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下章入V)
但此刻他顧不上許多,也顧不上她看着他的目光中包含着如何複雜的情緒,小姑娘白嫩如雪的雙腳踩在冰冷的灰色瓷磚上,刺眼得很。
盛嘉澤擰着眉,二話不說将她抱起來。
雙腳離地,整個人輕飄飄地懸空,被迫倚在男人溫熱而堅硬的懷裏,許聽夏不自覺屏住呼吸,困意全無,也瞪大了眼睛。
她被溫柔地放在沙發上,男人起身時滾燙的呼吸掠過她面頰和額頭,許聽夏整個人像置身于山崩海嘯當中,腦子裏轟隆隆地響,很久沒能恢複理智。
直到頭頂飄下一陣低沉嗓音,挾着難掩的疲憊:“女孩子不能光腳踩地上,知不知道?”
他似乎已經累到極致,但還是把她安排得妥善,拉過沙發邊的毛毯蓋在她睡褲單薄的腿上,也蓋住那雙白嫩玲珑的腳。
許聽夏低頭看着男人摁在沙發邊緣的手,鼻頭一酸,嗓音悶悶的夾着濕意:“有沒有受傷?”
盛嘉澤驚訝了一秒,随後失笑地勾起唇:“沒有。”
許聽夏吸了吸鼻子,嗓音甕得厲害:“平安符呢?”
盛嘉澤把手伸進衣襟,從衣服內側的兜裏掏出一個黃色小錦囊,“帶着。”
許聽夏望着他,快要哭出來:“交了女朋友記得要還我。”
盛嘉澤見小姑娘紅着雙眼泫然欲泣的模樣,沒來由起了壞心,眼中疲累散去了些,多了些吊兒郎當的味道:“叔叔要不還呢?”
許聽夏睜了睜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盛嘉澤擡手,輕輕彈了彈她光潔的腦門:“叔叔有了女朋友,就不要平安了?”
許聽夏抿緊唇,給不出回答。
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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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時他就要為了別人而平安着陸。
自然也有別人,盼着他保他平安。
她只能陪他一程,也只能喜歡他這麽久了。
最後她只是低下頭,手臂抱着膝蓋,兩只手緊緊地揪在一起,悶悶道:“那随便你吧。”
盛嘉澤發現了,這丫頭很介意他交女朋友。
許是父母都不在了,如今只能跟着他一個半熟不熟的男人,太過缺乏安全感,害怕再次被抛棄。
“好了。”盛嘉澤摸了摸她的頭,“叔叔不會交女朋友的。”
許聽夏懵懵地擡起頭:“為什麽?”
盛嘉澤煞有介事:“因為她們都達不到叔叔的要求。”
許聽夏眼皮顫了顫,想起那天他對小姨說的話,問道:“因為叔叔只喜歡劉亦菲嗎?”
可那是不現實的,許聽夏心裏想。
那樣盛嘉澤可能要孤獨終老,也不是她願意看見的。
“是啊。”盛嘉澤點點頭。
許聽夏沉默了。
小姑娘的眼神太過認真,隐約還夾雜着無比的擔憂,盛嘉澤被她的樣子逗笑了。
“開玩笑的。”他說,指尖輕揉她蓬亂的發頂。
許聽夏略一回神,對上他深邃如墨的眼睛。
男人注視着她,又像是透過她看向了別的東西,眼中泛着她從未見過的那種光芒,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守護人民和國家的使命,比兒女情長重要得多。”盛嘉澤把她腳邊的毛毯往下牽了牽,蓋住一截露出的小拇指,“等你長大就懂了。”
那你能等我長大嗎?
不需要很久,三年就夠了。
許聽夏想用眼神告訴他,她沒有勇氣說出口,但眼神太過單薄,傳達不了如此沉重的心緒。
最後她連眼神也退卻了,垂眸“嗯”了一聲,乖巧得不行。
繼續在他面前當個天真得什麽都不懂的孩子。
“再睡會兒吧。”盛嘉澤轉頭看着窗外麻麻亮的天,“今天不跑了,睡一覺起來送你去學校。”
許聽夏看着他眼底的紅血絲,心疼得不行:“我可以自己去……”
“聽話。”盛嘉澤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叔叔還能睡一天,不争這一會兒,快去。”
“哦。”
許聽夏又睡了一個多小時,天亮了才被叫起來,整個人神清氣爽。吃過早餐,盛嘉澤送她去學校。
車依舊停在路口,她準備下車的時候,盛嘉澤叫住她:“等等。”
許聽夏疑惑地轉頭,看見男人打開中央扶手箱,從裏面拿出個漂亮的藍色絲絨小盒子,緊接着盒蓋被他揭開,露出一塊白色嶄新的搪瓷手表。
“随便買了個小東西。”他拉起她的左手手腕,把表扣在那截纖細雪白的皓腕上,果然如他想象中一樣相得益彰。
“好漂亮。”許聽夏心底的雀躍蓋過了所有,她一向不習慣平白受人恩惠,現在卻只覺得好高興。
這是盛嘉澤送她的禮物,她愛不釋手,也舍不得挪開眼睛,過很久才反應過來,道了句謝。
盛嘉澤輕輕摩挲表盤,放開她手腕:“算是平安符的回禮。”
許聽夏突然想起來什麽,手伸到書包裏掏了掏,摸出一個小小的鐵罐,遞給他。
盛嘉澤挑眉:“這是什麽?”
