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詭異的浪漫
徐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地伸出手指連數了三遍,“1、2、3、4、5……”
沒看錯。
淩晨二點半,
自家燈火通明。
什麽情況?
徐喬一口氣跑上五樓,喘着粗氣,敲門的手剛伸出去半截,“吱扭”一聲,門自己應聲而開。
蘇清越站在門後,長發披肩,一身白裙,眉眼冷清,手裏捧着一大束火紅豔麗的玫瑰,就……像極了聊齋現場。
“清越,你這是——”
蘇清越:“生辰快樂。”
好詭異的驚喜。
徐喬一時間竟然分不清是驚多一些,還是喜多一些,蘇清越知道他生日不奇怪,結婚證上有嘛,這只能證明她對他用了心。
可問題是她怎麽知道自己今天回來,而且和上次一樣,精确到分到秒,這太不科學了。
蘇清越沉下臉,“你不高興?”
徐喬想,去他大爺的,是人是鬼是妖又能怎樣,反正都是老子的女人,管他!
再擡眼,徐喬臉上雲破日出,一臉燦爛地接過玫瑰花,“謝謝老婆,好浪漫的生日禮物,我很喜歡。”
蘇清越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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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喬眼睛一亮,一時間又是激動又是感動不已,說話都有些結巴了,“還,還,有驚喜?!”
蘇清越遞出一只手,徐喬緊緊握住,閉上了眼睛,微微震顫的長睫毛顯示出他的內心有多麽不平靜。
蘇清越關了燈,片刻之後,道,“可以了。”
徐喬濃密的睫毛顫了顫,帶着一點期待,一點小心翼翼還有一絲絲說不出的激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數不清的“小星星”圍繞着他飛舞盤旋。
螢火蟲
清越,你怎麽做到的!
蘇清越知道他是問怎麽做到讓螢火蟲圍繞着他轉,卻是不解釋,握住徐喬的手,在空中一筆一畫緩緩劃出“生辰快樂”四個字。
緊接着,令人難以置信的驚奇一幕發生了,無數的螢火蟲竟然井然有序的開始變幻隊形,“生辰快樂”四個大字豁然呈現。
徐喬整個人都驚呆了,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疼!他忍不住試探性的擡起手指,在空中勾出“我愛你。”
螢火蟲收到指令,迅速改變了隊形。
徐喬像得到心愛玩具的孩子,快樂到停不下來,緊接着又寫出自己和蘇清越的名字,寫出“徐喬愛蘇清越。”
蘇清越握住了他的手,“你是要累死這些小東西嗎?”
徐喬的眼睛裏撲閃出層層潋滟,激動地拉住蘇清越的手,“清越,你怎麽能對我這麽好,有了這個生日,就是一輩子不過生日,我都願意。”
蘇清越忽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傻瓜。”
徐喬紅着眼睛抓住蘇清越的手,放在自己唇邊,虔誠地輕吻了一下,随後緩緩地做了一個動作。
男人單膝跪地,舉起右手,一字一句道:“天地為證,徐喬一生一世只愛蘇清越一人,永遠忠誠于她,愛她,護她,對她好,若違此誓,不得善終。”
蘇清越動容,在虛空中輕點數下,食指點在徐喬的額頭,輕聲吟唱。
徐喬只聽懂了其中一句話,“祈我三生福緣,佑你一世安寧”
受了這麽多年科學教育,徐喬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媳婦兒是非人類,盡管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他能理解的範圍。
他不死心地問道,“清越,你是用了什麽方法讓這些螢火蟲聽話的呀。”
蘇清越:“仙術。”
得,就會裝神弄鬼忽悠他。
還仙術?
人類都登月了,
嫦娥在哪兒呢?
吃過早飯,徐喬騎車來到店裏,卷毛兒見着他,可算是找到主心骨了,那一臉幽怨勁兒,跟個小媳婦兒似的。
“兄弟,你可算回來了,我必須得告訴你個壞消息,尼瑪這些天滿大街都是賣跟咱一樣産品的,從地攤兒到特麽店鋪,全特麽一片慘淡。”
徐喬卻是心情極好,呵呵一笑,伸手從手提包裏摸出一條好煙遞過去。
薛坤不知道什麽時候偷偷塞他包裏好幾條好煙,啥牌子的都有,還給塞了幾套衣服,衣服兜裏寫了張紙條:裝逼是必修課,切記。
卷毛兒接過煙打眼兒一掃,猛地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卧槽,徐喬你瘋了,神經病呀,買這麽貴的煙,這特麽抽的不是煙,是人民幣。”
徐喬擡手做了個打住的手勢,笑道,“行了,別嚷了,你抽不抽,不抽我留着自己抽。”
卷毛兒迅速把煙往懷裏一塞,“買都買了,不抽白不抽。”
徐喬:“抽的時候別太心疼,不是買的,人家白送的。”
“白送?”卷毛兒眼珠子轉了轉,“兄弟,你該不會是傍了什麽富婆吧?咱還沒到那一步吧,富婆的錢可不好拿。”
“滾蛋!你再特麽跟老子開這種惡心玩笑,別怪我不客氣,以後少拿我外貌說事兒,我膩歪!”
