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抉擇

賀蘭粼離去後, 剩董無邪和路不病站在原地,四目互瞪,相對冷寂。

兩人曾是并肩作戰的好兄弟, 都是很小就投奔了賀蘭粼,這麽多年來一塊吃一塊睡,一塊學本事, 一塊挨罵受罰。即便時常有小龌龊,也都是事後就忘,從未真正記過仇。

而此時,他們卻像水與火互不相融, 完全站在了對立面。

“昭昭有什麽不好?”

董無邪率先開口問。

路不病緘默片刻, 極是為難,“昭昭哪裏都好, 可她只是咱妹子,我對她并無男女之間的那種情。你憑什麽非要強迫我娶她?這樣對昭昭真的好嗎?”

董無邪冷淡道, “我沒強迫你,昭昭也沒強迫你,你愛選什麽選什麽, 都是你自己的決定。而且, 你也不用管這樣對昭昭好不好, 這件事本來就是昭昭的意思。”

雙目灼灼, 一字一頓地說, “她,要, 你。”

路不病徹底沒話了, 他真不明白自己這副殘軀到底哪裏值得喜歡。

他此刻內心無比煎熬痛苦, 一方面萬難割舍與李溫直的情分, 另一方面又極度渴望自己能夠重新站起來,重上馬背、重歸沙場,建功立業。

當廢人的日子他受夠了,人人鄙視人人唾棄,人人都罵他一句“路瘸子”,真是生不如死。

路不病道,“我沒法現在就回答你。”

董無邪想了想,開出了期限,“三日,三日之內你好好想想,總夠了吧?我家這藥是從冰庫裏挖出來的,三日之後就會自然消解腐爛。三日之內,只要你想清楚了,随時可以到公主府找昭昭,她會一直等你。”

路不病的臉色陰得如欲滴出水來,嗯也沒嗯一聲。

董無邪自覺與他無話再說,大步離去。

“你這麽做一定會害了昭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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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不病忽然攥着拳頭隐忍地開口,“就算我為了你家的藥而娶了昭昭,你覺得那是真正的夫妻嗎?只不過是一場交易罷了。”

“她說了,她知道你的心在別人那兒,就不要你的心了,她只要你的人就足夠了。”

董無邪揚着黑眉,刻意反駁路不病的話,“交易不交易,我妹妹的開心,才最重要。”

路不病空惘惘地滞在原地。

不要心只抓住人就足夠了?

昭昭從小就霸道刁蠻,喜歡的東西一定要抓到手才肯罷休,所以她現在費盡力氣來抓他了。

偏生她開出的條件,還帶着絕對的誘惑,讓他根本無從拒絕。

昭昭算是把他的死穴拿捏緊了。

路不病得到了重生的機會,本該欣喜若狂,然此時卻頹然失落,仿佛三魂六魄齊齊都丢了。

他曉得這世上沒有白來物,人家恩賜給他的東西,須得他也拿要緊的東西去換。

他糾結無比。

在下人的随護下,路不病滑着輪椅出了宮。

坐在馬車上看見建林城那些男男女女走在大街上,雙腿完好,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蹦就蹦想跳就跳,路不病真是羨慕無兩。

若他不是個瘸子,他就不用割舍什麽,也不必陷入這兩難的境地進退維谷了。

回到別院時,李溫直正扶着李壯在亭中散步。李壯氣色見好,想來是這幾日的藥起了作用。

李壯感念路不病的恩德,見路不病來了,便上前拜見。

“路侯爺。”

路不病心不在焉,随口應了一聲,一雙茫然的眼睛盡數落在李溫直身上。

她今日雖沒穿麻布喪服,頭上卻仍別着那一朵白絨花,白得純潔,白得刺眼,仿佛時刻在提醒旁人,她是一個寡婦。

路不病盯着那朵白花,欲言又止,心如墜入無底洞,怎麽也找不見出路。

李壯看出路不病與女兒有話要說,自己在不方便,便知趣地退開了。

路不病顫抖着雙唇,見李溫直姣好清素的面龐,心中不勝愛憐。要他就此舍棄她另娶別的女人,委實萬難做到。

一時間,他那些建功立業的雄心壯志都消散了,甚至連腿好不好也暫時忘懷了,他只湧上一股強烈而洶湧的沖動——若是能和李溫直厮守相伴,就算是一輩子當個瘸子廢人,他也可以忍受。

