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調整

是偃師謝衣。

樂無異心裏長長舒了口氣，又不知怎麽的有點兒不是滋味。

神女墓時，那一句“我不是謝衣。”雖然沒能讓他心心念念糾纏多久，卻也很是思考了一段時間。最後原本以為問題的答案正如與謝衣相關的一切謎團，無從獲得答案。

焉知是耶非耶？

恐怕連謝衣本人，對這個問題，也同樣心存猶疑。

舉目所及，街道寬闊，屋舍俨然，兩側的民居維持着流月城式的古樸凝重的氣氛，唯有些許幼嫩黃色花朵點綴在窗臺上，樂無異擡手調了調偃甲眼鏡，附近密集的靈力光點深深淺淺的晃得他眼暈。

流月城真不愧為神族後裔，但凡族人，無一不具有相當的靈力程度，而其中深色的光點也不少，足以看出修為深厚……但是想來想去，現在剩下來的最多也只不過是中階祭司而已。

這種種族天賦加成，放在外界，得讓多少修行人豔羨啊。

褐色的馬尾辮循着走路甩來甩去，樂無異調了會兒眼鏡，還是覺得光有點刺眼，不服輸的還打算繼續調整時，一只修長的手伸了過來，輕易摘了偃甲眼鏡，涼涼的手指在他光滑的臉頰上擦過。

“呃，師父？”

樂無異一愣。

只見謝衣将摘下來的偃甲眼睛擺弄了兩下，靈活的手指直繞的人眼花缭亂，撥動了一處機括，輕微的“咔噠”聲響過後，重又遞回到了少年面前。

咦咦咦，師父這回怎麽沒指導讓他自己動手了？

懷揣着疑問，樂無異接過褚褐色的偃甲眼睛，下意識摸過地戴了回去，眼前一亮。

師父就是師父！這一下調的簡直是恰到好處！要換成他還不知道得調多久。

……不過，他的法術口訣提示去哪兒了？

“法術一途，無捷徑可言，”謝衣儳然閑道，走到拐角時忽的微微一笑，神色一派溫柔，“我烈山部自古存有不少法術結晶……又名繞口令，若是無異覺得法術口訣拗口，為師回頭便可傳授你此物。”

繞繞繞口令？！

“師父教弟子什麽都樂意，”樂無異暈乎乎地說，呆毛晃悠，簡直是副十佳好徒弟的模樣，跟着拐彎時險些直接撞牆上去了，猛地回過神來，“不過現在還是龍兵嶼的事更緊急些……”又連忙補充道。

“那是自然。”

路途也并不遠，畢竟龍兵嶼說小不小，說大也真算不上大，祭司殿也多顯眼的很，不多時就抵達了他們如今的目的地，七殺祭司殿。

甫一進門，謝衣就是怔住了。

殿中擺設……竟是和流月城裏的七殺祭司殿，一模一樣，就連牆角架子上的蠱蟲位置、編號、蓄養的罐子顏色大小都沒有分毫差別。

就仿佛這殿中主人從未換過一般。

“殿中擺設不過依樣複制了瞳大人原本的那些罷了，如今龍兵嶼魔氣四溢，高階祭司只我一人，想來也沒人會在乎這一點，”十二站定在原地，又道，“謝大師此番攜徒前來是作何打算？”

謝大師，這稱呼，也算得上是咎由自取了罷。

“我聽聞魔氣洩露之事後便在第一時間趕了來，”謝衣頓了頓，側過頭，從袖中拿出一物，“先前也曾捕捉到一物，只是……不似魔氣，倒是更像是……”

十二定定看了他一眼。

“更像是魔，是不是？”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