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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熱,她們卻規規矩矩的沒有半點兒動彈。清音一過來,就有小丫鬟叫着“清音姑娘來了”,含笑對她行了一禮。

屋子裏面簾子一掀,立刻出來一個丫鬟,眉目清朗,笑容溫和。

清音見了,也是稱奇。前不久這個叫做春淺的小丫鬟還一門心思地往別的院子裏鑽,眉眼之間盡是輕狂,如今卻已經一副安分守己的模樣,連走路的姿态都少了些妖嬈。

這三姑娘教人果然是有一手。

春淺上前去行了禮,對着清音笑道:“清音姐姐,難得見你過來,今日一見,還真是出乎意料了。”

清音笑着揚了揚手中的冊子,道:“王妃娘娘派我過來給三姑娘送嫁妝單子,三姑娘可在?”

春淺連忙讓了清音在邊上,進去問過了林嬌娘,才請了清音進去。

一進門,清音就覺得眼前一亮,這三姑娘打扮好了,容色之盛簡直要勾人心魄。

她連忙低下頭去,對林嬌娘行了一禮,口中叫着見過三姑娘,一面将手中嫁妝單子送了上去,說:“王妃娘娘特意派了奴婢過來送單子,讓三姑娘先熟悉熟悉。”

不過十來天時間,哪裏還有什麽熟悉不熟悉的。林嬌娘這樣想着,接了冊子過來,含笑說一聲謝,讓人賞了清音一個荷包,就要送她出去。

清音卻腳步遲疑,走不出兩步,就頓住了腳步,側臉回身,低聲道:“三姑娘,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林嬌娘挑眉看她,唇邊噙着一抹笑意,說出的話卻生硬:“你若是覺得當講,就講,不當講,那就別講了。”

清音不料她居然這樣回答,被噎了一下,臉頰頓時一紅,連忙俯身行禮,說:“是奴婢逾越了。三姑娘,王妃娘娘她,其實心裏面也苦。”

話一出口,林嬌娘就擡手,制止她繼續說下去。清音見她擡起的手臂襯着紅色絲帛,半點瑕疵也無,一時出神。

“王妃娘娘心裏面苦,我是知道的。但是,她是我的嫡母。”幾個字說盡一切,清音的臉頓時煞白。

是啊,靖王妃的日子過得苦,可那苦也不是林嬌娘造成的;但作為林嬌娘的嫡母,三姑娘的苦卻是她一手造成。就算清音心中為靖王妃叫一萬遍冤屈,覺得她委屈到了極點,可是在三姑娘心裏,嫡母不慈,就是嫡母不慈。

清音白着臉走了,林嬌娘坐在那裏若無其事地低下頭。

“姑娘,這樣……會不會讓人覺得姑娘太過冷血?”

林嬌娘詫異看着問話的春淺,将嫁妝單子啪地丢在小幾上,笑道:“你覺得,這件事難道是王妃在向我示好?”

看着春淺淺淺的疑惑,林嬌娘冷笑了一聲:“不過是自作主張罷了。若是王妃向我示好,我還要考慮考慮,可一個做奴婢的,卻來管教起主子,那我就不用想了,不是嗎?”

看着春淺嘴唇都咬得發紅,林嬌娘總算是善心大發一揮手讓她出去了:“你要是想不明白,就去問問銀紅。她雖然比不得你聰明,但是,比你知進退多了。”

春淺出去了之後,林嬌娘才拿起嫁妝單子,重新開始翻看。

入夜之後,林嬌娘就叫了銀紅過來,問她自己的嫁妝是不是已經都收拾齊整,準備到時候與自己一同出門了。

銀紅聽她問起,連忙喜滋滋地對林嬌娘說起她的嫁妝盛況:“那些金銀寶石,連一個箱子都裝不下呢。”她說得亂七八糟,好歹說出了重點,林嬌娘的嫁妝都已經收拾好,就等到時候一起擡出去了。

