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我再不跟緊你就丢了
我擡眸看着他問:“那你想做什麽?”
軒轅一梗脖子:“當然是......”
“是什麽?”我問。
“算了,倒是你,怎麽想的?居然收徒弟。”
我嘿嘿一笑:“怎麽樣?是不是沒想到我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居然收了兩個跟我差不多大小的徒弟?”
軒轅淡淡看我一眼:“我要是沒想到,會見你一面便跟你身後不撒手?”
“你果然是故意跟蹤我!”我叉腰看他。
他在我發心揉了揉,掀起唇角笑:“你都把我忘了,我要是再不跟緊點,這輩子咱倆還能見面嗎?”
我眸光微黯:“對不起。”
他單手捧着我側臉,指腹在我臉上輕輕撫過,語氣很是傷感:“別跟我說對不起,應該忘的,我恨不得你永遠別記得。”
我握着他貼在我臉上的手:“兩年前我傷了腦袋,失憶了,前些日子才記起八歲後的事情,今天看到你,以前的記憶又都回來了。”
他用另一只手将我圈進懷裏:“能找到你,老天待我不薄!”
我埋頭在他懷裏深吸一口氣,道:“好熟悉的味道。”
“什麽味道?”他問。
“血腥味。”我笑。
他臉色沉了沉,手指戳在我額頭将我推開:“以後不會再讓你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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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眉:“哥~”
他臉色出現一絲裂紋:“我不是你哥!”
我急了:“我們說好的,這輩子你做我哥哥。”
“你!”話剛出口一個字,他便忍不住摁住胸口劇烈咳了起來。
我趕緊伸手扶住他,沖旁邊看熱鬧的兩個小徒弟道:“還看!還看!水呢?”
兩小只趕緊轉身翻出水壺和竹杯,一人執壺一人捧杯,倒了半杯水遞過來:“師伯喝水。”
軒轅看了一眼竹杯,舔舔幹裂的唇,臉色難看的将杯子推開:“我不喝!”
我一把接過杯子,遞到他唇邊,虎着臉:“趕緊喝!”
他瞬間笑得眉眼彎彎,就着我的手埋頭喝水。
為了将就他的身高,我用力踮着腳尖将竹杯湊近他。
等杯子倒置之後,我收手,将竹杯遞給齊楠,示意他再倒一杯。
腰上忽然一緊,軒轅重新将我摟進懷裏:“小葉子,我很開心。”
我點頭:“嗯,我也開心。”
他将我腦袋摁在懷裏:“你不懂。”
我:“我懂。”
“你不懂。”他再次肯定。
我皺眉,這有什麽不懂的?
很久以後,我終于明白,自己果然是不懂的。
由于軒轅傷重,我手中的藥有限,便吩咐齊楠和林靈盡快出林。
齊楠自告奮勇的背起軒轅。
軒轅在中途又斷斷續續的暈過幾次,每次醒來都不忘叫我一聲,然後我便幹脆一直拉着他的手。
我們是踩着月色進的千秋城。
重新住進鳳凰客棧的時候,軒轅是暈着的。
我開好藥方,讓齊楠去抓藥,自己則守在榻邊照顧軒轅。
我用熱水替他擦幹淨手臉,靜靜的看着他還有些蒼白的臉。
他又替我擋危險了。
上輩子就是這樣。
從小到大,我已經記不清他替我擋過多少危險。
我有些感嘆,原來,這世間竟真有穿越如此神奇的事情!
原來,我竟是穿越而來的一縷魂魄,寄生在這具身體之上。
如此看來,我應當是在這小姑娘八歲的時候穿來附身的,不然以我的特異功能,怎麽會無論如何也想不起八歲之前的事情?
說起我的特異功能,我真該好好哭一場!
上輩子當我記事起,便發現自己有着過目不忘的本事,是那種即便相忘也忘不掉事那種。
爹媽都是地道的農民,知道我這一本事,恨不得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
噩夢便是這樣開始的。
彼時,我不滿十歲。
某一日,家中着火了。
濃煙滾滾之際,我被人從被窩裏抱出來,被人捂着嘴站在山頭眼睜睜看着房屋被燒成灰燼,聽着爹媽和哥哥的哭喊聲,我哭得撕心裂肺。
那雙鐵鉗似的手緊緊扣着我瘦小的肩膀,死捂住我的嘴,讓我發不出一絲聲響。
直到聞訊趕來的鄉親手忙腳亂的幫着滅火。
直到爹媽和哥哥的屍體被人擺在燒焦的房屋前。
直到一具酷似我的屍身被人從房間挖出來。
直到我及我的全家徹底被認為已死絕之後,我便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後,我就成了某傭兵團的一員。
烈日炙烤的孤島。
我和一群跟我同樣境遇的孩子一邊哭着,一邊被迫進行殘酷的訓練。
我不堪折磨,好幾次想一死了之。
比如,碰過一次頭。
結果很快被人救了回來。
然後試着跳海。
結果被淹得快死時,被人獰笑着撈上了岸。
我還想餓死來着。
結果卻被捆着打點滴續命......