卷毛兒讪讪地撓撓頭,“草,誰讓你特麽越長越歪啊,別人結了婚也沒見變化這麽大呀,你媳婦兒是不是給你吃仙丹了呀,你是不知道,你現在真就邪門兒。”
徐喬心中一動,挑眉看他,“怎麽邪門兒了?你看我那兒不正常?”
卷毛兒:“對對對,就是現在這種感覺,你這小眉毛一挑,小眼兒一斜,我草,就特麽風情萬種那勁兒,能把人迷暈乎喽,反正我要是女的,我抗不住。”
下一秒,卷毛兒被徐喬連人帶椅子踹了出去。
快九點鐘的時候,卷毛兒準備開門兒營業,被徐喬叫住,
“暫停營業半個月,店鋪重新裝修。”
“啥?”卷毛兒懷疑自己聽錯了。
徐喬坐在櫃臺後,手裏寫寫畫畫,擡了擡眼皮,特輕描淡寫地說道:“這次出去搞了點兒錢,大該十幾萬塊吧。”
十幾?萬——!!!
卷毛兒:“……”
徐喬額頭青筋直跳,想踹死他,“你特麽那是什麽表情,再跟你說最後一遍,老子不賣身,不賣身!錢來得清清白白,懂!”
卷毛兒不但不懂,而且想不通,不過再想不通,他也知道這錢肯定不是徐喬賣身來的。
要是一個大男人賣身能換這麽多錢,他指定慫恿徐喬多來幾次,啥也不幹,直接走上人生巅峰。
卷毛兒最讓徐喬感動的一點就是,無論他要做什麽,對方都無條件支持,無條件信任,說是過命的交情一點兒都不為過。
下午,卷毛兒去聯系裝修公司和施工隊,徐喬則跑去電話局安排裝電話的事兒,公司和家裏都要按上,将來有條件了,手機也得買,沒有個聯絡工具太不方便了。
申請安裝電話需要五個工作日,趕巧安裝師傅今天正好要到他們小區給別家安,順道兒幫他辦了個加急,意外的順利。
馮梅看到徐喬領着兩個穿工作服的人到家裏安裝電話,心中暗暗驚訝,徐喬的人生軌跡已經和原書中完全不一樣,不但生意提前做上了,而且和蘇清越似乎還非常和諧。
男人今天穿了件修身的灰色西褲,腿部結實流暢的肌肉線條勾勒得有些顯眼,行走間,褲子上帶起的每一條褶皺都散發出荷爾蒙味道,跟她走個對面,露出個收斂的笑意,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男人好看起來,一樣讓人想入非非,馮梅從徐喬身上領悟了“男色”兩個字的含義。王鐵山的腿也很修長結實,但也僅僅只是結實而已,不會讓人想到別的。
徐喬不一樣,他修長的脖頸,精致的喉結,柔韌的細腰,結實的大腿,無一不帶出讓人探究的欲望,你看到的是皮肉,但卻又分明能體會到一種銷魂的生動在流淌。
徐喬若是知道自己只不過穿了件稍微修身的褲子,就特麽能讓人想到什麽狗屁的性感,他大概就能理解卷毛兒為什麽成天總把他和富婆挂鈎了。
裝好電話,徐喬翻出名片,先撥通了薛坤的随身手機,話筒裏傳出對方的聲音,“喂,那位?”
聲線略低,略冷,還有一股子居高臨下那味兒,跟他認識的薛坤有點兒出入,徐喬想,莫非這就是所謂的“裝逼”,有錢人說話的正确打開方式?先在氣勢上壓人一頭。
事實上這種說話方式确實能帶給人壓力,徐喬清了清喉嚨,把拉近雙方距離的“哥”咽了回去,換了尊稱,“薛哥,是我,小喬。”
對方爽朗地笑了起來,“你小子呀,怎麽,電話裝上啦。”
靠,這态度切換的速度竟然如此流暢自然,佩服!
“幾分鐘前,剛剛安好,這不就給您打電話了。”
“噢?不會第一個電話就是打給我的吧”
徐喬:“必須的,您是我的財神爺,可不得真心實意巴結着。”
那頭薛坤樂了,“小喬,你這是在拍我的馬屁嗎?”