路不病那粗糙如砂紙的五根手指擡起來,欲碰一碰她細膩的臉蛋。

可李溫直站在原地,微垂着腦袋,與路不病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對他的動作不加理睬。

“路侯爺,小女謝謝你,”她淡淡說,“你幫我救了阿耶,還把這麽漂亮的一處宅子給我們落腳,這恩德委實難以報答。”

“舉手之勞罷了。”

路不病把手收回去,嘴巴幹幹的,嘶啞地說,“大仁……大仁的事,我很抱歉,我也不曉得葉君撷在那地方放了炸藥,還提前引燃了。你,你原諒我罷。”

提起李大仁,李溫直很明顯地恸顫了一下。她眼角的紅腫好不容易才消一些,此刻又溢出絲絲的淚來。

“不怪你。”

她擠出幾個字。

路不病深深自咎,若是當日被炸死的人是自己,此刻他也就不必遭受如此苦楚,不必在此兩難中抉擇了。

“你與他,已經成婚了?”

他猶豫了很久,還是想問問她這一身素服是怎麽回事。

李溫直目光飄遠,雙唇淡若無色,仿佛李大仁還在她眼前。

“他以前是我的未婚夫,也是我師兄,我和他本來是要相伴在一塊的。”

路不病聽她癡癡說着,不曾看自己一眼,驀然感覺自己宛如一個醜角,亂入她和李大仁之間的醜角。

他總算明白,為何當初他和她荒唐一夜後,她會那麽悲傷難過了。原來他根本就不配擁她,她的心、她的一切思緒都是李大仁的。

路不病悵然若失。

明明沒得到過,卻好像突然什麽東西被挖空了。

“如果,如果我等你呢?”

他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莫大的勇氣,祈求地望着她,“我等你三年,你為他服喪三年。之後,你能不能接受我?即便……即便我這一生都只能是個瘸子,腿永遠也治不好。”

李溫直微微訝然,晶瑩的眸子擡起來,似沒料到他會這般說。

“我不知道。”

她哭了,帶着哽咽,“我現在沒法忘了他,我夜裏也看見他,白天也看見他,他雖然死了卻和活着一樣。路侯爺,我也不知道三年以後的事情,是我……是我對不住你。”

李大仁是為了救她才活活被燒成焦炭的。

即便三年之後,她也不一定能走出這陰影。

她實話實說,沒有欺騙路不病。

路不病徹底陷入惆悵和絕望中了。

他本想着只要她點一點頭,或者說一句“很可能”,給他一丁點的希望,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棄了董家,也棄了自己這雙腿,選她,和她厮守在一起。

可她給他的答案,只有一句不知道,如鏡花水月一般。

路不病心想如今的諸般傷恨,也許就是他前半生殺戮太多的報應,叫他沒人愛,雙腿殘,孤家寡人地守着這第一侯的虛榮,李溫直連騙一騙他都不願意。

路不病自嘲地笑了下,轉而離去了。

他走得很慢很慢,李溫直在背後目送他的背影,含淚望着他,卻沒叫住他。

……

葉君撷被斬首,李溫直和父親李壯、師兄李大禮等人都去看了。

過程很迅速,咔嚓一聲,人就沒了。

李溫直不敢眨眼,目不轉睛地瞪着,生怕錯過這一幕。

她要親眼看着害死大仁哥的人身首分離,就像她自己親手拿着刀,砍在葉君撷脖子上一樣。

·

随着葉君撷一死,葉家前後幾十年的基業都土崩瓦解了,從前追随葉氏的人死的死傷的傷,這股威脅天下的勢力已不複存在了。

不過迷霧之下,更有其他勢力在暗流洶湧。

皇宮之中,申姜再次做了噩夢。

她夢見葉君撷血淋淋地站在她面前,爪子似的雙手冰涼無比,牢牢箍在她的脖子上,要把她給掐死。

她感到一陣呼吸窒息,拼命地往後退,想離葉君撷遠一點。

葉君撷卻獰笑着說,“姜妹妹,你好狠的心,明明是我要與你成婚,你卻上了賀賊的喜榻,背叛我,沖賣我,看着我死。那好,我死也要拉着你,咱們到地下再做一對夫妻!”

