附中,但一中我又考不上……”
北陸有些疑惑:“為什麽不想去?”
小夏翻了個身, 仰面躺着, 掰着手指頭給對方數了起來:“附中離家遠,通勤就要一個小時, 我二四六都要去畫室上課,肯定不能住校。”
“這片是一中的學區,肯定沒有能跟我結伴的,到時候路上就肯定很無聊。”
“還有啊, 三年!我三年才跟現在學校那群人混熟,等到了新環境,又要重新适應。”他頓了頓,扁扁嘴,有些委屈地繼續說道:“我真的不擅長交朋友诶……”
北陸有些錯愕,看着他欲言又止不知道怎麽安慰的樣子,小夏夕燼從善如流地繼續自言自語了下去:“說了你也不懂。”
小朋友原本明亮的眸子,此時因煩心事的侵染而添了幾分黯淡,語氣也有些失落:“從小到大我一直覺得和周圍人融不進去,最近這種感覺不知道為什麽,越來越強烈了。”
“就特別奇怪,好像我不屬于這個世界一樣,雖然我的生活很幸福很圓滿,大家也都很友善,但我就是覺得自己像是被硬塞進來的。”小夏夕燼邊說,邊薅着夏女士的吊蘭,眼見着就要給人家把葉揪禿了,這才終于住了手。
他伸長手臂,輕輕錘了一下北陸攤開搭在沙發背上的掌心,總結道:“哎呀,我形容不出來,反正就是很讨厭。”
十五歲剛開始抽條的年紀,成年人的體征還不明顯,松垮攥着的拳頭跟北陸的手掌比起來算得上小了,輕輕一環就能被握起來的程度。
小男生的力度不大,疼倒是不疼,就是有點癢,相觸碰的那一圈皮膚被少年人的高體溫灼得發脹。
北陸聽了他的話,并沒有像小夏夕燼想象的那般“難以理解”,淡淡的神情反而轉變出了些嚴肅認真,細品甚至還隐隐有些……自責?
“那你為什麽還要去報特招。”北陸語氣平靜,像只是随便抛出個話頭拖延一下時間,自己則趁機想想怎樣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仰面欣賞天花板的夏夕燼并沒有察覺出任何不同,他聳了聳肩膀,坦然地答道:“別的重點高中只看文化課成績,我考着肯定費力啊,我媽下個月過生日,想讓她開心開心。”
“小屁孩還挺孝順。”北陸輕笑一聲,補充道,“你又不笨,努努力問題不大。”
夏夕燼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手一擺,态度理直氣壯:“但我貪玩還懶,能少給我灌點雞湯麽,你第一天認識我?”
北陸着實被對方這麽個不思進取的誠懇态度震撼了一下,未經思考,脫口而出:“哎我是不是太慣着你,把你養歪了?你以前可不是……”
話還沒說完,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的口不擇言,立馬噤了聲,面對小夏夕燼投注過來的疑惑目光,他連忙表情不自然地轉移了話題:“那你這次的願望是什麽?”
“我再給你抓幾個合得來的狐朋狗友?”北陸的解決方案簡單粗暴。
“你能正常點麽!”夏夕燼騰得一下坐了起來,無奈地制止了對方這種有“蔑視普通人嫌疑”的行事手段,剛說完,他便意識到了什麽似的,狐疑地打量着北陸,警惕地問道:“什麽叫又?你還給我抓過什麽?”
北陸身體一僵,但嘴依然很硬:“……沒有,你想多了。”
小夏夕燼的表情滿溢着“你最好是”,兩人對視片刻後,他才又洩了氣似的,側着倒了下去。
漂亮小孩的上唇微微撅着,五官快要擰成苦瓜了,顯然是真的對于這種“青春期小男生的煩惱”有點手足無措。
突然,他仿佛想到了什麽似的,猛地一轉頭,瞳仁亮亮的,盯着北陸看得很熾熱,眼睛一彎,不懷好意地咧嘴一笑。
北陸被他盯的發毛。
這表情他熟,每次這位姓夏的小混蛋想搞壞事的時候都會搞這麽一出。
就像是良心未泯,主動給受害者個預告一樣。
“北陸哥哥,你能不能變成我同齡人的樣子。”小夏夕燼甜甜地喊着哥,但顯然這個乖順昵稱的代價很高昂。
北陸猜不到他葫蘆裏買的什麽藥,但還是如實回答:“……能。”
“哇!這麽厲害!哥哥你真的太牛了,我怎麽這麽幸運能遇到你呀!”小朋友拍起馬屁的技術一流。
北陸:……
“有話直說。”
小夏夕燼笑得狡黠,他蹭的一下翻下沙發,動作靈巧得像只喜歡到處搗亂的貓:“你陪我上學吧,我跟你交朋友,天天跟你玩。”
“問題就解決啦~”
北陸蹙着眉頭,垂眸看蹲在地上的他,一臉的“你聽聽自己像不像在說瘋話”,不置可否。
但鐵了心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天才的小夏已經開始了死纏爛打:“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這就是我這次的願望!”
