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祖子孫三代奔黃泉,陸善柔躺平析案情

陸善柔給寒江獨釣的兩種暗器,一個誤打誤撞解決了刺客,一個歪打正着迷了情敵的眼睛。

起初趙如海的眼睛腫得像核桃, 他說看不見了, 眼皮腫脹得遮蓋了眼睛,就像戴着一個肉粉色的眼罩,可不就看不清了嘛。

後來眼睛漸漸消腫,趙如海明明能夠看見了, 但是他已經沒沒臉見人,尤其是自己的小兒子,他總覺得幺兒是寒江獨釣的種, 曾經想把幺兒過繼到三房, 現在一切都成空,無法面對所有人, 就幹脆繼續裝瞎。

趙二錢的棺材擡進了山西巷趙家,乘着家人忙亂, 顧不上二房裏被軟禁的“瞎子”,天又黑了, 趙如海就乘機跑了, 不知所蹤。

真是流年不利, 那裏都出事。趙四錢翻開趙如海放體己的箱子, 裏頭都空了。

啪的一聲, 趙四錢重重的關上箱子,“去趙家樓。”

先解決遺囑的事情要緊, 其他的以後再說。

棋盤街, 趙家樓。

陸善柔帶着魏崔城, 陶朱、麥穗, 還有李捕頭來到這裏,這些人都是來保護她的。

陸善柔先去安慰剛剛失去俗家二哥的文虛仙姑。

文虛仙姑天天流淚,眼睛都紅了,說道:“這究竟是天意如此,還是有人禍?趙二錢的騎術了得,還懂得相馬,小時候是趙二錢教我騎馬,怎麽坐騎發瘋,掉下懸崖?”

“我算是看清楚了,趙家就是個旋渦,不知道會被卷進去多少條人命,師妹,你不要管了,回去吧。”

陸善柔說道:“如果你現在就回北頂,不再過問趙家任何事,我就回乾魚胡同去,管他什麽三通八筒幺雞白板的,反正我家的銀票都已經兌換成現銀了(感謝魏白兔傻兔有傻福),關我什麽事呢,你現在就走嗎?我送你回北頂。”

文虛仙姑不說話,她對遺産沒興趣,但是她不能看着趙老太太死的不明不白。

陸善柔說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能讓你一個人在趙家樓待着。”

陸善柔的“保镖”們各司其職,魏崔城作為未婚夫,當然是貼身保護。

李捕頭牽着獵犬蹲守在門口。

陶朱和麥穗兩人從窗戶裏爬出去,坐在屋頂瓦片上衆覽全局,以防再出現刺客在屋頂等暗處盯梢放冷箭的情況。

真是全方位無死角的保護陸善柔。

這兩天趙家內讧、三通錢莊擠兌風波已經成功壓倒了西四牌樓多出一個人頭、壽寧侯府和長寧伯府家仆當街聚衆鬥毆的事件,成為京城最大的話題。

畢竟西四牌樓多了個人頭、積水潭褲帶街打群架離普通老百姓的生活還是有些距離的,遠不如手裏的銀票要變成廢紙更惶恐。

陶朱和麥穗各自拿着一串冰糖葫蘆啃着。

呸呸!陶朱吐出山楂球裏的果核,說道:“我以前一直覺得家裏只有我一個人孩子,沒有兄弟姐妹,真的寂寞無趣的。現在看着趙家人為了三成的股份鬧成這樣,比我們皇室争皇位還熱鬧,我就想,只生一個,挺好的。”

作為大明太子,趙家人的股份之争,在陶朱看來,就像一群小貓争奪一塊魚骨頭。

現在能感受到獨生子的好處了。

不争不搶,就能繼承皇位。

麥穗已經把糖葫蘆吃完了,腳下全是果核,他突然指着西樓的屋檐說道:“你看那是什麽?”

陶朱緊張的往西邊張望,“什麽人?在那裏?我怎麽看不見?”