林嬌娘含笑點了點頭,讓銀紅取了紙筆過來,将嫁妝單子中的兩頁抄了出來,丢給銀紅:“找個機會讓大姑娘撿到手裏面。”

銀紅立刻點頭應了,當天晚上就不動聲色地裝作不經意,讓院子裏安插的一個小丫鬟将東西偷了去。

靖王妃每日早晨起來,必定要用一碗冰糖燕窩,然後才來用其他食物。這一日照舊用過之後,正要再吃些合和酥墊肚子,忽地外邊就吵了起來。

她皺了皺眉,放下筷子,問道:“外邊什麽人在吵?怎麽都吵到我的院子裏來了。”丫鬟麗音連忙站了出去,點了一個小丫鬟過去探看。沒過一會兒,小丫鬟就回來了,臉色發白,說話的聲音顫抖:“麗音姑娘,出事了。三姑娘的福瓶,裂了。”

麗音大吃一驚,連忙進屋去回禀靖王妃。

福瓶是每個女兒出嫁時必須要有的物件,象征着女兒出嫁之後的福氣。如今這福瓶破了,還是在娘家破的,分明就是說娘家對女兒不上心,壞了女兒的福氣。

如今靖王爺對三姑娘正是愧疚的時候,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好東西都給了三姑娘,鬧出這樣的事情來,還不知道王妃要被無辜牽連,吃多少挂落。

靖王妃聽了消息,也是大吃一驚,手裏面的筷子一頓,那夾點心的手就再也伸不出去了。怎麽會出這種事?她惱怒地想,自己雖然對林嬌娘看不順眼,可是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找什麽麻煩。這不是明晃晃地打自己的臉嗎?

丢了筷子,眼前一桌子美味,靖王妃卻連一口茶都吃不下去了,氣都氣飽了。

急急地出了門去,帶着丫鬟婆子直奔放着林嬌娘嫁妝的院子。那裏現在已經是一片忙亂,林嬌娘正帶着銀紅站在那裏,院子裏跪滿了原本守着嫁妝的丫鬟。

靖王妃進門去,林嬌娘擡頭一看,就見靖王妃居然沒了往日裏的那般容光四射的模樣,眼中滿是血絲,眼底還有一圈青黑,盡管薄薄地打了胭脂,依舊能看得出臉色蒼白。身上棗紅色的常服并未顯出她的雍容,反而只能顯得她有些憔悴。

林嬌娘心道,靖王妃的日子過得果然也不太好。她淡然地上前行禮,含笑道:“見過母親,母親安康。”

靖王妃臉上笑得和藹,伸手扶了林嬌娘起來,口中道:“快些起來,你我母女,何須如此客氣。”雖然是這樣說着,她伸手的動作,也還是等林嬌娘行禮完了,才做出來。

兩人虛情假意地相互表達過親密,靖王妃才問起福瓶的事,薄怒道:“事情是怎麽回事?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小人,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簡直是完全不将三丫頭你放在眼裏,也不将我這個靖王妃放在眼裏。”

林嬌娘假裝沒有聽出她口中的試探,傷心地低下頭,疑惑地說:“這也是女兒不解之處。若是那人對女兒不滿,盡管朝女兒使手段就是,卻偏偏用了這樣的法子,這就是在挑釁母親您,質疑您掌家的本事。”

“女兒知道母親您一定很生氣,但女兒懇請母親休要太過生氣,傷了您的身子。不過是一個福瓶,女兒的幸福,也不是指着這一個瓶子的。”

靖王妃聽着她三言兩語就将問題轉移到了自己的管家本事上來,心裏面直發堵,這丫頭真是越發伶牙俐齒。不過,這件事她心裏面也确實不痛快,順着話頭就将這件事接了過來。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人,敢在自己都決定了偃旗息鼓的時候,還敢跳出來找麻煩。

這完全就是對自己的挑釁!

