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喜歡的女人這麽強悍

我想着,十二門在江湖中地位“超然”,只要進了十二門,再等我經營出一番名堂來,到那時,如果我在這世上還有家人,他們便必定能找到我。

于是,對自己的身手十分自信的我無畏的找上了十二門。

但,介于十二門奇怪而苛刻的入門條件,我覺得,與其直接嫁給“萬花筒”司陽做夫人,還不如直接跟那位傳說中的門主做一夜夫妻來的方便。

這麽想着,聽到身後房門關上的聲音,我擡起雙臂環胸,閑适的踱進了大殿。

入得殿來,只見周圍淡紫色的輕紗拖曳在地,或許殿裏也開着窗戶,偶有小風拂過,紗幔便輕輕晃蕩起來,影影綽綽間,我仿佛看到層層疊疊的後面有石階,石階上貌似有人。

我淺淺的吸了一口氣,撩開紗幔,緩緩上前。

忽然,一縷極熟悉的氣味飄進我的鼻子。

醉神迷!

我記得這味道,也記得這味藥的作用:中者神志不清,能被人強行灌輸思想的一種極其可怕謎藥!

好在,這味藥貌似我也會制作。

這一年間裏,我多多少少也記起了一些事情,比如:我很會制藥,不管是毒藥還是解藥、良藥,我都非常拿手。

甚好,我指甲縫裏恰好就帶着這些寶貝們防身。

我不經意的擡起手來,在鼻端擦了擦,繼續将手挽在胸口,若無其事的穿過層層紗幔來到石階下面。

擡頭的瞬間,我有些怔愣。

只見臺階上一只軟榻上斜躺着一位公子。

這位公子着一身月白錦袍,修長白皙的手握着一卷書,臉藏在書本後頭,只看見如瀑的墨發被一只碧色的玉簪簪了一揪圓圓的在頭頂,其餘的傾瀉在月色錦袍上,蓋住了雙肩,還有幾縷繞過頸項,使得凸顯分明的喉結若隐若現。

公子伸出另一只手,穩穩的端過身邊小幾上的茶杯送到唇邊。

我看到那若隐若現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又滾動了一下。

公子将茶杯重新放回小幾上。

視線下移,我看到錦袍公子修長的雙腿換了個姿勢,重新交疊在一起。

雖然看不見公子的臉,但僅這身氣場,我便不讨厭。

至少,衣服很幹淨。頭發也很幹淨。撇開醉神迷的味道,他身上的味道也是清冽好聞的。

我微微垂下臉來,朝他的方向拱了拱手:“門主。”

公子沒動,珠玉般清越的嗓音從書本後響起:“确實想好了?”

我呆了呆,半仰起臉來:“啊?”

“唰”一下,書本被移開。

我猝不及防撞進一雙深潭似的眸子。

“你,真要進我十二門?”

我呆呆的盯着那雙厚薄适中弧線優美的唇瓣,吐出珠玉般清越的話來,心裏莫名湧上一陣親近之感。

卻依然有些沒反應過來,茫然的擡了擡眼皮。

驀然撞上一雙探究的眼眸。

一個激靈,我回過神來。

此時,我正該藥效發作才是。

于是乎,我軟軟的往旁邊柱子上靠過去,掀起唇角,有氣無力的道:“要找家人......找不到......等他們找我。”

錦袍公子總算放下手中的書,坐直了身子,定定的看着我:“你是誰?”

我歪了歪下巴,皺皺眉:“我是誰啊?啊!香香。司陽說我叫香香。”

公子也皺皺眉,卻忽然站起身,我還沒看清他的動作,一陣輕風拂過,人已來到我身邊,他伸手捏起我的下巴。力氣卻并不大,指腹溫熱,我并不難受,只聽他道:“你真的失憶了?”

我垂着眼睑沒擡頭,從鼻子裏“嗯”了一聲。

他便放開我,擡手撫了撫寬大的袖袍,指着臺階上面:“屏風後面有床,自己褪了衣衫躺上去。”

我用了兩分力氣,醞釀出迷蒙的神色,緩緩在他指令下往臺階上走。

其實,進殿的時候我便有些懷疑,此時便更是放心了,不僅僅是他剛才的表現,更因為心中那股莫名的親近感,讓我覺得這位門主應當不會把我怎麽樣的。

身後,門主又說話了:“記住,你今夜很辛苦,我長得十分惡心,還渾身惡臭,你很怕我,很讨厭我的觸碰。”

适時,我剛走上階梯,聞言差點被絆了一跤,好在定力不錯穩住了心神,只從鼻子裏“嗯”了一聲。

正要進屏風。

卻聽門主叫住我:“等等,你旁邊桌子上有本畫冊,全部看完,那些動作我們都做......”

“無雙!”

年輕的門主話沒說完,殿門忽然被人推開,司陽稍顯急切的走了進來:“無雙啊,這姑娘就別說那麽細了,萬一日後我真娶她,不好解釋啊。”

我看了眼桌子上封皮空空的畫冊,裝作不經意的擡起衣袖,拂開兩頁來,匆匆瞥一眼,居然是一本極低俗不入流的春!宮!圖!

被喚作無雙的門主重新躺回軟榻上,半眯着眼睛看向剛進來的司陽:“你确定?這姑娘似乎聽我說了兩句話之後藥效才發作。”

司陽一臉的不可置信:“這麽強悍!果然是我喜歡的女人,就是與衆不同啊!”

