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魔力交換

有人肉墊做緩沖，娜娜莉倒沒有摔的太厲害，迷茫的趴在游戲身上。月光穿過窗戶照射進來，金色的長發随意鋪撒，耀眼閃亮的光暈越發明顯，金色的眸裏似乎有什麽在醞釀翻湧。

游戲胸前戴着的千年積木硌得她不舒服，晃晃有些暈的腦袋，從歇菜的游戲身上爬起來，坐在一邊的地上，仰頭，望着外面天空的月亮。終于醞釀足夠到達臨界點的魔力開始出現異動，渾身溢出金色形成肉眼可見的魔力場，包裹着她，随着心髒跳動的韻律跟着一起铿锵有力的收縮，仿佛是另外一個心髒。

魔力似乎是在興奮騷動卻一點都不混亂，循着魔力流動的渠道循環全身，井然有序循循漸進，仿佛某扇未知的大門稍微打開一條裂縫，裏面隐藏的力量流了出來，溫和的，強大的，脈脈細流宛若從母體輸送來的營養，細心呵護着，一點都不粗暴。

可即便是如此依舊不是現在的娜娜莉能完全承受的，她呆呆坐着，眼睛黃金璀璨的光芒正在向無機質發展。因為喝醉酒越發渾噩的腦海中莫名浮現一條條信息，清晰的，強烈的，仿佛她天生就知道這些東西，只是暫時性遺忘了，來自英靈自身固有氣息的刺激和醉酒的渾噩，歪打正着打開了被關上的大門，讓這些東西洩露出來。

比魔法界的知識深奧無數倍，涉及到世界本源的信息……

她的意識被深深吸引住，忍不住沉浸在這裏。

即使這力量如此溫和，并沒有任何一絲粗暴，甚至還是默默呵護的，但娜娜莉還不成熟，強行晉升到更高層次的力量境界，無疑是拔苗助長，反而害了她。

雖然是歪打正着釋放了少許那力量，現在的娜娜莉還無法控制，被動的，毫無對策，只能任由發展。

她意識不到這是怎樣的危機，當然也不會想去控制。

将妹妹寵得無法無天，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口裏怕化了，離開視野範圍就擔心她會死在自己不知道的角落，妹控到這個程度的哥哥大人能放心讓她四處蹦跶自然不會對此毫無措施。

光之繭中的娜娜莉仿佛處在母體當中，雖然姿勢不對，呆呆的望着月亮，心髒般跳動收縮的光之繭毫無疑問在對她進行灌輸改造，金色的長發仿佛是光化成的，眼睛是無機質的金色，皮膚白皙到晶瑩剔透。

噗通——

噗通——

心髒這樣一下一下跳動，光之繭一下一下這樣收縮。

露在外面沒有被衣服蓋住的皮膚從深處滲出紅色花紋，一個個神秘莫測的符號構成一個個小圖案，一個個小圖陣構成中圖陣，一個個中圖陣構成大陣，層層疊疊，并且不只是平面，還是立體的，縱橫交錯，魔法陣不斷在皮膚表面變化游走浮動，360°無死角，視覺上的立體。

這紅色仿佛是剛剛畫上去的一樣，鮮豔欲滴，最為殷紅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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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陣出現後，光之繭的跳動立即變得遲緩起來，到後面僵持起來一樣積蓄了收縮跳動的力量卻生生被強行卡住，保持這個模樣半天動彈不得，但最終還是跳動了一下，皮膚上的魔法陣頓時有一部分如同玻璃一樣碎裂，缺口很快被補上，皮膚深處又滲出紅色的魔法陣，将大陣補齊。

每當光之繭跳動一下，魔法陣就會被毀掉一部分，然後很快就會補齊。

繼續僵持。

溢出的魔力不止是在娜娜莉周圍形成詭異的光之繭，還擴散到周圍，千年積木無意識的吸收起這個力量。

來自更高層次觸及到世界本源之力的能量充滿神秘，另一個游戲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被這力量惠及。

千年積木上的眼睛雕刻發出一陣耀眼的光，斜斜的照射到牆壁上，出現一個人的黑色影子，仿佛那裏站着一個看不見但能阻擋光穿透的人，他的模樣逐漸在這光的照耀下從模糊到清晰。