她一定要讓那人知道,靖王府裏,還是自己的天下,全部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作者有話要說:

☆、第 26 章

林嬌娘得到靖王妃一定會詳細調查的承諾,心中冷笑,臉上卻露出感激之意,柔聲道:“女兒謝過母親。”

她微微低了頭,輕聲細語地說:“也是女兒多事,若不是女兒忽然想着要看看自己的嫁妝,就不會鬧出這樣的事了。”

“這是三丫頭你的運氣,”靖王妃忍着膩味,還要來安慰林嬌娘,說,“若不是三丫頭你想着要看看嫁妝,也不會發現有人膽子這樣大,居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林嬌娘立刻擡起頭,臉上滿是崇敬之意。就算知道這表情是裝出來的,靖王妃見了,心裏面也有淡淡的得意。

“那,女兒是不是可以繼續将剩下的嫁妝都查一遍了?”

靖王妃聽到這句,一口氣差點沒吐出來,憋在胸口讓她差一點翻起了白眼。

果然,她就知道!

原來,她的目的就是為了将嫁妝都查一遍。莫非她還以為自己會貪墨她的嫁妝不成?靖王妃狠狠地想,對着林嬌娘裝出來的怯生生模樣,恨不得直接掀開了這人的臉皮,讓人看看,這個裝得一臉無辜的丫頭到底有多厚的臉皮!

靖王妃兀自氣憤不休,林嬌娘就聽得有人在一旁怒吼:“查!必須查!”

靖王爺不知何時也到了這裏,在邊上忙不疊地說:“居然有人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簡直就是不将我靖王府看在眼裏,必須查!查出來了,我要入宮去告狀!讓皇兄狠狠地懲治那做這等事的小人!”

他顯然以為這件事是外人做的,林嬌娘和靖王妃卻不約而同地在心中翻白眼。不過是一個閑散王爺的庶出三女兒,哪裏有那麽沒眼光的外人,要做這樣的事。

誰都不肯當着靖王爺的面說出來下了他的面子,于是,在靖王爺的一力主張之下,事情就熱熱鬧鬧地查了起來。

林萱院子裏的茶杯不知道又碎了多少,屋子裏的小丫鬟紛紛躲了出去,夏至站在門外猶豫半饷,咬唇走進去,身上已經開始覺得疼。

屋子裏燃着香,清幽的香氣卻并不讓人覺得心情愉快。雕花的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的,屋子裏黑洞洞,林萱的臉在其中格外猙獰。

“她怎麽敢……”她坐在榻上,圓潤的手指捏得發白,嘴唇發幹起皮,恐懼湧上心頭。

她原本以為,林嬌娘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冒得罪王妃的風險去說查嫁妝的事,結果她居然就幹了。

捂着胸口,林萱覺得心口一陣一陣的疼。

這樣查下去,她在裏面做的手腳,很快就會被查出來的!

夏至輕手輕腳地走到她邊上去,蹲下去撿桌上的碎瓷。低頭的時候,脖頸露出來,修長潔白,姿态優雅。

林萱一低頭就看到這一幕,怒火湧上來,一腳踢了出去。夏至被踢得一頭栽倒在地上,碎瓷紮在額頭上,差一點就紮進眼睛裏。

鮮紅的血液留下來,那張臉越發地顯得白。

夏至從滿是碎瓷的地面上爬起來,也不顧那些碎瓷,撲通一下跪下去,膝蓋上隐隐地疼。“姑娘。”她低聲地叫,隐隐地有些絕望。

林萱嫌惡地看她,又是一腳踢出去:“笨手笨腳的,杵在這裏讨人嫌幹什麽。”

夏至一個踉跄,差一點就又倒下去,身體擺動了一下,停下來了。

她低着頭,不敢說話,也不敢有任何的動作。她不知道,自己一旦有什麽動作,林萱會做什麽。自己的這個姑娘,外人覺得端莊大方,她卻知道,那并不是真的。她是個小心眼,喜歡動手打人,心思也惡毒的女人。

可是,這一切卻只有自己這個大丫鬟知道。不,上一個死掉的大丫鬟也知道,但是,她已經死了。

現在知道的,就只有她了。

夏至跪在那裏,任由鮮血模糊了眼睛,也不敢動彈分毫。

林萱生氣了好一陣,看着夏至還跪在那裏,地面上已經有落下的血滴,惡狠狠地沖着她說:“滾出去,留在這裏丢人現眼幹什麽。還有,出去之後怎麽說,知道吧?”