聲東擊西,麥穗歪着腦袋,一口把陶朱手裏竹簽上最後一顆山楂球給撸到嘴巴裏了。

殊不知,在麥穗眼裏,陶朱那個唾手可得的皇位,也不過是小貓爪爪裏的一塊魚骨頭罷了。

麥穗目前覺得只有吃的東西需要争一争,其他的都毫無意義。

趙家樓裏,陸善柔已經帶着衆人到了趙老太太的房間。

“趙老太太和趙二錢前後腳都走了,絕對不是巧合。有人雇了□□赫赫有名的算盤刺客,想要弄死我,無非是忌憚我的查案能力,查出真相,想讓我永遠閉嘴。”

“我偏不閉嘴,要為我的師姐解憂。”陸善柔的目光在趙大錢和趙四錢之間游動,說道:

“原本我只是懷疑,但是趙二錢幾乎和趙老太太同一天死去,讓我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你們三兄妹有人偷偷看過了趙老太太的遺囑。”

“遺囑的內容大概是把趙家在三通商號裏的全部股份給了其中一個人。其他兩個,包括三房的文虛仙姑會分除了股份以外的遺産。偷看遺囑的那個人不是趙老太太指定的全部股權繼承人,于是就對血脈相連的親人開了殺戒。”

趙大錢定定的看着陸善柔,“陸宜人,你懷疑我們三兄妹為了股權互相殘殺。”

趙四錢呵呵冷笑:“二哥死了,死人是繼承不了股份的,現在只有你和我,她就是懷疑我們兩個将屠刀揮向親人頭上嘛。陸宜人,空口無憑,你得拿出證據來。”

“別着急。”陸善柔走到拔步床邊,然後……她躺在了床上!

趙四錢怒道:“陸善柔你幹什麽?這是我亡母的床,不容任何人玷污!你快起來!”

連不動如山的趙大錢都冷了臉,“陸宜人,你雖是诰命夫人,也不能在長輩的葬禮上胡來!”

文虛仙姑欲言又止,“師妹,你——”

魏崔城守在床榻邊,拔出了佩劍,“刀劍無眼,你們都往後退一步。陸宜人正在查案。”

他不知道陸善柔在做什麽,但是憑這兩個月和她相處的經驗,每次她只要露出鬼上身般的冷漠表情,他就感覺陸善柔應該是發覺了什麽。

陸善柔躺在床上,回憶着趙老太太彌留那一日情景。

當時趙家樓滿屋子的孝子賢孫,她背着燒香包,跟着小仙姑趕到這裏時,趙大錢站在一樓庭院負手而立,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趙家的小輩們年紀尚幼的因止不住哭聲,讓人聽得心煩意亂,都已經被奶媽或者親娘抱回山西巷趙宅去了。

小輩們已經進學、會寫字的,都在西樓抄經書,為趙老太太祈福。

文虛仙姑坐在病榻旁邊,為趙太太梳着滿頭銀發。

屋子裏,還有琥珀、瑪瑙、珊瑚、青黛這四個貼身大丫鬟随時待命。

趙四錢站在二樓的樓梯口,看着陸善柔一步步上來,還說:“你只要出現,不是死人,就是死很多人。”

陸善柔正要說什麽,就聽到裏頭有人大喊:“老太太醒了!”

聽到聲音,樓梯口的陸善柔和趙四錢,以及在一樓天井院子的趙大錢都往卧房裏跑去……

回憶那天的細節,躺在床上的陸善柔突然睜開眼睛,問:“那天,扯着嗓子大喊‘老太太醒了’的人,是不是就是死去的琥珀?”