我死不了,很是絕望。
軒轅出現了。
他用十分憐憫的眼神看着我,還給我遞來一只雞腿:“放棄吧,你腦子裏已經被植入了芯片,做什麽他們都知道,你死不成的。”
我不說話,也不接他遞過來的雞腿。
他擡手揉揉我的發心:“你很像我妹妹,我會保護你的。”
我轉了轉眼珠:“我有哥哥。”
說完,無聲的哭了:“可是他死了。”
軒轅将雞腿繼續往我手裏塞:“我妹妹也死了,我爸媽也死了,車禍。”
我擡起淚水泛濫的眼睛看着他:“我哥和爸媽是被火燒死的。”
他嘆了口氣:“這裏的所有人,都是孤兒。”
我終于徹底明白過來。
收了眼淚,我問他:“你會什麽?”
他撈起旁邊的椅子,猛地朝自己小腿砸去。
我驚呼。
他卻笑了:“我沒有痛覺。”
我終于接受了那只雞腿。
後來,我們一起接受最嚴酷的訓練,學習最尖端的科學知識......
我以為,我們這輩子或許就這樣了,被控制着做一只機器,讓幹什麽就幹什麽。
然而,幾年後。
被安排進孤島另一半圈禁之地時,我卻更加絕望了。
這是怎樣的煉獄啊!
四四方方昏暗的水泥牆房間,整整一牆面的不鏽鋼架上堆滿了各式槍.支和短刀匕首之類。
另兩面牆邊并排放置簡易鋼架床。
剩下的那面牆是透明玻璃,一眼能看到另一個房間的景象,以此類推,所有房間格局如出一轍,上演的戲碼也都一樣。
然而。
最可怖的,不是那些充斥着寒光血腥的槍.支和冷兵器,也不是冷氣森森的鋼架床。
而是房間裏的“人”,暫且将他們稱之為“人”吧。
反正在我心裏,他們是一群畜生!
我和軒轅被推進房間的時候,驚恐的睜大了眼睛。
房間充斥着各種叫罵聲、興奮的吼叫、痛苦呻.吟......
眼中的景象是不可描述的邪佞和恐怖。
他們中除了一部分頭目,便是被同化的可憐蟲。
我本能的退了一步。
軒轅站到我身前,将我護在身後。
同我和軒轅一起被推進來的人還有六個,其中有兩個女孩,都比我大些,她們已經被這些禽獸們哄擡到空餘的鋼架床上,一陣竭盡全力的掙紮後發出了慘叫聲。
我瞳孔劇縮。
緊緊揪住軒轅的衣袖。
跟我們同時進來的男孩們竟也無一幸免。
心底的恐懼快速蔓延,我只覺呼吸都困難了,腦子一片空白。
有人來扯我胳膊,還是軒轅先反應過來,一把将我緊緊抱住。
緊接着,我們相視一眼,很快不約而同的出手了!
在這個不許相互拉關系的變.态組織裏,我和軒轅是唯一被允許的一對組合。
因為我們足夠特殊。
我的過目不忘和性別體質注定不可能成為獨當一方的存在。
而軒轅沒有痛覺的身體,是我最好的擋箭牌,只有我們組合在一起,才有可能完成最特別的任務。
即便如此,我們的境遇也沒有被特殊化。
我們要麽将圍上來的人全部打趴下,要麽跟同批進來的可憐蟲們一樣,被臣服,被蹂.躏,被同化!
看着眼前的景象,我努力壓下那陣惡心,施展平生所學,同軒轅并肩戰在一起。
軒轅總是在拳腳即将落到我身上時及時用身體替我擋過。
我來不及心痛和多想,只能在他挨打的同時用盡所有力氣回敬給對方。
時間越來越長。
我看着軒轅好幾次搖擺着身體重新揮起拳頭,自己也一陣陣頭暈目眩。
房間裏逐漸安靜,直到除了拳腳相擊的沉悶碰撞聲,再也聽不見別的聲音。
我們不知道打趴了多少人,只知道還有拳腳伸過來,便不能停歇。
即便有軒轅的保護,我也不可避免的挨了不少拳腳,身上已經痛到麻木。
軒轅更是慘不忍睹,臉腫得透亮,好看的桃花眼已經成了一條縫,更別說衣服之下還有沒有一塊好皮了。
有人拍着手掌走進戰圈。
我卻無暇顧及。
他說:“你們怎麽玩兒我不管,別忘了我早提醒過你們,這丫頭可是我的寶貝,真敢給我廢了你們就繼續!”
聲音不大,卻給人透骨的寒意。
我擡起昏沉的頭看過去,那人長得牛高馬大,臉上一條長疤,從眉骨貫穿眼皮直到另一側的下巴,扭曲出難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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