夏至低聲應是,地上的碎瓷也不掃,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守在門外的小丫鬟被她滿臉的血吓了一跳,連忙上前那來扶:“夏至姐姐,你這是……”夏至擺了擺手,壓低了聲音說:“我笨手笨腳,給姑娘端茶的時候摔了一跤,姑娘體恤我,讓我去休息休息。”

小丫鬟半信半疑地點頭,扶着她往邊上去了。

那手腳輕快的小丫鬟幫着她将皮肉裏面的碎瓷挑了出來,敷上藥包裹住,輕聲細語地說了到時候再給她送吃的過來,就退了出去。夏至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随風搖擺的樹枝,心中情緒翻滾,悲哀與絕望翻湧上來。

在這樣的姑娘身邊,這樣的日子,到底還有什麽意思呢?

她不知道林萱做了什麽,但知道一定與三姑娘有關,否則三姑娘院子裏的事不會讓林萱這樣惱怒心虛。但是,這和她又有什麽關系呢?

林嬌娘坐在存放嫁妝的院子裏,走廊上的片瓦遮住了太陽,邊上放了一個小幾,擺上了茶水點心,春淺在邊上替她打着扇子,她坐在那裏,手裏面捏着一本書随意地翻看着。

銀紅站在邊上,捏着嫁妝單子,緊緊地盯着婆子們清點嫁妝。那些粗苯的家什已經都清理過,并無什麽不妥當,銀紅漸漸地也覺得,自家姑娘是不是多心了些。

回頭卻見姑娘悠哉悠哉地喝茶看書的模樣,心中又湧現出無限勇氣,繼續盯着婆子們查下去。

“南洋珍珠一盒,紅寶石一盒,貓眼石一盒……”管事的婆子飛快地将清點到的東西報了一遍,銀紅對着嫁妝單子細細看過,又在婆子指點出來的東西上掃一眼,想要點頭,卻覺得哪裏不對。

做個暫停的手勢,她将單子送到林嬌娘邊上去,蹙眉問道:“姑娘,奴婢總覺得這幾盒子寶石,有些不對,姑娘您看看?”

林嬌娘笑了一聲,伸手接過來,略一掃,就讓人去叫當初接聘禮的人過來。

銀紅頓時睜大眼,興奮地問:“姑娘,有什麽不妥當?”林嬌娘似笑非笑看她一眼,道:“你覺得呢?”銀紅誠實地搖一搖頭,被林嬌娘在頭上敲了敲,将嫁妝單子丢回給她:“這南洋珍珠和南洋珍珠之間,也是有區別的;紅寶石和紅寶石之間,也是有區別的。你呀,學這點吧。”

銀紅迷惑地等到了人過來,細細分說之下,方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嬌娘嫁妝裏的南洋珍珠,有黃豆大小,顆顆圓潤且個頭均勻,一盒子的價值,能在京城裏換一家鋪子;但是現在嫁妝裏面的南洋珍珠,只有綠豆大小,還大小不一,更有那等奇形的。

這話一說出來,不光是銀紅,所有清點的婆子都聽得分明,不少人的臉都白了,什麽樣的人居然大膽做下這樣的事情,這王府裏,只怕是太平不了,一段時間內,所有人都要夾着尾巴做事了。

