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闵二郎出事被送回家

闵二郎是被人從馬車上擡下來的。

他被送到家的時候，人甚至還處于昏迷之中。

看到自己好好的兒子出門的時候神采飛揚、笑容燦爛，結果卻是這般模樣被人送回，蔣氏眼前一黑哭了一聲險些暈倒。

送闵二郎回來的是他打工的廣茂商行的夥計，夥計們把人擡進屋，見了闵家人便七嘴八舌。

“搬貨的時候被砸到腿受傷了！”

“是他自己的問題，跟別人可沒關系，跟商行更沒關系！”

“對，是他自個不小心！”

“大掌櫃心善，讓我們先送他回來！”

“看過大夫簡單包紮了一下，你們要是不放心就再找大夫瞧瞧，讓他先在家養着吧，不用去商行了！”

“這是給他的工錢，你們收好了啊，丢了概不負責。大掌櫃心善，還多給了二兩銀子呢！”

“......”

這四五個夥計一人一句兩句亂哄哄的，一邊說一邊就想走。

蔣氏狠狠抹了一把眼淚，跑上去張開雙臂攔住他們：“你們把話給我說清楚再走！”

幾個夥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色頓時都有些不太好看。

一人皺眉道：“闵家大娘，您攔我們幹嘛呀，掌櫃的讓我們把人送回來，別的我們也不知道啊！”

“就是啊，這跟我們有啥關系，你們有什麽找商行說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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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大娘，我們可都還有事兒啊，您就別為難我們了！”

“就是，我們也不容易啊！誰還不都是為東家打工幹活兒的！”

闵家父子們今天也都不在家，只有娘仨在，許君剛才已經急忙請求圍觀的鄉親幫忙去叫家裏的男人們回來了，可一時半會也沒那麽快。

許君扶着蔣氏，含淚說道：“你們說的也對，都是為東家打工的，大家都是同樣的人，今兒我們家出了事兒你們連說都不肯說一句，誰又敢保證将來自己不會碰到任何麻煩呢？若是真有那時候可又有人肯幫忙？我們也沒有為難誰的意思，就是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求求各位大哥，告訴我們吧！”

這會兒雖然大多數人都出去幹活兒了，偌大的村子裏也有不少人是在家的，這會兒已經引來不少人圍在闵家院子裏看熱鬧，聞言紛紛幫腔起來。

“就是啊，人搞成這樣沒句清楚話可不行呀，你們就說說呗，可憐人家家裏人怎麽安心！”

“将心比心也不能把人放下就走呀，唉......”

“闵家人不是那不講道理的，怨不着你們的事兒肯定不會怪你們。”

“可不，換做那不講理的，這會兒早把你們拉扯揉搓成什麽樣啰！”

“做人好歹也該積積陰德呀，誰敢保證自個兒一輩子不遇到什麽要人幫忙的溝溝坎坎？”

“就是呀！”

幾個夥計也有些動容和同病相憐，的确，都是給人幹活兒的，他們這些人相互之間不幫襯，誰還會幫襯他們？闵二郎以前多能幹一個人，從掌櫃到東家誰不誇他、大夥兒誰不佩服他？可沒想到出了事兒東家不露面，掌櫃的說把人弄走就弄走了，連句好話都沒有！

闵二郎尚且如此，他們這些遠不如闵二郎的，萬一将來真有什麽事兒豈不更慘？

于是一人便道：“這事兒，我們也沒親眼看見，就是聽說......”

就是聽說卸貨的時候闵二郎不小心被堆放得高高的貨物堆倒下來砸到了，當場人就吐血暈了過去。大夥兒趕緊把他送到醫館，大夫看診，發現他被砸斷了一條腿、還受了內傷，情況有些......不太好。掌櫃的生怕萬一......就讓他們趕緊先把人給送回來了。

蔣氏身體晃了晃，捂臉痛哭。

嬸子大娘們見狀紛紛上前安慰。

幾個夥計見闵家人不難為他們了，趕緊溜了。

齊大夫氣喘籲籲的趕了來：“讓開讓開，都讓開，快讓我看看！”

“齊大夫！”蔣氏哭着，胡亂擦着眼淚，趕緊将齊大夫請進屋。

許君向衆人道：“多謝鄉鄰們剛才幫着說話，屋裏窄，病人也禁不得吵，還請各位先回去吧，多謝了。”

“哎，那我們就不打擾了，走走，大夥兒都走吧，別添亂了！”

“我們先走了，有啥事兒要幫忙說一聲啊！”

“你們也別太着急難過，二郎準沒事兒！”

“是啊！”

許君感激道謝，看衆人議論嘆息着離開了，便也忙進屋。

隔壁楊老太少不得也擠在人群裏看熱鬧，手上牽着楊燕妮。

別人都嘆息、同情、憐憫，楊老太卻嘴角噙着冷笑，幸災樂禍，暗暗稱意。

散的時候，同村的陶大娘無意間瞥見楊老太，不由得“哎”了一聲，“你怎麽也走啦？不進去看看呀？”

陶大娘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滿村裏誰都知道他們兩家關系好，又是隔壁鄰居，按說闵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兒，這會兒又沒個男人在家，別人不去添亂也就是了，但楊老太按說應該不會就走的呀。

好歹也去幫着勸一勸、陪一陪蔣氏啊。

楊老太巴不得有人問起呢，當即“嗤”的冷笑：“哎喲，可別這麽說！人家如今跟以前可不一樣啰，那小丫頭病好了，用不着托我這個老太婆幫忙照看了，人家哪兒還搭理我們哦！我一把年紀了，可不去讨這個嫌！”

“啊這......不能吧，我看闵家人也不像這樣的人啊。”

“哼！先前我也同你這麽想，可誰知道啊，哎！要我說，這做人啊還是得厚道些，不然指不定啊，哪天報應就來啰！”

“......”陶大娘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好，也嘆了一聲。

楊老太眼珠子一轉，小聲又說道：“你說說這邪門不邪門，那小丫頭才好，闵二郎就出了事兒，八成以後就是個殘廢了，我看啊，沒準是那小丫頭給克的！”

陶大娘吓了一跳，“哎喲這話可不敢亂說！叫人聽得害怕！”

楊老太呵呵呵笑起來，“瞧你，我就這麽一說，有啥好怕的。不然你看怎麽就能這麽巧？”

陶大娘嘆了一聲，不想再聽這些，匆匆走了。

楊老太不屑哼了哼，回頭看了闵家一眼，用力朝地上“呸！”了一口，罵了聲“現世報！”，牽着楊燕妮得意洋洋回去了。

楊燕妮也有樣學樣沖地上呸了一口，忍不住說道：“奶奶，敏敏的二哥會不會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