申姜好害怕,怕得渾身冷汗大湧。一片慌忙中,她驀然感受到了絲絲暖源,将她包圍。

她情不自禁地朝那暖源靠近,緩緩、緩緩地睜開眼睛。一切都明朗起來了,噩夢被驅散了。

賀蘭粼那張白淨俊秀的面龐正望着她,略帶擔憂。

“阿姜,做噩夢了?”

夢中那股恐懼的墜落感消失了,申姜正穿着淩亂的寝衣,蜷縮在賀蘭粼的懷裏,濡濕的發絲貼着額頭,渾身黏極了。

她餘悸未消,噩夢的恐懼驅使她撲向賀蘭粼,或者說是随便撲向一個活人。此時此刻賀蘭粼好也好壞也好,她都不管了,她只想找個人緩一緩,不然真的快被噩夢吓瘋了。

賀蘭粼身子僵硬,被她以一種奇怪的角度死死地摟着。他驀然有些受寵若驚——被她抱的感覺很奇妙,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主動抱過他了。

他輕拍她的脊背,垂頭去啄了下她的額頭,柔緩地對她說,“別怕,我在。”

申姜埋着頭一會兒,感受到了賀蘭粼身上那股陽剛之氣,陰寒之意漸消,擦幹淚水,呼吸勻淨了,才敢緩緩冒出頭來。

她顫然問賀蘭粼,“你殺了葉君撷,是不是?”

面對她瑩然有質問之意的目光,賀蘭粼沒法撒謊,如實回答她,

“是。”

他将她的臉托起來,“葉君撷他偷襲扶桑鎮,炸傷了當地百姓,犯了謀反之罪,罪有應得。我殺了他,你恨我?”

申姜茫然。

恨麽?算不上。但李溫直肯定恨透了葉君撷。

她對葉君撷的感情很複雜,說不上恨,也說不上愛。

賀蘭粼心下亦嗟嘆,他這幾日一直在想一樁事——那就是怎麽把申姜給娶了。他曉得她一直不安分,想找個辦法再跑。若他們成婚了,她便順理應當是他的了,即便她再厭惡他、不喜他。

這般的心思,卻不能告訴申姜。

他摩挲摩挲申姜的肩膀,安慰道,“睡吧。那東西若再敢來,我明日就将他的屍首挖出來,碎屍萬段,讓他永生永世都不敢再擾你。”

申姜聽他用這般平靜的語氣說這些怕人的話,默然心驚,伏在他懷中,動也不敢動,不到一會兒就又沉沉睡去了。

……

翌日上朝,朝中大臣提起了為忠臣立碑的事。

惠帝父子禍亂超綱,把持朝政數十年,着實殘害了不少臣子。衆人向賀蘭粼提議為這些枉死的忠臣立碑,也好同時将惠帝的罪業昭告天下。

賀蘭粼允了,但這其中卻有一個為難之處,那就是被惠帝殘殺的忠臣實在太多了,光有名有姓的就有幾十位,小小的石碑,根本不夠刻的。

申姜的父親劉嵇就在這其中。許多人認為劉嵇官位太小,劉家現在又不複存在,便欲将劉嵇的名字省去。

未來哪一個世家最有可能出皇後,衆臣才巴結哪一家。

申姜本不知此事,還是董昭昭進宮時随口對她談起的。

董昭昭面露喜氣,精神頭也比前日抖擻了許多。

她道,“你阿耶當初是因為貪生怕死,才被惠帝斬首的,自然不能刻入這代表忠魂的石碑。”

申姜煩厭董昭昭的性子,聽她辱及先父,不禁要反唇相譏。

“這話是誰說的?”