另一個游戲首次沒有依靠游戲的身體出現，，靈魂具現化。

他一臉驚愕的站在原地。

擡起雙手，皮膚是淺褐色，完全不是游戲那種白瓷色，和夜晚光線暗沒有一點關系，手腕上戴着昂貴精致的黃金飾物，低頭看，腳腕也是，戴着款式十分相似的黃金飾物，擡手朝腦袋摸摸，果然戴着堅硬的頭飾，大概也是黃金的，與奢侈的配飾相比，衣着就顯得比較簡單，并不十分複雜，身後披着一件披風。

從視野角度來說，也跟使用夥伴的身體時不一樣，要更加高。

這裏沒有鏡子他無法看清自己的全身，而且也不是可以悠閑照鏡子的時候，只能草草看一遍自己得打扮穿着。不是跟游戲一樣的裝束，而是十分古老的打扮，即使他想不起來過去的記憶也能看得出這一身打扮的尊貴，身份普通的人能戴這麽多黃金飾物麽，普通的富人家也不會戴這麽多。

這個是……他以前的裝扮？

這個疑惑只在另一個游戲的腦海中晃過一秒，熟悉的感覺已經告訴他答案。

另一個游戲靈體具現化沒能引起娜娜莉哪怕一丁點兒注意，她依舊呆呆的仰頭望着天空的月亮，眼睛是金色的無機質，面無表情的模樣好似屬于“人類”的部分正在逐漸離開，意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

“還太早”就是這個意思，若不快點将她喚醒，恐怕意識就會被完全同化掉，再也回不來。

即使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也沒有人能告訴他該怎麽辦，另一個游戲本能意識到必須做些什麽。被光之繭包裹的娜娜莉仿佛正在逐漸化身成為什麽，當她成功的時候，而她的靈魂，她的意識将成為更加高層次的某種存在。

視線中娜娜莉皮膚上浮現的魔法陣每碎裂一次光之繭就會跳動一次。

失敗的可能性太高，現在的她無法完成這個晉升，過早的蘇醒只會帶來惡果，身體變為空洞的軀殼，靈魂和意識化為虛無，成為這神秘力量的一部分被世界回收。

照耀在他身上的光不止是力量，還蘊含着大量信息，直達靈魂深處被潛意識吸收，令他洞悉真相。

若平日裏的娜娜莉是[坯胎]，現在毫無疑問就是[早産]。

這種情況都是因為娜娜莉身上某種力量過早醒來的原因，雖然只是洩露出來一部分，但依舊不是現在的她能全盤接受的，想要喚醒她勢必要考慮該怎麽處理這個力量。

另一游戲回想起曾經看過的魔法書理論。

治療師告訴他，他的體內含有未覺醒的神秘隐藏血脈時，大感興趣，向她要了一些書籍閱讀，無聊之下算是翻看了不少魔法理論，雖然都是和治療有關的，治療師收藏的都是這方面的書籍。

因而明白，越是高級的血脈就越是不會拘泥于肉身，也就是說，擁有神之血脈的後裔其靈魂也會擁有那種特性，但随着轉世的次數其覺醒的可能性會越來越低，直到最後完全被消磨掉成為一個普通的靈魂。

娜娜莉就坐在游戲旁邊，另一個游戲靈體具現化以後也就在走廊上。

試探性的伸手觸摸光之繭，這個力量強勢但十分溫和，并沒有展現出攻擊性。

手成功的伸到裏面去，但穿過光之繭的時候真的有好似穿過某種東西的感覺，繭子裏面的能量密度十分高，強到有實質的觸摸感，水一樣，又好像不是。

在手接觸到娜娜莉的瞬間，從她體內溢出的力量頓時沿着他的胳膊蔓延，腦海被突然湧上來的信息潮沖的頭昏眼花，無數的信息紛紛雜雜，深奧複雜的，艱澀難懂的，飛快的閃過仿佛速度快到極點的走馬燈一樣，眼花缭亂。意識陷入一種玄妙的境界，仿佛自己變成了世界，什麽都知道，什麽都在掌握之中……不過很快清醒了，大概是因為只是間接受到影響而已，所以容易擺脫。

而瞬間接受的那些信息就像淤泥一樣沉澱下來，沉在記憶深處，等待自己以後挖掘。

那些信息對任何一個神秘側來說都珍貴到極點，哪怕只是一點點都足以令他們受益終生少了多少年的探索奮鬥，對另一個游戲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喚醒沉浸在意識海中的娜娜莉。