“啊不對!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他瘋狂扯動着北陸的褲腳,撒潑還是撒嬌着實有點難以辨別,“快點答應我!”
“反正你傷養好了,天天無所事事到處晃蕩有什麽意思,陪我上學多好呀。”
“我們每天就都能見到啦。”夏夕燼極力當着說客,甚至還開始試圖誘惑,“我給你抄作業!”
北陸:“你數理化分數加起來還沒我身高高。”
夏夕燼算了算,又打量了一下對方明顯190+的身高,到底是沒反駁的出口,連忙換了個條件:“我天天請你吃飯!”
北陸:“我沒什麽口欲。”
小夏:“我零花錢分你一半。”
北陸:“小朋友,給你科普個冷知識,我們神是不需要花錢的。”
确實,對方身份實在有點脫離現實,夏夕燼一時間也想不出來什麽了,頓時又發起了蔫,如果人也長尾巴,那他此刻的尾巴一定是無精打采垂在地上的。
忽然,他靈光一閃,咬牙說道:“你不是說把我慣壞養歪了麽,那給你個機會,天天在旁邊盯着我不是正好嘛?”
北陸眼皮一擡,倒來了點興致,也不知道是覺得有道理,還是覺得“上頭起來連自己都罵”的小孩實在有點笨蛋典型。
看着對方蘊着期待的眼睛和輕咬着下唇的貝齒,北陸拒絕的話實在有點舍不得說出口——
夏夕燼被養得怪嬌貴的,只要露出半點失望的情緒,都讓他覺得自己是在欺負人。
說白了,還是溺愛孩子造出的孽。
但眼見着對方都快成年了,再談重新教育,那确實是有點為時已晚。
北陸和他對視了好一會,終于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可真是我祖宗。”
話畢,他漫不經心地伸出手指,在夏夕燼的眉心輕柔地點了一下,喃喃道:“但我應該需要換個身份。”
“你也應該忘記一些東西……”
第二天,當夏夕燼迷迷糊糊地從夢中醒來,意識都還沒清醒,就聽到家樓下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他不明所以地出了房間,揉着惺忪的睡眼就往樓下踱。
昨天晚上吃完“慶功宴”之後發生了什麽來着?夏夕燼有些想不起來了。
他隐約記得,爸爸對他被錄取的事情實在太過開心,無視掉了夏女士的勸阻,大手一揮,給他倒了一個杯底的紅酒。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我靠!我酒量這麽爛的麽?!
夏夕燼睜大了眼睛,難免有些氣餒,這就很不猛男。
但轉念一想,自己以後是要走“易碎小藝術家”氣質的,不猛也沒什麽大不了。
迅速釋懷了的小夏又恢複了愉悅的心情,兩級兩級臺階的往下跳,迫不及待跑到了家門口看熱鬧。
只見夏女士正在開心地跟一對夫妻站在客廳攀談,見到他起床了,立馬笑着跟對方介紹:“這就是我兒子,剛過附中的美術特招。”
“哎,說來也是巧,正好以後小夕可以和小陸結伴上學了。”夏媽媽是個自來熟,跟誰聊起天來都能眉飛色舞的,她朝夏夕燼挑了挑眉,炫耀起了別人家的小孩,“人家小陸可厲害了,競賽生呢。”
競賽生有什麽了不起的。
夏夕燼撇了撇嘴,搖頭晃腦的裝沒聽見,看得夏女士都懶得搭理他。
“阿姨早上好。”
忽然,輕飄飄的問候從門外傳來,一個高挑的身影抱着個沉重的木箱子,從一直空着沒人居住的對屋走了出來。
清秀的少年眉眼漂亮,語氣溫和穩重,但聲線卻帶了幾分天生的冷清。
對方身材勁瘦,看起來結實又精神,明顯是經常運動的類型,跟夏夕燼這種有些蒼白的家裏蹲愛好者,對比鮮明。
哪種更讨長輩喜歡不言而喻。
“這是我準備的一點見面禮,希望你能喜歡。”陌生的少年走到夏夕燼的面前,将手裏的箱子遞給了他。
原本還有點不情願的小夏定睛一瞧,那點不滿頓時煙消雲散,他連忙接過這他攢一年零花錢也夠嗆能集一套的高級顏料,內心已然從“我要找他茬”,光速轉變成了“我要給這位親兄弟磕一個”。
“親兄弟”性格看起來就很不錯,見夏夕燼喜歡,才放心地做起了自我介紹:“我剛搬到這個城市,還不太熟悉,如果可以的話,可能要麻煩你帶我适應幾天環境了。”
電梯“叮”的響了一聲,門開的動靜和走廊敞着的窗戶形成了一陣過堂風,室外的草木香裹挾着檸檬草柔順劑的味道,糅雜着闖進夏夕燼的鼻腔。
背景音是兩家人互相寒暄的熱鬧,只見對方的眼睛愉悅的彎了彎,帶着笑意,莫名有些意味深長地輕聲說道:
“我叫北陸。”
“你呢?”
作者有話要說:哎,披着馬甲的北陸又換了個新馬甲陪老婆激情體驗校園戀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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