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違和

站在高高的觀星臺，擡頭仰望天空，雲朵十分近，仿佛擡手就能碰觸到一般，與站在陸地上的感覺完全不同，如果是晚上景色會更加震撼美麗，星光璀璨的星空閃閃爍爍，遠離大地的烏煙瘴氣喧嘩吵雜，視野清晰耳根清淨，所謂的手可摘星辰恐驚天上人不外乎是這樣。

校園裏孩子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玩耍，經過幾天的修養精神很多，單純可愛的魔法生物以及活裝飾們對治愈他們的心靈創傷起到良好作用，都不是人類，防備心不那麽強，更多的是好奇，而生活老師無微不至的照顧令一道道受到太多傷害而豎起的心防軟化。身上這樣那樣的毛病只能慢慢調養，孩子的身體脆弱，魔藥不能胡亂吃，正值生長期必須更加謹慎。

“看起來恢複情況還不錯，只是，小時候的陰影或許會影響到長大後對普通人的态度，魔法界的拯救和普通人的迫害行為對比鮮明，有多麽喜歡魔法界就有多麽厭惡憎恨麻瓜世界。”王樣依靠觀星臺的欄杆居高臨下俯視校園。

孩子們的遭遇令他皺起眉頭，也認為這種行為太過分，但只是心底有那麽一點不舒服而已，火焰燃燒般的緋紅色眼睛深處冰冷無情，受到游戲記憶的影響沒有作為法老王時那麽鐵石心腸，但也別指望沒有自己過去記憶的他會一下子變成大好人，本質并沒有變，娜娜莉的眼淚才是真正令他動容的原因，如果游戲知道這件事并為此流下眼淚，也會成為他動容的源頭。

“但是能夠得救真的太好了！”黑魔導女孩停留在欄杆上，可愛的臉蛋米分撲撲的，露出憐憫的神色，對研究員的殘忍行為義憤填膺，“竟然對這麽多小孩子下毒手，活該都被處死！”

“處死？”娜娜莉疑惑。

魔法界和日本政府簽訂的契約當中沒有處死異能研究基地研究員的條約，雖然施加壓力希望日方能夠嚴懲發起者以儆效尤，談判的代表自然滿口答應了，巴拉巴拉一堆合作愉快什麽，但這種不具備魔法效力的口頭約定誰知道能有多少執行力度，到底是政府出資支持的實驗項目。

瞬間意識到自己說漏嘴的黑魔導女孩吐吐舌頭，左顧言他轉移話題，捧住臉頰滿眼陶醉，“學校建的真漂亮，比起之前那次熱鬧很多，除了小孩子還有許多可愛的魔法生物。怎麽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到底用了什麽魔法才能将這麽大一個浮島托在半空，對吧師父大人？”===========================

“聽說魔法界的王都天空之城是整個漂浮在空中，若是能親眼目睹一定比這所學校更加震撼。”黑魔導士點點頭，神色正經嚴肅。

“真可疑……”狐疑的看看黑魔導女孩，再看看黑魔導士，視線移到王樣身上。

突然冒出全部處死什麽的果然有點介意，她還在想應該怎麽給那些喪心病狂的研究員懲罰，不出口惡氣睡覺做夢都夢見一個個人體标本，死去的孩子們黑洞洞的眼睛哀求的看着她，一行行血淚哭訴着麻瓜的惡行，祈求魔法界能夠為他們報仇。

王樣什麽都沒說，回視娜娜莉的目光，擡起一只手，輕輕捧住她的臉頰，大拇指輕輕摩挲眼下皮膚，仿佛那裏還有眼淚流過的痕跡，緋紅色的眼睛注視着她，露出擔憂神色。

“有黑眼圈，晚上沒有睡好覺？”