她們不由自主地就怨恨起那做下這件事的人來,如果不是她們,怎麽會讓自己的日子過得也不安穩。

銀紅卻是氣憤異常,緊緊地盯着那幾個被挑出來的盒子,如果做了這件事的人就在眼前,她就能撲上去将那人暴揍一頓。

林嬌娘輕笑一聲,對着那些婆子道:“繼續清點,有什麽不妥當的,都先擱在邊上。”婆子們知道這些日子三姑娘很是受寵,此時聽得三姑娘一聲吩咐,轟然應諾,繼續忙碌不休。

林嬌娘低頭去喝茶,遮住了唇角的笑意。她以為林萱會更聰明一點的,結果看起來,她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愚蠢一點。

或者說,更貪心一點。

一直清點到暮色四合,所有的嫁妝才清過了一遍。靖王妃接到單子,也是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從那動手腳的人身上咬下一塊肉來。原本給林嬌娘陪嫁那麽多的嫁妝,就已經是在她心頭挖肉,如今這嫁妝還在她眼皮子底下被人換了,這是在把她當傻子耍!

事情傳出去,誰都會覺得這會是掌家的人做的,讓她平白擔了苛刻庶女的名聲。若是她真的做了,實惠吞到肚子裏,靖王妃也不會那麽生氣,可是,事情根本就不是她做的。

她重重地拍桌,怒道:“查!将那守嫁妝的婆子都查一遍!查不出來,那就将人都趕出去,賣到西北去挖礦。”

一句話出口,靖王府立刻血雨腥風。

守夜的守院子的丫鬟下人跪了一大排,個個自危,生怕自己在其中做了無辜炮灰。

唯有林嬌娘若無其事,聽過了大姑娘院子裏的大丫鬟夏至卧病的消息之後,輕聲細語地派了玉屏去探視她。

玉屏低了頭聽着林嬌娘吩咐自己,眼中閃過詫異的光,卻識趣地不問,快步去了。

目視着她走遠,林嬌娘端起茶喝一口,唇邊笑意越發明顯起來。

不知道,自己親愛的大姐姐在做事的時候,有沒有考慮收尾的問題?

☆、第 27 章

林萱現在的心情非常糟糕。

她想不明白,事情為什麽會演變到現在這一步的。仿佛都是從林嬌娘無意中發現那個福瓶裂縫開始,然後就一步一步地脫離了她的掌控,往她完全無法控制的方向狂奔而去。到了現在,連她都不敢再與這件事有任何瓜葛,只希望那些做事的婆子能小心一點,不要将自己給供了出來。

在屋子裏來回轉了好幾圈,林萱咬緊了牙根。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可能的。那些婆子們承受不起那樣的後果,也斷然不肯幫自己遮掩下這麽大的事情,自己難免會被牽涉進去。

“父王不會的,”她在屋子裏坐着,神經質地咬着指甲,也不顧自己平時養護得宜的指甲變得坑坑窪窪,只顧着發洩自己的心情,“父王就算知道了是我,也不會将我怎麽樣的。我畢竟是他的女兒,我已經定了親就要嫁出去了,父王不會讓我沒臉的。”

轉過另一個圈,她又拼命地開始搖頭:“不行,如果被父王知道了,父王心裏面就不會再有我了。等我出嫁了,就不能再借王府的力量了。沒有娘家的支持,我在夫家也不會好過。”

在椅子上坐下來,林萱開始轉動腦筋,考慮着将這件事怎麽推出去。

就算是自己被人懷疑,也不能讓人坐實了這份懷疑。

她咬住唇,貝齒扣在紅唇上,咬得血都要流出來,她卻一點都不感覺到疼,暗自在心中下了決定。

“這件事,也只能推給你了。”她自語,“誰叫你命不好,做了奴婢呢。”

一旦下定了決心,她的行動就很快。當天夜裏,就有人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那些關押着可能的嫌疑人的房間,一番威逼利誘,讓人點了頭。