用不到的東西他沒有關注，只管沉下去，最關鍵的信息被捕獲。

這個光之繭只是打開一條裂縫洩露出來的少許能量形成的，只要破壞掉光之繭娜娜莉就能恢複原狀。

娜娜莉的魔力已經是飽和狀态，光之繭的力量無法短時間內被融合吸收掉，至少要閉關冥想一個星期才能辦得到，而且是在她能冥想，光之繭安靜的任由吸收不對她進行灌輸改造的情況下。

對另一個游戲來說，這些能量就像是天降甘露。

沉睡了無數年不論是靈魂還是魔力都虛弱到極點，吸收了光之繭的力量好處很大，自然恢複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恢複到巅峰狀态。

每一個人的魔力都是不同的，一個人貿然将自己的魔力輸入另外一個人體內，兩個人都要冒着極大的風險，一旦其中一人有異心就會造成難以挽回的嚴重後果，但如果是以液體為媒介展開的魔力交換就能将這種風險降到最低。

不論是魔法師還是魔術師或者是其他什麽神秘側能力者，每個人的力量都不是完完全全受支配的，只有一部分力量受精神支配，另外一部分沉睡在血肉之中，其中以血液富含的最多，所以有些人會用自己的血液畫符咒，或者制作其他什麽東西。

液體交換就是将這些沉睡的力量迅速利用起來。

吃肉什麽的太特麽重口，不會有人考慮的，全都下意識排除想都不會想。

最常采用的就是從口入，大概是因為嘴巴是用來吃東西的，天生就有吞噬功能，所以從口入的東西容易被人體接受，不容易引起反噬，當然，其中一部分跟意識認知也有關，誰都知道，嘴巴是用來吃東西的，将魔力“吃”下去的原理通俗易懂。

魔法界就鼓勵孕婦平日裏多和丈夫接吻進行魔力交換，雙親的魔力對孩子的魔力發育十分有好處。

擺在另一個游戲面前的選擇只有一個，該怎麽做已經不用多說。

若靈魂虛弱魔力低迷的人是游戲，他一定會猶豫猶豫再猶豫，遲疑遲疑再遲疑，哪怕知道争分奪秒的時候這樣不行他還是會焦慮的不知所措，但另一個游戲完全不會想那些有的沒有的。

不需要遲疑，他捧住娜娜莉的臉，低頭吻上去她的唇，魔力以更快的速度朝他湧來，仿佛是找到傾瀉口一股腦的奔湧而去，如河水流入幹涸的河道滋潤虛弱的靈魂，魔力也加快恢複。

光之繭的力量果然立即松動了，這次收縮魔法陣沒有再碎裂，快速擴大，将另一個游戲也包裹進去。

随着魔力恢複，腦海裏紛紛雜雜的閃過許多高深神秘的信息，亂七八糟的比剛才還要多還要混亂，每一條都像深深烙印在靈魂深處，但是——完全看不懂。

魔力交換是雙向的，但當其中一方明顯虛弱的時候就會暫時成為單向的魔力流動，多的流向少的那一方，随着雙方的魔力逐漸達成平衡就會漸漸變回雙向流動。

靈體具現化但其實十分虛弱，若離開了這魔力之光的照耀就會瞬間變回原樣，随着力量單向流動另一個游戲低迷的魔力波動越來越強，虛弱的靈魂漸漸恢複。

光之繭終于也如同鏡子一樣碎裂。

啪的一下，同時也震醒了娜娜莉。

“……？”滿眼茫然，擡手使勁推了推另一個游戲。

雙唇分離時，拉開一條銀絲，酒還沒醒的娜娜莉下意識舔了舔嘴唇，頭發和眼珠的顏色散去耀眼的光華變回原樣，月光之下亞麻色微微曲卷的長發泛着淡淡的光。

皮膚上繁瑣複雜的血色魔法陣退回深處。

娜娜莉爬起身，搖搖晃晃的，兩手兩腳并用再次爬到了二樓的扶手欄杆上，叉腰大笑：“咩哈哈哈哈……本殿下可是要征服海陸空的魔法師，區區扶手的高度什麽，看我飛——！”

