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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如意從睡夢中醒來, 已經是早上十點, 只是屋裏還是暗的,霍昭遠将厚厚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 連縫都舍不得留一絲。
室內亦并未開燈, 一切都是昏暗的,淩如意趴着身摸了手機看了眼, 險些又要閉眼睡過去。
她翻了身,覺得身側有些空, 昨夜裏那死活都要粘着她的人已經不見,她怔了怔,睜了眼下意識的四處尋找。
霍昭遠正坐在床尾不遠處的沙發上看電腦,發白的光投射在他的臉孔上,有些幽幽的。
她一動,霍昭遠就注意到了,他擡起頭望過去, 聲音裏有些笑意,“醒了, 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淩如意弓着身子勾頭看了他那邊一眼, 拒絕道:“不了, 你把窗簾開開。”
“要不要先洗個澡,還是你想先吃早飯?”霍昭遠将電腦放到一旁,起身去拉窗簾,背對着她問道。
淩如意拉了拉被子,撲面而來的是一陣微帶腥氣的味道, 她臉忍不住熱了熱,決定先起身去沐浴,讓她頂着一身這樣暧昧的味道去吃早飯,怎麽想都覺得尴尬。
她也不去拿被霍昭遠收拾了放在床邊椅子上的衣物,裹了被單就起身,屋裏暖氣開得足,她無需擔心會不會着涼的問題。
起身才下地走了幾步,突然又頓住了,神色有些尴尬,概因她察覺到一股黏膩的感覺順着大腿內側滑下,她當然知道那是什麽,就正因知道是何物才覺得羞赧。
霍昭遠見她略有些佝偻着不動了,一愣,疑惑道:“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淩如意忙搖搖頭,鼻子翕了翕,終究沒能說出緣由。
但這并不妨礙霍昭遠的體貼,他走過來,彎腰将人橫抱起牢牢的放在身前,又穩穩的往浴室去。
身體突然淩空,淩如意先是吓了一跳,随即一手緊緊的按住胸前的被子,一手環住了霍昭遠的脖子。
她感覺到他掂了掂自己,然後道:“怎麽這麽輕,是不是又瘦了?”
淩如意将頭埋在他的頸窩裏,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在心裏哂笑,她可沒瘦,白日裏上班累,吃飯就容易吃多,尤其是值班的時候,是吃得又快又多,哪怕沒胃口也要吃,能吃時不吃,誰知道後面還有沒有機會吃。
但她可懶得說這些,就讓他以為自己瘦了罷,哪怕明知是騙人的,也可以自我安慰一下嘛。
淩如意沖了澡,出來時霍昭遠熱好了粥,她吃過之後拿了帶來的電紙書開始看《現代呼吸病學》,雖是兒科醫生,遇到一個疾病時也要懂得成人若是同樣情況該如何處理。
這是當下疾病演變與醫學技術發展必然要面對的局面,也是社會發展對醫者提出的必然要求。
霍昭遠偷空觑了她一眼,見她看書看得入神,面上浮起一絲笑,又很快隐去,低下頭去和沈均年發信息。
他們躲在室內,經歷了一夜的颠鸾倒鳳,外間卻已經風起雲湧,關于霍昭遠的新聞裏除了剛殺青的新劇,又多添了一抹桃色。
如同沈均年所料,淩如意那身紅太醒目,紮眼到她和霍昭遠甫一出現在這家據說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的酒店裏時,立即就被蹲守的狗仔捕捉到,才剛一大早就有“霍昭遠密會紅衣女度良宵”的新聞見報。
霍昭遠從沈均年處得知此事,在網上翻了不知多少條似真似假的爆料,不由得慶幸淩如意依然只有一個背影。
淩如意不知這些,她這一天沒來得及看手機,看了一陣書後又被霍昭遠纏上,這一方天地仿佛是他們的秘密基地,他們在每個角落肆意尋樂,做完了在過去幾年都沒有做過的事。
迷迷糊糊中,淩如意忽然想,他們似乎默契了許多,也許是因為他們終于看清了彼此的心。
一次次或隐忍或暢快的呢喃,在霍昭遠疊聲的呼喚裏,她終于肯去相信,他愛她,她是如意兒,也是阿意,充滿了愛憐。
差一點就落了淚,她在夢裏,似乎看到了久未入夢的祖父祖母,他們微笑着,告訴她要好好的過日子。
歲月總是這樣神奇,将一些人帶走,又将另一些人帶來。
直到入夜,淩如意才離開這個她待了兩天的房間,婉拒了霍昭遠送她回去的建議,獨自一人打車回了醫院宿舍。
在回去的路上,她終于從網上看到了早上就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的消息,照片裏的自己緊跟在霍昭遠身側亦步亦趨,有一張照了她側臉的,能看見上翹的嘴角,還有一張伸手捋頭發的,手腕上紅色的手表竟被放大了扒出品牌。
她吓了一大跳,內心有片刻的惶惶,照這樣下去,自己這樣臉被曝光是早晚的事,到時該如何是好。
但只過了一會兒,她又鎮定了下來,心道她和霍昭遠是合法夫妻,又不是偷情,就算旁人知道了又能如何,難道能讓他們離婚嗎,更何況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自有解決的辦法。
這樣一想,淩如意的心裏就只剩下滿心的坦然,片刻後又有些驚訝,驚訝于自己居然沒了對此事的抵觸。