“真的，這麽明顯？早知道喝點容光煥發魔藥。”娜娜莉皺起眉頭，擡手摸了摸自己的下眼圈。

“那不是你的錯，現在也沒有挂念的必要。”王樣輕輕摩挲的手按到她頭上，揉了揉柔軟蓬松的頭發，對研究員的生死十分冷漠，更加不在意自己一個念頭到底處死了多少人。

“……我第一次看到那種場景，怎麽可能輕易忘記掉。”別扭的撇頭，娜娜莉喃喃自語，都忘記計較按在自己頭上輕揉的手。她喜歡被摸頭的感覺，但是吧，被別人摸頭總是會令她炸毛，因為覺得這樣好像她很幼稚一樣，都已經16歲了還被摸頭的有幾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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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那邊我也已經派出代表進行談判。”

當初和英國簽訂的條約裏面并不包含轉交能力者實驗品，因為敖羅救了逃出實驗室的能力者孩子是兩年之後的事情，調查各國态度花費了一番功夫，真正确認後因為條件不成熟沒有馬上施展救援工作。就算對麻瓜政府來說幾乎都是雞肋一樣的存在，大花費投入收獲低微，但要他們松口也不是輕易的事情。

“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總要一件一件來。”王樣還是溫柔的揉着娜娜莉的頭發，順勢靠近臉，似乎是想親吻她額頭的樣子，結果稍微偏了一下，吻到了她的眼角。

娜娜莉呆愣一下，摸摸眼角，擡頭看着王樣，直視眼睛，神色似乎頗為嚴肅。

貌似是意識到太親昵了還是哪裏不對勁。

“你這樣跟哥哥好像，哄我的時候也都會這樣，輕輕揉頭發，然後一個安慰的吻，還有抱抱，就算是無理取鬧也不生氣，無奈包容的注視着我。”

過了好半晌，娜娜莉才郁悶的說，只是重點貌似完全不對啊。

“就算在他最喜歡的飲料裏面放了超級辣的調料也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我好奇的嘗一下辣的想噴火，這麽難喝的東西到底是怎麽喝下去的，還一點異樣表情都沒有。”

“王子就是王子，和公主殿下的哥哥完全不同。”王樣還沒有說什麽，黑魔導女孩先開口抗議了，飛到娜娜莉面前揮舞着小小的拳頭。

“這我當然知道，就是突然覺得好像有點相似。”娜娜莉莫名其妙，壓根不明白黑魔導女孩在抗議什麽。

“心情好點了嗎？”王樣沒有太在意娜娜莉的話，問。

“成為魔法學校的學生，得到妥善安排以後不用再擔心麻瓜的迫害，已經死去的孩子們阿德瑞也跟靈界打過招呼，算是暫時告一段落。”

“晚上不再做噩夢才是真正的放下。”

“羅嗦！”娜娜莉惱羞成怒。

有人上觀星臺。

娜娜莉轉頭看，是頂着愛麗絲菲爾軀殼的安哥拉曼紐，雖然是個僞裝的面貌，但完全繼承下感情人格以及記憶，也可以說是融合了安哥拉曼紐的愛麗絲菲爾。

已經生育過一個女兒的愛麗絲菲爾依舊如少女般清純，氣質高貴優雅，身穿貴族式的裝束。她輕輕提起裙擺優雅行禮，“午安，公主殿下，法老王。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校園裏的花朵開的十分漂亮，伊莉雅第一次出城堡十分興奮，想要四處看看，不小心耽誤了一些時間。”

“你把女兒接出來了啊。”

這是打算徹底以愛麗絲菲爾的身份生活嗎？

“是的，把女兒留在那個冰冷的城堡果然十分不忍心。聖杯戰争雖然被終止，但是愛因茲貝倫的家主并不死心，到底是一直追尋的夙願，比起放棄更加傾向于改良再繼續。”

愛麗絲菲爾聲音溫和，紅色的眸子溫柔婉約，只是說到愛因茲貝倫的時候眼底閃過一道嘲弄的神色。

“單獨一人涉險或許救不出伊莉雅還會被拿捏住把柄，所以我向敖羅報案，在他們的幫助下順利救出伊莉雅，魔法界的敖羅十分敬業，訓練有素。我要向公主道謝，您給了我新生。”