“我媽媽用過這個祛疤膏,效果特別好。”許聽夏表情認真地解釋。
盛嘉澤看了她幾秒,唇角一勾笑出聲,頰邊一對酒窩慵懶地挂着,滿臉無所謂:“我身上的疤可都是戰績,是功勳,抹掉了多可惜。”
許聽夏愣了愣。
半晌,她點點頭,有些失落地把東西收回來:“說的也是。”
是她大意,自作主張了。
男人和女人到底是不一樣的。
媽媽生她時肚子上留了疤,就找了好多年的祛疤藥,只為了恢複如初。但盛嘉澤那些代表着過往輝煌和功勳的傷疤,是要跟着他一輩子的。
正默默思忖着,手裏的東西忽然被人奪了去。
許聽夏錯愕地擡頭,對上男人滿是無奈的桃花眼:“東西我收了,不許哭鼻子。”
許聽夏眼皮一顫:“我沒……”
還沒。
剛才那表情,活像他禽獸不如欺負了她。
盛嘉澤也不跟她較真,手扶着車窗擡了擡下巴:“再不去要遲到了。”
“哦。”許聽夏乖乖跳下車。
**
聖誕節那天,盛嘉澤圈子裏有個好兄弟回國,要在家辦個小party。許聽夏第二天休息,也就沒介意。
有好吃的飯菜有蛋糕,她跟那些哥哥姐姐們玩得也挺開心,只不過某個富二代想騙她喝酒,被盛嘉澤制止了。
“我說阿澤,你金屋藏嬌就算了,還連酒都不讓人喝?管得也太嚴了吧,真沒意思。”那富二代一頭黃毛,耳骨釘釘了一片亮閃閃的,直晃眼,“小妹妹,要不要跟哥哥走?哥哥給你錢花,還給你住大房子。小妹妹喜歡什麽車?帕拉梅拉喜歡嗎?叫聲哥哥,哥哥都給你買。”
“滾。”盛嘉澤一腳給他踢到沙發另一邊,“用得着你買?”
“那你倒是給人家買啊。”黃毛窩在沙發裏咯咯笑,顯然是喝大了,舌頭都捋不直,“連套名牌衣服都不給人買,說你不解風情還是小氣呢?”
許聽夏低頭看了眼身上的校服。
盛嘉澤也懶得理這個醉鬼,對許聽夏道:“進屋寫作業去。”
烏煙瘴氣的,真不該答應這幫人在家裏辦。
好在樓下和隔壁都住着人,不好鬧得太過分,這幫人十二點前就走了,走之前還有人罵罵咧咧喊沒盡興。
許聽夏房間裏安安靜靜的,應該是睡了,于是他沒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
直到幾天後的某個周末,中午叫她吃飯的時候,叫了幾聲她都不應。
盛嘉澤把圍裙扔到餐椅靠背上,擰眉走過去,一垂眼,就看到她手機上的微信聊天框。
頂上的名字赫然是他無比熟悉的——
梁景宏。
聖誕節那天在家裏調戲過她的黃毛富二代。
許聽夏似乎對這種死纏爛打毫無經驗,面對梁景宏明顯心懷不軌的熱情,雖然疲于應付,但還挺禮貌,皺着小眉頭回複得特別認真。
盛嘉澤越看表情越冷,最後索性從她手裏搶過手機,摁下語音鍵:“梁景宏,你他媽不想活了?”
盛嘉澤平日裏對什麽都漫不經心,在她面前或是雅痞或是溫柔,許聽夏從沒見過他這麽生氣的樣子,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
直到他抿直的唇縫裏吐出兩個不帶任何感性色彩的字眼:“吃飯。”
還順手删除了她不久前才被忽悠加上的微信好友。
吃完飯,盛嘉澤把碗盤都扔進洗碗機,出來的時候依舊面色鐵青。許聽夏剛準備去睡午覺,被他叫住。
她愣愣地回頭,小心髒抖得像篩子。
今天的盛嘉澤太令人壓力山大了,好像一頭随時可能把她吃掉的大老虎,哪怕她長了一雙兔子腿,也逃不開他的血盆大口。
“換衣服,出門。”盛嘉澤冷冷地發號施令。
許聽夏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兒,只有乖乖照做。
後來,車子停在一片商圈的地下停車場,電梯直升四樓女裝區。
盛嘉澤領着她一家家逛。
“這件喜歡麽?”男人指了指模特身上的裙子。
許聽夏沒多想,老實承認:“喜歡。”
他看向導購,冷冷道:“包上。”
“這件呢?”他又指另一件。
許聽夏生怕他又來一句包上,忙不疊搖頭:“不喜歡。”
盛嘉澤不厭其煩地問了好幾件,她都說不喜歡,許聽夏一臉懵逼地看着他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接通後,對着那邊面無表情道:“MG商場的入駐門檻現在這麽低了嗎?你有沒有好好把關?”
“四樓C-18女裝專櫃,我建議你們撤櫃。”
一旁的導購和店長面面相觑,臉色皆煞白。
許聽夏腦子裏嗡地一響,連忙拽住他袖子:“我突然覺得剛才那件還不錯。”
盛嘉澤放下手機,問:“哪件?”
那表情好像她只說一件,分分鐘通知撤櫃。
許聽夏欲哭無淚:“每件都不錯。”
男人終于面色稍霁,摁掉電話轉向劫後餘生的導購小姐姐:“剛才看的全部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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