新的一周在越過黑暗後來臨,淩如意的進修生活依舊忙得不可開交。
正值季節性流感高發期,位于二樓的內科門診擠滿了帶着孩子前來看病的家長。發燒、咳嗽、肺炎等呼吸系統疾病患者人數激增,同樣是在二樓的門診化驗室擠滿了要抽血化驗的人,高峰期排隊人數達百人。
醫院為此不得不啓動緊急預案,許多科室都臨時抽調了大批醫生去支援門診,一時間醫院門診部人滿為患。
淩如意已經連續上了三天門診班,每天都要到晚上七點之後才能下班,一個又一個病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到了最後她取下口罩時,連外頭寒冷的空氣都覺得分外清新。
而此時與她尚在同一城市的霍昭遠,已經全副身心投入到了電視劇後期制作中。
《親愛的孩子》一劇在拍攝中基本使用了現場收音的方式,但有些場景仍需後期配音,只是劇組放棄了當前國內常見的請配音演員配音的做法,轉而要求每位演員為自己配音。
這種做法當然延長了制作周期,也增加了拍攝投入,但如此一來,卻能讓整部劇更加飽滿,至少不會一聽到某個聲音就有種串戲的感覺,畢竟常出現的配音演員就那幾個,這部劇和另一部劇的男主角聲音一模一樣的情況也不少見,多少失了些新鮮感。
霍昭遠很樂意做這件事,并不是因為片酬,而是因為他認為只有自己才最能體會到自己當時的情緒,只有自己配音,才不會人聲脫離。
有一場杜非在科室內教訓學生的戲,大概內容是責怪學生學習态度不夠嚴謹,做個查體都做不好,問起書本知識也是一問三不知沒看過書,他一下就想起了當時許主任因為病歷的關系在辦公室大發雷霆的一幕。
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焦慮,以及心火不停的在心頭拱着的憤懑,他靠想着許主任當時的舉動和語氣将這場戲只配了一次就過。
後來從配音間出來,路笙拍着他的肩膀道:“你簡直就是把這場戲又演了一遍,連拍桌子的姿勢都一模一樣。”
方明媚當時也在場,拍着心口調侃道:“我要是你學生,估計要吓哭了。”
霍昭遠聞言笑笑,想起當時辦公室裏人人噤若寒蟬的模樣,仍然清晰如昨。
晚間他收工,同淩如意通電話時提起此事,問他們到底怕不怕許主任,淩如意想了想道:“工作上是有些怕的,他有時很較真,但私底下是不怕的,他是個很好的長者。”
淩如意在剛進科室的時候,也曾經因為病歷寫不好被許主任盯上,甚至當着病人及家屬的面都被批評過。
她也沮喪懊惱過,但工作仍要繼續,那時她熬夜加班改病歷,後來護士告訴她,許主任幾次都站在門外默默地看她,然後又讓值班護士差不多了去提醒她趕緊回去。
那些日子裏辦公室的燈陪着她,仿佛是生活裏所有的組成部分,甚至是唯一的回憶。
“其實跟很多工作一樣,領導是什麽樣的,整個團隊就是怎麽樣的。”淩如意解釋道,上行下效雖然只是四個字,其實蘊含了無數未盡之意。
霍昭遠當然同意她這個說法,他拍戲這麽多年來,也不是沒有過爛片的。演技當然是重要的原因,但真的全是自己的問題嗎?那又未必,導演組和投資方有時恐怕要負一部分責任。
甚至是當下的明星市場也有責任,當一部戲的投資中最大的開支是演員的片酬時,必然壓縮其他部分的費用,制作過程只能節衣縮食,一份一分貨的東西,錢花的少了質量自然就不能強求。
吃過的虧多了,被罵得多了,演員會學會挑劇本和導演,醫生會學會更加細致和謹慎。
這本就是自然而然的事,卻也因此成就了更好的彼此。
經年後霍昭遠受邀參加一檔關于表演的訪談節目,提起這些感想,忍不住想起淩如意說過的話,又想起她彼時年輕而又認真的面龐。
“還有事麽,沒有了的話我看書去了。”她像個乖孩子,哪裏都不去,下了班就窩在宿舍裏溫書,寫下一本又一本讀書筆記,顧教授給她的書單越來越長,與她讨論的問題越來越專業,她覺得很欣喜,知道這是老師對自己的認可。
霍昭遠應了聲好,挂了電話後也忍不住翻了本書來看,當然并不專業,也不艱澀難懂,卻充滿了溫暖意味。
《藏地白皮書》,一個旅途中遇見愛情的故事,它寫到:“愛是永無止境的探索和學習,兩個人都應該盡力鼓勵和引領對方見識更多更美的東西,成長為更加豐富與寬容的人。”
還寫到:“也許你不足夠耀眼,不是那種在人群裏一眼就望得到的人,可是那一束溫柔的光,剛好就是我最想要的。就像大熱天裏人人都躲在空調房間,這時我走出門去,遇見一陣穿堂風,這是只屬于我一個人的偶遇和驚喜,所以有無限感激。”
霍昭遠看得笑了起來,起身踱到窗旁,樓下的燈光灑在地上,仿佛有些溫柔,不知她那裏的燈光是不是也這般模樣。
于他而言,那夏季恰好的風,冬天适宜的暖,他的偶遇與驚喜,都有同一個名字,叫淩如意。
作者有話要說: 霍影帝(高興):和太太一起躲起來這樣那樣的日子真是好^_^
淩醫生(冷靜):然後呢?
霍影帝(期待):然後就會有崽啊!
淩醫生(平靜):按照編劇的尿性,你會到最後一集才有崽←_←
霍影帝(嘆氣):……
碎碎念:
據說明天要上班了(¬_¬)
好想繼續放假啊天吶撸←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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