“作為此世之惡，對這次召見是否已經有頭緒？”王樣不想多說廢話，直接開門見山。

“能夠讓公主和法老王一起召見我，果然是因為侵略者的原因吧。”

愛麗絲菲爾面帶純真無暇的笑容，不動聲色抛下一個炸彈。

“那是來自異世界的入侵者，到底是什麽時候潛伏的我也不知道，只是，似乎在尋找什麽。”

“最近波動變得活躍起來，似乎已經不打算繼續潛伏。”

“魔法界裏有侵略者要找的目标？”王樣皺起眉頭。

娜娜莉沒有問愛麗絲菲爾話，在王樣的提醒下才注意到的她察覺到這可能是自己的盲點，現在同樣毫無頭緒，想不出自己該怎麽辦，按兵不動看王樣有什麽收獲再說。

“這一點我無法肯定。因為是從世界外部侵入的，所以我察覺到一些，但具體到底是什麽無法肯定，總覺得似乎被什麽遮掩起來了一樣。”愛麗絲菲爾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

“你們所說的威脅世界的大危機……”視線落到黑魔導們身上，王樣試探的問，雖然不知道還記得多少，但如果是關鍵性的線索應該能有一些印象的吧。

“唔……”黑魔導女孩苦思冥想，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來，沮喪的垂下腦袋，“對不起王子，我果然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

“世界外部的話，我們的确很有可能是為此而來的。”黑魔導士語氣冷靜，并不是依靠記憶回想起什麽，而是出于推理，“我們生活的地方在世界外部，任何侵略者都必須經過那裏才能到達內部。”

“如果有侵略者越過我們潛伏到世界裏，的确應該列為威脅世界的巨大危險源頭。”

“但是師父大人，我們出發的時候一切都安好。”黑魔導女孩不解。

“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也許漏掉了什麽關鍵線索。”黑魔導士沉思片刻道。

“……”娜娜莉默默看着面前兩人以及兩只，每個字都聽懂了，但是合到一起意思就不明白了，使勁想腦子裏就會赫然亂成一片，智商瞬間跌破表。太不自然了，太違和了，簡直就像自己下意識避開了這個一樣，所謂的思維盲點應該不是這個樣子吧？

看他們各抒己見，就只有自己一個傻乎乎的，就算是第一次執政也不曾有過這種茫然感，腦子根本聽不進去那些話，拒絕去思考這個問題。

站着真有種默默吃癟的感覺。

……哼，本公主一點都不稀罕！

或許是感覺到娜娜莉幽幽的目光，王樣安撫的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

愛麗絲菲爾無法提供更多的信息，但是她能夠監測侵略者的活躍度，目前來說還是小打小鬧沒有弄出大事件。其他地方還沒有蹤跡，就只有日本這邊有明顯的活動痕跡。

安哥拉曼紐是前次聖杯戰争被召喚出來的，假設被召喚前都是沉睡狀态，不接受外部信息，從第三屆聖杯戰争到現在來算也有60年了，魔法界崛起是最近二十多年的事情，魔法之王路亞修整合了巫師界，改名為魔法界，傳授元素魔法，勵精圖治做出多項變革，這才讓封閉落後漸漸式微的魔法界振興起來。

她說不知道什麽時候潛伏的，也就說至少60年之前侵略者就已經存在。

現在突然活躍起來，線索太少，無法推理原因。

王樣沉思。

“媽媽！”小小的女孩快樂的奔跑着撲到愛麗絲菲爾懷裏，開心的蹭。

“伊莉雅，在公主和法老王面前不要這麽沒禮貌。”這麽說着，溫柔的微微彎腰摟着女兒。

“哦！”和母親有着極其相似外貌的小女孩乖巧聽話的站直，軟軟糯糯的十分讨喜，輕輕挑起裙擺彎腰行禮，“午安，公主殿下，法老王，我是伊莉雅·馮·愛因茲貝倫。”