那個時候,文虛仙姑和四大丫鬟都在卧房。

琥珀已經“自缢”死了,現在房裏的三大丫鬟和文虛仙姑都點點頭,“是琥珀叫的。”

文虛仙姑仔細回憶,說道:“沒錯,就是她,當時她手裏還端着一碗千年人參熬出來參湯,用來給老太太吊命的。”

趙四錢聽了,臉色微變,“琥珀平時是四個丫鬟最老實穩重的,不是這種大呼小叫、咋咋呼呼的性格,所以要她負責母親的飲食。現在想想,那個時候的琥珀不是高興母親醒了,她是在害怕母親醒了。”

細細想來,确實很恐怖。

“沒錯。”陸善柔躺在床上,“琥珀是在害怕,因為她被某人所誘,在日常飲食裏下了金石之毒,造成老太太中風偏癱,乃至最後死亡。”

“但是,她扯着嗓子大呼大叫,并非只是害怕,她是在通風報信,告訴某人,本來要死的老太太突然醒了,該怎麽辦呢?某人趕緊出來拿個主意啊!”

陸善柔一邊說,目光繼續在趙大錢和趙四錢之間游離,目光毒辣冷靜,像極了趙老太太,看得兩人毛骨悚然!

“那麽某人是誰呢?”陸善柔說道:“是贅婿趙如海嗎?不是他,那個時候他已經帶着哭鬧的孫輩們去山西巷趙宅,趙如海根本不在趙家樓,琥珀就是叫破喉嚨,趙如海也聽不見,所以琥珀要通風報信的人不是他。趙如海是在工匠們在天井裏搭建孝棚時才趕到的。”

這下連懂得探案的寒江獨釣都懵了,“可是趙如海他明明就……就……就和琥珀通奸,琥珀都懷孕了,孩子都成型了,怎麽不是他呢?”

趙四錢聽了,腦子嗡嗡的,她想起贅婿趙如海辯解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每一次都用魚鳔,她不可能懷孕……”

這個家夥,可能不是狡辯,是真心話,琥珀的奸夫,可能不止趙如海一個!

果然,陸善柔說道:“因為琥珀肚子的孩子不是趙如海的,琥珀也只是一個被某人誘騙的棋子,懷了某人的孩子,對某人死心塌地,做出來背叛趙老太太的事情,在飲食裏投金石之毒。”

“然後,某人利用三房贅婿趙如海自卑嫉妒的弱點,要琥珀勾引趙如海,挑破三房的矛盾,恐怕還誘引趙如海去害死趙四錢!”

這話說的,幾乎就點名道姓,某人就是趙大錢,這些惡事都是他幹的了!

因為趙四錢是個女人,又不會讓琥珀懷孕!

而且趙如海一旦害死趙四錢,趙二錢已經“墜崖”死了,那麽三通商號的股份就只能是趙大錢的。

雖然陸善柔沒有明說某人就是趙大錢,但此時,卧房裏所有人都在看趙大錢。

平日沉默寡言的趙大錢此時依然沉着冷靜,說道:

“陸宜人,你因和寒江獨釣有多年的交情,由此偏袒趙四錢,把髒水潑在我的頭上。對此,我很失望,你和你父親陸青天有雲泥之別,陸青天向來實事求是,從來不會感情用事。”

陸善柔還是穩穩的躺在趙老太太的床上,”你想要證據是吧?好,我成全你——瑪瑙、珊瑚和青黛。”

“婢子在。”三個大丫鬟齊齊說道,陸善柔說話的語氣,像極了舊主趙老太太。

陸善柔說道: “你們三個去樓下孝棚裏搬兩個紙人上來,最好一個像琥珀,一個像我。”

“是。”三個大丫鬟領命而去。

屋裏所有人都不曉得陸善柔要搞什麽,為何要搬兩個紙人上來?

趙大錢說道:“陸宜人,今天三通商號兩大股東已經對我們趙家下了軍令狀,必須在明天錢莊開門之前,把家分清楚、把股權明晰下來,以化解擠兌危機,我們沒有時間看你裝神弄鬼,告辭。”

陸善柔說道:“且慢!誰說鬼開不了口?我和父親陸青天一直做的事情,就是讓死人開口說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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