但是,那潛入的人卻沒有發覺,隔壁的房間裏,有人耳朵貼在門板上,正小心地聽着這邊的動靜。黑夜籠罩,遮蓋了這一切的動靜。

第二日早晨是一個大晴天,林嬌娘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微亮了,銀紅捧着衣服守在床邊,臉上笑盈盈的。

“姑娘,昨兒夜裏果然……”話未說完,就見林嬌娘輕輕伸出纖長手指,輕輕做個噤聲的手勢,她連忙安靜了下來。

伺候着林嬌娘穿好了衣服,梳妝打扮用過早飯之後,眼看着四下無人,銀紅才說起自己之前就想說的事:“昨天夜裏,果然有人去了那些人那裏。”

林嬌娘并不意外,道:“她既然要将自己摘出去,就一定會這樣做的。王妃的人當時可在?”看着銀紅興奮點頭,林嬌娘唇角上翹,露出一個慢悠悠的笑臉來。

這下子,就真的是有好戲看了。

靖王妃一大早起來,将家事處理完之後,就收到了消息。那些婆子裏面,已經有人招了。冷哼一聲,靖王妃柳眉倒豎,眉眼之間滿是煞氣,冷聲道:“這些賤皮子,居然敢做下這種事。”

起身帶着人去了關押那些人的地方,一把椅子在屋子裏坐了,由着那些人在院子跪着,靖王妃一直慢悠悠地等到林嬌娘也過來了,才冷聲讓人将那幾個招了的婆子提出來。

看着那幾個人在面前跪了,林嬌娘不動聲色,一直都是唇角含笑,柔柔弱弱的模樣。偏生見了那些婆子狼狽不堪的模樣,她也沒有半點兒動容,讓一直暗中觀察她的某個人覺得,這三姑娘,果然也不是那等軟弱無知的少女。

那幾個婆子的話是各自說的,卻相互印證,矛頭直指大姑娘身邊的人。靖王妃冷笑着順着這條線摸下去,從大姑娘院子裏揪出來兩三個丫鬟,最後落到了大姑娘身邊的大丫鬟夏至身上。

夏至被提過來的時候,一張臉還是蒼白的,軟綿綿地跪在地上,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不知情的人看在眼中,覺得她心虛,知情的人比如林嬌娘,就知道她不過是因為膝蓋上的傷口還沒好,覺得疼。

被問話的時候,夏至還有些茫然模樣,等事情都指到她身上來,她的臉漸漸地就白了。靖王妃也懶得多問,懶懶地看向了夏至,擡起下巴,問;“你有什麽話,盡可以說了。”

夏至一張臉蒼白,眼神空茫,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聽到靖王妃的話,她也好長時間不出聲,好一會兒之後,白着一張臉,凄厲地笑:“王妃娘娘仁慈,只是,奴婢沒有什麽話可以說。”

靖王妃冷哼了一聲,轉頭吩咐人去将大姑娘林萱也帶過來:“她身邊的大丫鬟都被扯進來了,我就不信,她是個清清白白的!”

等人的時候,林嬌娘坐在邊上,看着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心中對她們半點兒憐意也無。眼見靖王妃怒火沖天,她輕聲道:“女兒多謝母親了。若不是母親肯幫忙,女兒就平白受了委屈了。”

靖王妃心中冷哼,暗道,如果不是你多事将事情鬧出來,我也不會在這裏幫你什麽忙,這個時侯還被你這樣冷嘲熱諷的。只是對着林嬌娘,這番話卻說不出口,最終皮笑肉不笑地哼一聲,算是接了她的謝意。

林嬌娘卻是裝出了一臉感激之色,唯有一雙眼睛依舊平靜無波,幸而她垂下了眼簾,也無人看分明。“我知道我與母親之間多有誤會,今日之後,我方知道,母親亦不是那等無情之人,只是平日裏不曾表現出來。我對母親多有誤解,如今實在是心中有愧。”