董昭昭挑挑眉,“不是嗎?我哥和修訂史冊的那些文官都這麽說。當初惠帝邀請你阿耶去做官,他明明害怕得要死,卻不敢拒絕,便想當個牆頭草,裝瘋賣傻試圖蒙混過關,最後還不是被斬了。說起來,你算什麽忠臣的後代,頂多算草包的後代罷了,又怎麽有資格做皇後?”

申姜五指攥起,微微咬舌。

這董昭昭才消沉了幾日,就又抖起來了。

“你兄妹恨我我知道,但請你哥編寫史冊的時候公正一點,不要這般卑鄙無恥,公報私仇,污蔑他人。”

董昭昭大為責怪,“你說誰無恥?陛下命我哥編寫史冊,一切就得都聽我哥的。你那阿耶本來就做了肮髒事,是你劉家自己登不得臺面,怪得了誰。”

申姜冷色道,“我阿耶當初是因為堅決不和惠帝父子合作,一連拒了惠帝父子三道封官的聖旨,才遭到迫害的,根本就不是你哥說的那樣。”

董昭昭根本不聽她解釋,做了個鬼臉,故意氣她道,“誰管你那麽多?反正現在說什麽都晚喽,我哥已經把史冊編寫好了,馬上就要送去給陛下蓋印玺。你爹爹是多麽卑劣的一個小人,以後萬世千秋的人都能看見啦……”

申姜不等董昭昭說完,揚手就給了她一記耳光。

“啪。”

董昭昭個子矮小,被申姜這麽一打跌在地上,面頰登時就腫了。

她氣急敗壞,淚水流出來,難以置信地說,“你,你居然敢跟本公主動手?”

申姜不屑道,“誰叫你胡言亂語。”

董昭昭急怒之下就要喊人,申姜哼了一聲,并不受威脅。

董昭昭氣得直捶地,“來人吶!來人吶!有人要殺本公主啦!”

她一提殺字,頓時把一堆宮女太監都給招來。

在旁巡邏的趙無忌還以為董昭昭真遇見了什麽危險,三步并作兩步地奔了過來,一雙有力的手臂抄起了董昭昭。

“永安公主!您沒事吧?誰要殺您?刺客呢?刺客在哪?”

董昭昭嗚咽地道,“她,她,劉申姜!劉申姜打我!”

趙無忌一懵,身邊卻并找不見申姜的蹤影。

董昭昭揉着紅腫的面頰,委屈極了,扶着腰起來,“我要找皇兄,我要找皇兄……嗚嗚,這女人要翻天了!”

她氣勢洶洶,不管不顧地就朝勤政殿奔去。

趙無忌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麽,怕董昭昭出事,也跟了過去。

·

申姜把董昭昭推倒後,直接去找了賀蘭粼。

對于董昭昭說的話,她很是擔憂。

董無邪公報私仇,竟故意将她阿耶說成是見風使舵的小人,編入史書之中。她可萬萬不能讓這奸計得逞,否則她阿耶清白活了一世,死後卻要受萬世的唾罵,真是死不瞑目了。

她心頭有火,腳下也飒飒生風,身後的小婢女根本追不上。

小婢女急道,“女郎,女郎,您剛才怎麽可以打永安公主耳光呢?她現在可是陛下唯一親封的公主,炙手可熱,您得罪了她,她一定不會跟您善罷甘休的。”

申姜不是第一次跟董昭昭口角了,并不怕董昭昭告狀。

左右她現在已孑然一身地被賀蘭粼困在這宮廷中了,賀蘭粼就算要罰她,頂多是禁足抄書之類的,又能怎麽樣呢?