“午安，可愛的小淑女。”娜娜莉露出一個微笑，甜美可愛幹淨無暇，聖光氣場下充滿令人忍不住親近的氣息，“不打擾你和媽媽的親子時間，玩的高興些。”

“好。”伊莉雅乖巧的應道，大大的紅色眼睛充滿好奇，抓着媽媽的手似乎有點緊張。

王樣一直在思考，壓根沒理會伊莉雅，聽見她的問候也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作為回應，然後就被娜娜莉拉走。黑魔導女孩對伊莉雅露出一個笑容，揮揮手打招呼，黑魔導士堅定追随法老王的步伐，對小女孩點了下頭表示問候就跟着飛走了。

“我總覺得有種違和感。”娜娜莉一邊走一邊郁悶的說。

這種事情她還是第一次遇見，她明明是想知道的，但是心靈卻拒絕接受，直接繞開了，簡直就像是精神分裂了一樣，一邊是渴望真相，一邊是拒絕思考。

“嗯。”

伊莉雅抓着媽媽的手，緊張期待扭扭捏捏，明顯想說什麽。

猶豫了好一會兒，終于還是開口，“媽媽，伊莉雅上學的時候，切嗣可以和媽媽一起送伊莉雅去學校嗎？”

她不知道聖杯戰争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甚至不知道爸爸媽媽離開城堡是為了聖杯戰争，只是覺得兩個至親離開城堡一陣子後，只有媽媽一個人回來接自己，爸爸完全不見蹤影，也沒有聽媽媽提起。

心裏十分擔心，爸爸媽媽是不是吵架了。

所以，小心翼翼的提出要求，紅色的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媽媽。

“好啊，這是當然的。”愛麗絲菲爾溫柔笑着，安撫女兒心底的不安，“切嗣找到了新工作，為了适應，也為了伊莉雅，很繁忙，所以不能跟媽媽一起接伊莉雅出來。切嗣可是懊惱了好久，伊莉雅原諒他好不好？”

“嗯！伊莉雅原諒切嗣！”小女孩安心了，笑得很高興。

跟往常一樣，爸爸媽媽沒有吵架，她這麽認為。

***

麻瓜科技發展日新月異，各種難纏的新疾病也紛紛問世。

魔法部和英國政府達成新的合作項目，聖戈芒将在麻瓜界設立分院，麻瓜醫療手段無法治療的重症病人将轉移到聖戈芒分院中進行治療。

受聖戈芒邀請，魔藥協會将參與到重要的新藥研發環節，根據麻瓜病人研究針對治療的魔藥。

這一項新嘗試英國政府暫不對麻瓜居民公開，被轉移到聖戈芒分院的病人以及家屬都要簽訂保密協議，這種做法或許會令這項合作成為特權人士的專享，難以惠及普通民衆。

負責代表魔法部簽訂協議的本森·斯特雷先生表示：考慮到魔法界與麻瓜界的人口基數相差巨大，如果聖戈芒分院對麻瓜居民公開會對發展産生極大不利，病人蜂擁而來，為了救治他們會大量占用魔法師們的魔藥資源，造成魔藥和魔藥材料暴漲的惡劣情況。

但聖戈芒分院的确不應該成為某些人的專享，為了惠及麻瓜平民，魔藥協會向中醫發出邀請，希望能夠長期合作，共同發展。前次研究針對毒品的特效藥合作愉快，中藥是發展數千年的一門學問，和魔藥結合到一起産生意想不到的神奇效果，魔藥師們因此激發出不少靈感，同樣，被邀請來合作研發的中醫們也收獲良多。

英國政府曾經提議讓西醫參與進來，被委婉拒絕，那些東西即使是最優秀的治療師和魔藥師也看不懂。

經過多方面改良，魔藥味道已經大為改變，如果買到口味特別糟糕非常難喝的魔藥，不要懷疑，和中醫研發的新藥上架了，原汁原味噩夢重現。

——摘自《預言家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