靖王妃聽着她這番話,只覺得肉麻,心中卻不解,林嬌娘在自己面前,為什麽忽然乖巧起來。正疑惑,忽地就聽得靖王爺的聲音,哈哈大笑着走了進來。

她立刻暗道,原來如此,只是為了賣乖給王爺看。對林嬌娘的惡感因為這件事,再多一分。

林嬌娘見靖王爺過來,立刻起身行禮,被靖王爺手一揮免了。有人送了另一把椅子過來,靖王爺當先在中間坐了,靖王妃與林嬌娘方才一左一右地坐了。

“事情查得怎麽樣?”一坐下來,靖王爺就迫不及待地問,眼睛掃着院子裏跪着的那群人,視線不善。

靖王妃細細地将事情說了,最後道:“正在去請了大姑娘過來,再問一問。”

靖王爺不料居然聽到這樣的事,臉上的表情漸漸不善,聽到靖王妃最後一句,更是變得陰測測的,盯着夏至,視線中仿佛要射出刀來。

夏至頹然跪坐在地面上,被靖王爺用這樣的目光盯着,居然也毫無反應,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林嬌娘看在眼中,端起茶杯遮住了唇角的笑意。

沒過一會兒,林萱就過來了。

路上大約已經有人多嘴多舌地透露了信息,林萱一進門,就撲通跪在了地上,膝行幾步,向前爬到了靖王爺的面前,雙目含淚,哽咽着叫一聲:“父王。”

林嬌娘在她進門的那一剎那就趕緊站了起來,在她跪下去的那一刻側過了身,心中暗道,這林萱這個時候還不忘算計自己一把,真是令人惡心。

靖王爺冷冰冰地盯着她,說出的話柔聲細語,卻聽得讓人脊背發涼:“大丫頭,你來說說,這件事跟你,到底有沒有關系。”

林萱淚眼朦胧地盯着靖王爺,眼淚順着潔白臉頰往下流,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父王,居然您也是懷疑女兒嗎?女兒敢對天發誓,這件事絕對不是女兒指使。女兒确實與三妹妹有些不對付,但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來。女兒與三妹妹也是姐妹,都是父王的女兒,怎麽會做出這種事。”

她側臉去看林嬌娘,一雙眼睛被淚水遮蓋,看不清情緒,聲音卻是凄柔的:“三妹妹,你也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

林嬌娘卻已經站到了她身後去,表示不敢受她的禮。聽到林萱的話,她低下了頭,對着林萱冷冷一笑,聲音卻是驚訝的:“大姐姐,這件事是母親一手探查,我并未發一言。大姐姐為何覺得,是我在疑心大姐姐?”

她擡起頭,懇切地看着靖王爺,柔聲說:“大姐姐是我的姐姐呀,我怎麽會這樣懷疑她。”

林萱只覺得仿佛吃了蒼蠅一樣惡心,林嬌娘這個時侯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是不是打定了主意,要踩着自己換一個好名聲?

她扭過頭去,不去看林嬌娘,只是抱着靖王爺的腿,哀怨而懇切:“父王……”

林嬌娘在她身後撲通一聲,也跪下了,低着頭同樣懇切:“爹爹,女兒從未有過這樣的心思,還請父王明察。”

靖王爺被兩個女兒當着面這樣演了一場戲,他也不是不明白。冷眼看着那邊那個丫鬟一臉心若死灰的模樣,他冷哼了一聲,瞪了林萱一眼:“那邊那個丫頭怎麽說?”