眼下她最擔心的,是史書的事。

她絕不能讓阿耶遭受那不白的污名。

勤政殿的正門緊閉,兩側持銀戟的衛兵嚴苛值守,衆大臣正在裏面,與賀蘭粼議事。

江無舟守在門外,見申姜匆匆而至,連忙上前問,“劉姑娘有什麽事要見陛下嗎?”

申姜點頭,忐忑不安地問道,“董無邪在裏面嗎?”

江無舟道,“正在。陛下眼下正與諸位大人商議編纂史書和立碑的事,恐怕暫時沒空見您,您晚些時候再來吧。”

果然。

申姜心神難寧,這事怎麽能等?

若真如董昭昭剛才所說,董無邪已經把史書編好了,一旦賀蘭粼蓋上印玺,那便是板上釘釘,什麽都晚了。

申姜堅定地懇求,“我現在就要見陛下,求求江大人為我通傳吧。”

江無舟卻不知申姜的心事,只覺得申姜太過纏人。陛下已經十分寵愛她了,她怎麽還不依不饒地追到這裏來?

他煩嘆道,“自古後宮不得幹政,屬下勸劉姑娘先回去等等吧,莫要僭越,否則會惹陛下生氣,反而失了寵愛。”

後宮不得幹政?申姜冷笑。

她倒是聽過這樣的規矩,但一來她沒有位份,并不算賀蘭粼的後宮中人;二來編纂史書之事涉及到她阿耶的清譽,她必須得管上一管。

申姜不肯離開,再三懇求江無舟。

江無舟被纏得實在沒辦法,只得道,“好吧,您下次可不能再這樣了,也太不守規矩了。”

申姜随口應着,忐忑不安地站在勤政殿外等着。

過了半晌,江無舟出來對申姜說,“劉姑娘進去吧,陛下有請。”

申姜松了口氣,道了句謝,便疾步邁入勤政殿。

她是從小側門進去的,果然看見殿內氣氛肅穆,有五六位大臣,正襟危坐,飲着茶水。董無邪就在最顯眼的位置。

賀蘭粼一身玄色帝王常服,在偏殿中見她。

他略微沾了點不悅,又不想對她發火,只得無奈地責怪道,“……早上你對我愛答不理的,這會兒我正有要事,你又巴巴地跑過來做什麽?”

原來申姜忽然要見賀蘭粼,賀蘭粼無法,便稱中途小憩,叫那些大臣暫時飲茶水休息,自己才能來見申姜。

申姜雙手疊在身前,第一次對他行禮,嚴肅地道,“請陛下仔細檢查董無邪送上來的史書,剔除不真不實的內容。”

賀蘭粼蹙眉,“史書?怎麽忽然問這個。”

他擡起雙臂将申姜扶起來,“有什麽事情慢慢跟我說,不必如此慌慌張張的。”

申姜問道,“陛下,那史書上關于我阿耶劉嵇的部分,你可有細心看了?”

許是她此時心緒不寧,這話裏滿是質問之意。

賀蘭粼隐隐嗔,“看了,确實有些地方寫得有瑕疵,我已命他回去改了。你匆匆過來,就為了這事?你便如此不信任我,覺得我是個糊塗信讒的昏君麽?”

申姜聽他并沒有蓋印玺,稍稍寧定。

她咬牙道,“并非不信任陛下,只是我阿耶當年确實是因為效忠先帝才被斬的,他不該承受污名。”

賀蘭粼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這件事我自然會處理好,你不必插手。”

他語氣不大柔和。

申姜以為他是責怪自己幹政,怏然說,“陛下的政事,我不是有意要過問的……只是涉及到我阿耶,才問這一句。”

她咬着唇角,将自己的委屈藏去,沾了些許懇求。

賀蘭粼心一軟,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惱,非是因為幹不幹政這些事,他只是惱她從不信任他,像質問陌生人一樣質問他……明明他是她的枕邊人啊。

他暗嘆,剛要柔聲安慰她幾句,卻見江無舟又來了,匆匆忙忙地禀告道,“陛下,公主,公主她哭着過來了,跪在殿外,說今日您要不懲罰劉姑娘,她就跪死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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