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找尋

蘇名溪聽見這消息,也十分欣喜,待聽到最後一句話,又連忙擺手道:“不算什麽,就是我不去,憑小黑咬死的那幾只黃鼠狼,也盡夠用了。自從知道這事兒後,我還因為好奇特意去問過呂太醫,他說民間是流傳着這樣的說法,似乎這虷病其實就是一種蟲子在身體裏蠶食,待到把髒器什麽的都蠶食了,那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了。而這黃鼠狼的骨頭,恰巧不知有什麽東西克制那蟲子。說起來這天下萬物相生相克,倒的确有趣。”

阮雲絲笑道:“可不是,我聽王嫂子說,往往患了虷病的人,最後腳心都會出一個大洞,那時自然也是人死了,蟲子方從腳底鑽出來……”

兩人在這裏說得高興,芸娘和李氏都偷偷彼此互望,她們心裏是知道蘇名溪身份的,此時連插一句嘴也不敢。那店裏的掌櫃和小二見蘇名溪雖然服色普通,但氣度從容高貴,就連身邊這個小厮,在主子面前固然是小意奉承,然而一轉身對他們,卻流露出一股淡淡威嚴,情知這主仆絕不簡單,因此也是一句話不敢說,唯恐得罪了貴人。

阮雲絲說了這幾句話,卻是不願意多談,回身看見李氏手裏已經拿了一盒胭脂,她便盈盈一禮道:“天近晌午,我和李嫂子芸娘還要去買些別的東西,公子請自便,我們就此告辭了。”

蘇名溪雖然還想和她再說幾句話,卻也情知不太妥當,因此微笑還了一禮,看着她們三個走出去,他便輕輕皺了皺眉頭,對已經買完胭脂的掃書道:“去看看她們還要買什麽?若是有笨重的,她們幾個女人也拿不動,你就替她們雇一輛馬車送回去吧。”

掃書此時也知道這女子必定就是先前在冬夜裏收留了自家主子從而結緣的那位姑娘了,連自家夫人都說這位姑娘是懂事的,雖然對方身份不高,他卻哪裏敢怠慢,連忙答應一聲,一溜煙兒的去了。

阮雲絲和李氏等人卻不知道身後多了條尾巴,今天在胭脂齋裏巧遇了蘇名溪,李氏就有心拿阮雲絲打趣兒,卻不料還不等開口,就聽芸娘笑道:“李嫂子要是想拿剛剛那事兒玩笑,還是省省吧,上一次我不過多玩笑了幾句,險些和我惱了。”

李氏心中一凜,知道阮雲絲雖是寡婦,卻也是正兒八經的性子,禁不得這些言語調笑,更何況,這些玩笑本就不适合開,不過是因為她們出身鄉下,沒有那麽多講究,行為言語方比城中人放肆些罷了,想來蘇名溪和阮雲絲若是在城中,那謠言只怕要漫天飛舞。

因就将原本要說的話吞回了肚子裏,只岔開話題笑道:“雲妹妹如今還要買什麽嗎?我卻是東西都買齊了,芸娘想來也沒有別的可買,如今可就剩了你,這東張西望的,到底是找什麽呢?”

阮雲絲笑道:“我想找一找染料鋪子。”話音剛落,李氏就是一怔,吶吶道:“染料鋪子?妹妹找這個做什麽?是了,我恍惚記得你曾經說過會染布,難道真想自己幹?妹妹聽我的,這事兒并不可為。須知染布行當,最小也要是個作坊,你自己織布後染色,價錢雖能高一些,但算一算所費的工料,反而不合算。”

阮雲絲笑道:“我手裏有幾張獨門的印染方子,是偶然間得的,因此一直想試一試。若真是不行,我也就死了心。”說完李氏見勸不了她,只好道:“既如此,我倒知道有幾家染料鋪,其實也都是那些綢緞鋪背後的印染廠子兼着賣的。只是這染布可不像想的那樣簡單,哪一家手裏沒幾張秘方啊?若是平頭百姓想着買了坯布再買染料回去自己動手,省錢還順心,那便是大錯特錯了,這可不是把布料往水裏一漂就能成的事兒……”

阮雲絲聽李氏唠唠叨叨的,無非還是擔心自己不會印染卻逞強,只不過她心裏十分有數,因此也就微笑不語。李氏見勸不過她,只好領她七拐八繞的,來到了一家染料鋪子,一邊又解釋道:“雖然是染料鋪子,但其實不過是個倉庫,都是供自己用的,不然的話,別人誰買它來用?”

話音落,已經看到一家店面,這店面卻已經是在綠水城中十分偏僻的地方了,難怪李氏說只是個倉庫,這樣的所在,誰能來買東西?此時只有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兒在那店裏倚着門打盹兒。李氏便上前道:“好啊老林頭,你如今倒是找了個好養老的地方兒。”

那老林頭睜開眼睛,仔細看了兩遍才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李家大妹子,你這回進城可是給掌櫃的送坯布?怎麽倒跑來我這染料鋪子了?難道你想買些回去自己試試印染?聽我的話,趁早兒斷了這想頭,這印染裏面的門道可多了去呢,你萬萬拿不下來。”

李氏便笑道;“哪裏是我要染布?我若是有那本事,早就幹起來了。是我這妹妹想看一看染料,你趁早兒把店裏的好東西拿出來,我可和你說,別糊弄人,我這妹妹是個行家。”

老林頭詫異的看了阮雲絲一眼,嘴裏嘀咕了一句,大概是覺着這小婦人如此年輕,哪裏會什麽門道?不過還是轉身拿了一個大盒子出來,裏面全是色塊,阮雲絲一個個看過去,又用手拿起來嗅了嗅,在那色塊上輕輕蹭了蹭,端詳了一下顏色,心裏不禁微微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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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代的印染還是很發達的,尤其是到了明清時期,印染技術複雜而花樣繁多。只是因為沒有機器,全靠人工,所以産量上不去,以至于那個時候朝廷甚至有明文規定,平民百姓是不許穿绫羅綢緞。只不過後來随着生産力水平提高,産量上去了,商人們又都是一擲千金,所以這規定也就形同虛設。只不過她來到這架空時代後,從做侯門嫡女開始冷眼觀察,卻發現這個時代的印染發展的雖然也不錯,但比明清時期要遜色不少,這也是她下定決心想賺錢的原因,畢竟一個在現代就事業有成的女人,絕不會只甘心過平淡無波的日子。不然當初也不會賭上自己的命來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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