說完,他沖我擺擺手,一臉的興奮:“去吧去吧,記住,門主長得巨醜,還很殘暴,明早醒來你就開始後悔沒做我夫人了。”

我在心裏狠狠的翻了個白眼,轉過屏風,睡覺去了。

我不知道這位谪仙般的門主為什麽要如此敗壞自己的名聲,但知道他确實沒有居心不良之後,我十分放心的睡了個好覺。

第二日睜眼的時候,只見床邊站着之前見過的那少女,她正捧着個托盤,目不斜視的立正站好。

托盤的一角露出一縷水綠的紗衣帶子。

我揉揉額頭,裝作十分疲累的坐起身來。

吸入“醉神迷”之後被人強行灌輸了失.身記憶思想的模樣應當是這樣的。

那少女聽見動靜,終于将視線移到我臉上:“姑娘醒了,這是門主讓我給你送過來的,請姑娘換上。”

說完,将衣衫放到我旁邊,順手一把掀了蓋在我身上的錦被。

我下意識的擡手捂住胸口,為了不露餡,畢竟昨夜很放心的脫光了衣服啊!

那少女瞪着一雙大眼睛将我從上到下的掃了一遍又一遍,末了滿臉的驚訝之色。

我覺得,她一定是被我極佳的身材和皮膚震撼到了,于是,很有些自豪的拿開手臂,落落大方的拾起旁邊的衣衫一件一件穿起來。

少女總算收了臉上驚愕的神情,有條不紊的将錦被疊好。

這一年多,我一直自力更生,想着不好讓這小丫頭一個人幹活,便轉身同她一起整理床鋪。

結果......

我就看到被褥上一抹鮮豔的紅色地圖!

疆域十分浩大!

至少我一屁股坐下去是肯定蓋不完的!

日!

我在心裏将那谪仙般的門主石無雙狠批了一頓。

沒文化真可怕,我很懷疑這門裏的姑娘到底是怎麽被他忽悠成功的。

我揉揉眉角,猛然想起昨夜半夢半醒間聽見一陣咕咕咕的雞叫聲,緊接着錦被被人掀開一半有人往被窩裏倒了什麽東西,然後很快又被人蓋好,我還以為做夢呢,原來......

我捏着額角裝作疲憊的坐到旁邊小榻上。

少女手腳麻利的收拾好床鋪,上來扶我。

轉出屏風。

入目同樣是昨日的大殿,昨日的小幾,昨日的軟榻,昨日的碧玉簪和月白衣衫。

唯一不同的是昨日那張谪仙般的容顏,如今換成了一張紅褐色長滿肉瘤和疥瘡的醜惡嘴臉。

我只看了一眼,胃上便忍不住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

少女扯扯我的衣袖,示意我跪下。

我慢騰騰很有些為難的跪在軟榻旁邊,壓着嗓子喊了聲:“門主。”

石無雙點點頭:“香香姑娘體力不錯,安排到猛虎門去。”

嗓音再無半點清越之感,竟是讓人聞之頭皮發麻的粗嘎的聲音。

有些懷念昨日那把清越的嗓音呢。

我被少女領着走出殿門。

屋外早已天光大盛,時至初秋,空氣裏還留有些許夏日的灼熱氣息。

我擡起衣袖扇了扇面門。

忽見前方一團花綠之物快速朝我移動過來。

定睛一看,原是那只行走的萬花筒司陽。

司陽抱着我的劍急匆匆走來,到了近前,将劍柄遞給我,語氣涼涼的開口:“是不是特別後悔啊?我早說了讓你選擇嫁給我啊,覺得吃虧了吧?”

我偏着腦袋看他:“跟了門主就吃虧一回,跟了你卻要吃虧一輩子,你覺得我會這麽傻嗎?”

司陽很是震驚,看怪物一般的看着我:“他......他都那樣對你了,你居然.......你莫不是傻的吧?”

我斜了他一眼,示意少女帶我走。

少女一臉驚訝還沒回神。

我在她耳邊打個響指:“姑娘,回魂了,去猛虎門。”

少女這才回神,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又回頭看着司陽,十分誠懇的對司陽道:“副門主,不然你考慮考慮我吧。”

司陽一仰脖子,像一只高傲的大公雞:“我只喜歡香香這樣的。”

少女俏臉微紅,默默地往前走了。

猛虎門的門頭上是一顆碩大的木雕虎頭,雕的十分精細,栩栩如生到能看到每一根毫毛那種。

猛虎門的分門主是一個半老徐娘,風韻猶存那種,喚羅素。

不過,看身形和步伐,當是個常年練武之人,且功夫應該很不錯,只是不知何故,總感覺她走路的姿勢有些別扭。

羅素坐到主位上,喝了口茶,擡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幽幽道:“先下去歇着吧,咱們猛虎門這段時間沒太多任務,等死耗子那邊的消息來了再說。”

于是,我被轉交到猛虎門內另一位姐姐手上。

“我叫南珠,日後我們便是同門了,有什麽需要盡管來找我。”她朝我友好的笑了笑,指指角落裏的廂房:“那間屋子就是你的了,先去歇着吧。”

我點點頭,抱着劍推開房門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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