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真怕直接蓋棺下葬
千日醉。
此乃我前些年研制的劇毒。
此毒呈液體狀态,同酒味道相差無幾,跟市面上的烈酒千日醉雷同,目前為止,除了十二門中極少數之人,再無人知曉此毒。
喝了千日醉的人,會大醉幾日,此時若不解毒,醒來便會癫狂發瘋,茶飯不思,每日狂飲烈酒,症狀看起來跟酒瘾犯了一樣,不過幾日,便教人血脈枯竭,死狀凄慘!
最要命的是,我所研制的解藥,并不能完全解掉千日醉的毒,只能将毒解開大半,有很大程度會留後遺症!
我便告訴石無雙,不是那類特殊的人,千萬莫用此藥。
倒是沒想到,司陽這厮居然用到我徒弟身上了!
我咬牙,很有種嘛!
想起我可愛的小徒弟林靈丫頭醉醺醺的被人“運”回去,更有可能留下未知的後遺症,我心都揪了起來,催着石無雙上了馬車,親自揮鞭朝垚城趕。
好在此地離垚城不過半日之遙。
堪堪午時過,我們便回了十二門總部。
一腳踢開大門走進去。
竟見羅素領着門衆們候在院中,見了我恭敬行禮:“少門主!”
“我徒弟呢?”我開門見山的問。
“少門主的徒弟?誰呀?”羅素疑問。
“一男一女,小丫頭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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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的小丫頭?”羅素繼續問。
我皺眉:“司陽呢?”
“副門主讓人擡了兩口棺材回來,然後把自己關在院子裏,還不曾出來。”
棺材!
我覺得司陽是真的不想活了。
我氣咻咻的沖上去踢開了司陽的院門:“姓司的,你給我滾出來!”
院門嘭一聲被我踢開,往兩邊猛地大開,又在門柱上狠狠一撞,顫悠悠關回來。
我再踢一腳,确定此門功能已壞,這才叉腰走進去:“姓司的!你以為你躲得過嗎?”
院中依舊寂靜。
我氣勢洶洶朝裏走。
這才發現。
房間裏窗戶大開,窗扇還在微微晃動。
我趕過去一看,只來得及看見司陽那豔麗的衣衫一角在遠處一棵大樹上一閃而過。
跑得挺快!
我哼一聲,沖着他背影道:“有本事一輩子別回來!”
回身便看見靜靜躺在屋中的兩口棺材。
棺蓋已經被打開立在棺身上,棺內,我的兩個徒弟安安靜靜的躺着,要不是臉色泛着不正常的紅暈,真跟死人沒兩樣了。
我掃一眼房間,見旁邊一個半人高的小桌上堆滿了許多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
我走過去一一拿起來嗅了嗅,發現均是我研制的各種毒藥的解毒藥,卻唯獨沒有千日醉的。
一張蠟黃的紙條被壓在某只罐子底下,我捏起來一看,上書:解藥被我打碎,門中已無千日醉解藥,辛苦葉兒姑娘重新配制。
我咬牙。
難怪要跑!
煉制千日醉很麻煩,煉制千日醉的解藥更麻煩!
我有些不相信的在他屋中翻箱倒櫃,連床板都被我掀翻,直到傍晚時分,才勉強找齊十之八.九的原材料。
我頹然的靠在棺材旁邊,真有些擔心幾天後我的兩個小徒弟就如此蓋棺下葬了。
有陰影逐漸靠近。
我擡頭,見石無雙朝我走來:“怎麽了嗎?”
我咬牙:“要是我的兩個徒弟救不回來,我一定讓司陽陪葬!”頓了一下接着道:“就算救回來,也要給他灌一次千日醉!”
石無雙彎腰叉着我雙腋将我從地上提起來:“哪那麽嚴重,千日醉的解藥我都給司陽了,給這兩孩子灌下去不就好了?”
我怒。
将那張泛黃的紙條遞給他看,然後聳聳肩兩手一攤,示意他再看看屋中的情景。
石無雙了然的勾了勾唇:“原來他說的就是千日醉啊。”
我:“什麽意思?”
他擡手将我頰邊淩亂的發絲順了順,輕聲道:“司陽一直說,你煉制的好多毒藥,雖然他煉不出來,但稍微多費些心思便能制出解藥,唯有一味藥,他死活配不出解藥,還求了你好多次,你也沒給他解藥,便是千日醉吧。”
我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這厮早有預謀!
倒是沒想到,司陽也有如此執着的時候。
只是我當年并沒有告訴他,不是我不給他解藥,而是我根本還沒配制出完全的解藥!
所以,只能給他差不多的敷衍。
我煩躁的抓了抓後腦勺,問石無雙:“臭老頭何時到?”
石無雙又伸手替我捋了捋被我抓亂的發絲:“你同師父一個喚小禍害,一個喚臭老頭,倒是扯平了啊。”
我神色不愉道:“喚他臭老頭都便宜了,他還想要我命呢!”