被另一個游戲伸手撈到懷裏，這身高，這長手，完爆游戲啊！

“可惡，不許阻止我！”掙紮不休，見自己掙脫不開另一個游戲的桎梏，就死命抓着扶手不肯撒手。“這種難度是打不倒我的，愚蠢的庸才，本殿下不會輕易放棄的！！”

這麽活蹦亂跳的樣子應該是恢複了，但精神過頭也會困擾。緋紅色的眼睛滑過一絲若有所思。

以一種完全沒得商量的架勢将娜娜莉從扶手上撕下來，抱在懷裏，後退幾步跟扶手拉開距離，任她怎麽伸手都夠不到，短手傷不起啊。

“……唔…………”被壓得歇菜的游戲悠悠轉醒，睜開眼睛看到一個不認識的人抱着娜娜莉，那熟悉的臉赫然跟自己就像是雙胞胎一樣，但看起來更加俊美有氣勢。

腦子轉不過彎來，傻乎乎的看着他。

看見游戲醒來，另一個游戲半蹲下來，緋紅色的眼睛注視着他，眼底微微流露出幾分溫和，擡手戳了戳他的額頭，“自己回去睡覺，已經很晚了。”

“……哦…………”游戲傻乎乎的應道。

真的爬起來就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完全沒想到要問他是誰。

第二天醒過來大概以為自己做夢了。

他以前十分希望自己能擁有兄弟姐妹，這樣就能陪自己玩了。

抱着掙紮不休的娜娜莉大步流星走到她的房間中，人高腿也長，心靈交換使用游戲的身體真是委屈他了，看起來更加挺拔修長，其實沒有高太多。

微微彎腰将她放到床上，一刻都安寧不下來的醉酒聖光魔法師抓起枕頭當作自己的武器，站在床上，使勁往上面扔。

“本殿下就是太陽，世界因我而燦爛，區區科技側發明的電燈不許嚣張！！”

“…………”

擡手發出一個魔力彈，将開關撞一下，房間燈滅了，只有走廊還亮着。

看到燈滅了，娜娜莉呆了，似乎開始努力思考自己下來應該做些什麽好。

“睡了。”另一個游戲将發呆的聖光魔法師按到床上，拉過薄被蓋她身上，坐在床沿打算看着她入睡。

娜娜莉瞪着琥珀色的大眼睛，一點都沒有閉上眼睛配合的意思。

不過也沒有吵着要起來。

她盯着靈體具現化的另一個游戲許久，他一點也沒有不自在，任她看。

從薄被子裏探出手，微微擡起，“我要睡了。”

一只手從善如流握住她微微擡起幾乎是明示的手，白皙的膚色和淺褐色的皮膚對比強烈，另一個游戲面無表情，緋紅色的眼睛似乎暈染開幾分軟化的溫和，“睡吧。”

另一只手輕輕撥了撥娜娜莉略顯淩亂的頭發。

“嗯。”閉上眼。

沒過多久就發出勻稱的呼吸聲。

另一個游戲的靈體具現化十分消耗魔力，他知道繼續保持這個狀态對自己才剛剛得到恢複的魔力損耗太大，當然并不打算時常以這個形态出現。

就當他打算解除具現化的時候，房間內突然再生異變。

一股陌生的魔力陡然出現。

金色長發随意披散，明明沒有風卻飄揚搖曳，點點星光飄落，金色的眼睛悲天憫人溫和仁愛，仿佛能包容世間萬物，完全釋義何為“神愛世人”，超凡脫俗的不似人類。

他就是魔法界的王，路亞修·密斯特羅斯。

雖然現在出現的只是一個意念體化身，但除了力量不如本體以外其他的都是一模一樣。

他就這樣站在床的另外一邊，金色的眼睛凝視前方，好像在看娜娜莉，又好像在看另一個游戲。

憑着這跟娜娜莉無比相似的魔力就知道，他是魔法之王。

另一個游戲緋紅色的眼睛冷漠回視，絲毫不落下風。

誰都沒有開口，房間陷入一種詭異的膠狀，氣氛僵硬。

呼吸勻稱已經睡死過去的娜娜莉突然坐起身，兩手高舉作接雨狀，“下吧，下吧，我要長大！！”

“………………”

“………………”

神來一筆的聖光魔法師躺回去抱着薄被子繼續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