靖王妃冷眼看着靖王爺問起來,抿了抿唇,一臉端莊模樣,柔聲道:“王爺來得巧,那丫頭還沒審呢。”她說着,示意了身邊的人上去,将兩個姑娘扶起來:“都是府裏的姑娘,這樣動不動下跪,像什麽樣子。”

林嬌娘被扶起來之後,就那樣垂着頭跟在林萱身後站着,靖王爺看着心裏面頗不是滋味,一招手,道:“嬌娘還是在這邊坐下。”說着,指了指林嬌娘之前坐的位置。

林萱看着林嬌娘往那邊走去,心裏面咬牙,林嬌娘比自己小都有位置坐,自己這個時侯卻在這裏站着被下人們看笑話,父王的心,也實在是太偏了些。

她漫無目的地想着,卻緊緊地盯着夏至,就等着她将自己咬出來,然後自己反手一擊,将她徹底打下去,讓這件事徹底與自己撕扯開來。

孰料,夏至一開口,就将她驚呆了。

“這件事,是奴婢豬油蒙了心,做下的。”

她居然認了。

☆、第 28 章

林萱覺得,自從林嬌娘開始在靖王爺面前表現之後,自己的日子就一天一天地更加不好過去來。

以前無往而不利的各種手段,一樣一樣地出了差錯。

明明算計好的東西,總是在中途出了各種變故,變得不按照自己的設計走。之前林芸的事算一件,林嬌娘的嫁妝算一件,如今夏至的表現,又算一件。

她怎麽都沒想到,夏至居然認了這件事。

咬着唇,林萱的淚水越發放肆地順着臉頰往下流。她的膚色白皙,眼淚落下來的樣子,十分動人。

“夏至……你怎麽敢做出這種事情來?”她哽咽着說,“我對你不好嗎?你為什麽要去這樣陷害三妹妹,你要是需要錢,你跟我說啊,我也會幫助你的。”

她說得情真意切,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相信。

靖王爺不是傻子,他只是不願意自己的府上出現了姐妹相殘的事,說出去不好聽。可是,林萱的這番作态,他是半點都不相信的。一個奴婢,一個幾乎不出門的奴婢,哪裏來的南洋珍珠,又哪裏來的那些惟妙惟肖的假寶石?

說這件事背後沒有林萱的手筆,靖王爺都是不相信的。

他冷冰冰地盯着林萱,靖王妃若無其事地取了帕子沾一沾唇,收回放在靖王爺身上的視線,冷聲道:“大丫頭,你起來吧。”

她自認已經看清楚了靖王爺的打算,頗為不屑。說着寵愛林嬌娘,在關系到自己的面子的時候,不也是不當一回事了?所以說,這個男人心裏面有的,永遠只有自己的面子吧。

“你身邊出了這等賤婢,也是你運氣不好。不過,此事你也是被瞞在鼓裏,你也無需太過自責了。”

林嬌娘此時倒是與靖王妃生出了同樣的心思,一樣的對靖王爺冰冷而不屑。見林萱跪在那裏,一副柔弱又堅強的模樣,她放柔了聲音,嬌聲勸撫道:“是啊,大姐姐,你頂多是個管教不嚴,卻是無需如此自責的。”

靖王爺聽得妻子與女兒都如此妥帖,心中大感欣慰,看向林萱的目光也越發不善起來。林萱心中焦急,她雖然将自己摘出來了,可是卻沒有人相信,這與她原本的目的大相徑庭。這樣下去,結局依舊是一樣的失寵。

有心想說什麽,但夏至在邊上聽了她的那句話之後一直不言不動,只是盯着她。那視線恍若實質,灼灼地打在她的身上,讓她仿佛被灼燒一樣生疼,一時之間,也說不出話來。

靖王爺最後一聲長嘆:“罷了,這樣的奴婢,也沒有什麽留的必要了,王妃好生處理就是。”靖王妃起身說是,唇角微翹,隐約地透露出諷刺:“那嬌娘的嫁妝……”

靖王爺狠狠地瞪了林萱的方向一眼,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瞪林萱或者是她院子裏的那些人,口中回答得毫不猶豫:“去搜那丫鬟的房間,不管搜不搜得到,我這邊都給嬌娘補上。”

靖王妃差一點就捏斷了手指甲,心中忿恨無比。

“還有一件事……”她忍住了心中憤怒,在靖王爺走之前說:“嬌娘的福瓶裂了,如今時間也緊,再去燒一個也來不及,這件事,臣妾倒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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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