石無雙在我腦袋上拍了拍:“說什麽呢?那是當年師父想不開才做的事,如今不是很寶貝你嗎?之前你失憶失蹤,他急得跟我吹胡子瞪眼的讓我趕緊找你。”
我心上一暖,想起臭老頭在谷中對我的好。
那是個分吃烤紅薯都要把烤糊的部分留給自己的倔老頭!
“他何時來?”我又問,語氣軟了不少。
石無雙想了想:“不知道,前日收到的傳信,估計快了吧。”
我朝他翻翻白眼:“前日收到傳信,你那麽急催我回來做什麽?他何時做事那麽積極的?”
石無雙輕輕捏了捏我臉頰上的肉:“我若不找個借口,你是不是得跟那沒用的皇室棄子去宮裏啊?”
我從剛剛翻得亂七八糟的書案上刨出紙筆,一邊寫下一些稀有的藥草,一邊問他:“軒轅哪裏惹你了?怎麽如此不待見他?”
石無雙半天沒回答。
我擡頭,看見他臉上糾結的神情,然後他懊惱的回我:“就是看不順眼。”
我暗笑,難道不是危機感?
我寫完藥單,伸手遞給他:“幫我找人送給臭老頭,讓他給我帶這些藥來。”
石無雙接在手中,掃了一眼:“現在送回去,來得及?”
我在小桌上挑了幾瓶別種藥物的解藥,将或丸或粉的藥劑倒在茶杯裏攪了攪:“先救命再說,解毒之事可以慢慢來。”
說完,在茶杯裏兌上溫水,先給齊楠灌了兩勺下去。
石無雙已經将藥單交給門口一個小喽啰,又轉身回來,見狀,沖林靈努嘴:“那個孩子不喂嗎?”
我拍拍手:“先看齊楠的情況再說,萬一搞砸了,丫頭不至于遭殃。”
石無雙笑笑:“敢情你還是個偏心眼兒的師父啊。”
我:“小丫頭才是我正經徒弟,這小子只算我的挂名弟子。”
頓一下,擡頭道:“再說了,我何時失手過?”
他沖我柔柔一笑:“葉兒從未讓人失望。”
我被他的笑激得心髒狠狠一縮,軟得有些發酸,怔怔的看着他:“真好看。”
“什麽好看?”他問。
我趕緊低頭轉移話題:“沒什麽,對了,軒轅呢?”
他負手往外走:“不知道,我讓他自便。”
我嘴角抽了抽,這敵意,要不要這麽明顯?
......
事實證明,我是很有實力的。
那藥灌下去不到半個時辰,齊楠便醒了。
只是醒過來的齊楠有些呆滞,而且一個勁兒傻笑,典型跟醉狠了的人形容一樣。
我松了口氣,好歹命是保住了。
便将剩下的藥給林靈也灌了兩勺,然後讓人幫我看着兩個傻徒弟,這才去尋軒轅。
我在門中随意問了兩人,便找到坐在假山上看魚的軒轅。
我站在觀景池外朝他揮手:“過來,我替你治傷。”
軒轅歡喜的點點頭,站起身長腿一邁,三兩步走到我身邊。
我随口問了句:“還痛不......”話剛出口,忽然想起,他沒有痛覺。
我習慣性的伸手牽過他的手掌,将他帶到我院中,挑了一間廂房讓他住。
備好各種工具,我解開他肩上裙擺做的臨時繃帶,又順着他領口到袖口剪掉袖筒,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他的傷。
末了用一根二指寬的棉巾将他手臂緊緊纏住,并将尾端拉到他另一側的脖子上固定,對他道:“你這骨頭裂縫是橫着的,必須這樣拉緊了,不然不容易長好。”
然後用木板做了個簡易支架,将他的手臂擱在上頭,以免被碰撞。
做完這些,我又特意叮囑:“你沒有痛覺,一定要特別小心知道嗎?”
軒轅全程沒說話,此刻才認真的點了點頭:“知道了。”
我看着他嘆了口氣。
起身從他曲起的雙腿上跨過去,坐到他沒傷的另一側,将腦袋靠在他肩窩上:“給我講講你這輩子的事吧。”
軒轅安慰的在我腦袋上揉了揉,開始輕聲講述他這輩子過往。
他說他剛出生的時候,就遇到暗殺,要不是她母妃用身子替她擋了那一劍,他便早死了。
他說他幼時被人推到水裏,要不是帶着前世的靈魂,知道放松身子翻面自浮,這會兒我便看不到他了。
他說他從不敢吃禦膳房送來的任何吃食,因為不知道哪道菜裏就會有毒,會要了他的命。
他說他裝作傻不愣登的活到八歲,才稍微蓄了些人脈,找了個高手想要修習內力,結果方知道,自己氣海已壞。
他說......
我從他輕描淡寫的敘述中得知,這一世的他,活在波詭雲谲的深宮,暗裏的洶湧一點不比前世明面上的腥風血雨來得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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