徐喬:“哥,您聽出來了,對不起,業務還不太熟練,有拍不到位的地方,您別跟我一般見識。”
……
薛坤被這小機靈鬼兒一通電話撸得渾身舒坦,心情大好,放下電話後,給和徐喬合作的廠長打了個電話。
“趙海,以後徐喬就是你最重要的客戶,你給我伺候好喽,他提什麽要求都盡量滿足他,你那些花花腸子給我老老實實收起來,讓我知道你跟徐喬玩兒什麽貓膩,你知道我脾氣。”
趙海恭恭敬敬,連連稱是。放下電話就一臉懵逼,那窮小子什麽來頭?竟然能幾次三番讓薛坤為他出頭。
這邊徐喬又接連打了幾個電話,放下電話,長出一口氣,賺個錢容易嘛,什麽時候也有人來拍拍自己的馬屁,讓自己也享受一下被人哄着,捧着的滋味兒。
店裏裝修這邊,徐喬畫了個草圖,跟裝修師傅詳細說了自己的想法和要求,讓卷毛兒在店裏盯着,他自己則着手下一步的事兒。
男人連續幾個晚上寫寫畫畫,有時候甚至能折騰到天明,蘇清越沒有幹預他,沒有誰的成功可以随随便便,都需要付出常人難以企及的努力。
徐喬重新梳理了自己銷售策略,既然從産品本身無法再獲取競争優勢,那就從産品以外下功夫。
首先是産品定位,從李興華那兒拿來的貨顯然更适合走薄利多銷的策略,怎樣在自身利益和客戶利益之間找到一個絕佳的平衡點很關鍵。
他對産品進行了細致的分區分類,便于客戶可以用最快速度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其次幹脆将價位差不多的産品統一定價,分為一元區,三元區,五元區,以及更高價位的區域,讓客戶産生“論堆兒”賣的錯覺。
然而做一個“二道販子”終歸受制于人,也沒有長遠發展,徐喬的重心還是放在了創建自主品牌的事情上。
他又在購物中心旁邊的黃金地段兒租下個店鋪,卷毛兒勸他悠着點兒,這手筆鋪得有點兒大。
徐喬現在的眼光和想法卻是和以前不同了,薛坤敢給他十五萬,必然是想收獲更大回報,自己要是不敢玩兒,玩兒不起,當初就幹脆別接這錢。
說到底,錢這玩意兒必須得讓它流動起來,才可能賺更多的錢。
這期間,王春枝過來跟他要過一次錢,徐燕兒要過一次。理所當然又理直氣壯,倆人甚至抱怨他賺錢了也不知道補貼一下家裏。
徐喬給了,心卻越發的冷,只看見人吃肉,看不見人挨打,他現在與其說是手裏有錢,不如說是手裏有債。
真是可笑,他這麽多年在渴望什麽呢?
渴望自己的需求被看到?
渴望得到那一點可憐的溫情?
有媽的孩子像個寶,
他只覺得自己是垃圾桶裏随便撿來的。
湊合養,可勁兒用。
徐喬對家人的失望,在一家子領着一幫要債的把他堵在店鋪門口後,徹底變成了絕望。
當時,他正指揮着工人進行最後的收尾工作,這家店是他用來賣自主品牌的,定位中高端人群,因此店鋪裝修上他反複推敲修改,花了極大的心思。
這次來要高利貸的人都是狠茬子,明目張膽到在鬧市區的大白天就敢闖進店裏。
進來之後,二話不說,先來個下馬威,乒——乓,嘩啦!一聲脆響,一整面兒的亞克力櫃臺碎成了蜘蛛網。
且不說這櫃臺的造價,就光說店鋪還沒開張,就被催債的給砸了,有多觸黴頭,多不吉利。
也許是委屈積壓了太久,也許正是沖動的年齡,也或許是前段時間為了找産品找錢求爺爺告奶奶的不容易,徐喬徹底炸了。
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小獅子,理智全無,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老子跟你們拼了!
可惜他這次遇上的可不是一般的地痞小流氓,而徐國民欠下的高利貸也不是幾千塊,徐國民知道徐喬現在賺錢了,膽子也肥了,打着徐喬的名頭,跟高利貸的人說自己兒子有兩家店鋪,其中一家就在購物中心旁邊兒。
悶棍打在皮肉上的聲音并不很大,但卻讓人心驚膽戰,徐喬不知道自己挨了幾棍子,也顧不上疼,手裏掄着從對方手裏奪過來的棍子,沒有章法,沒有目标,就只有打!打!打!打紅了眼。
王春枝吓得癱在地上,徐國民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徐燕兒還有點兒腦子,跑去找電話廳報警。
許明硯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兒,遛遛達又跑來了這個距離京城不遠的小城市,他給自己找的理由是這邊兒有個泡溫泉的地方不錯。
泡完溫泉,跑購物中心這邊兒,找個地兒吃飯,一下車就瞅見一家正裝修的店門口遠遠圍了一群人。
許明硯毫無八卦之心,擡腳要走,突然聽見有人嚷,“大哥,姓徐的這小子特麽這是玩兒命呀,咋整?”
徐?徐喬不就姓徐嗎?
許明硯知道可能性不大,不過還是好奇地穿過人群外圍,往裏面掃了一眼。
要債的頭頭眼見今天是要不到錢了,白忙活半天,心裏有氣,決定給徐喬個教訓,趁人不注意抄起棍子照着徐喬的小腿兒猛地砸了下去。
許明硯耳邊仿佛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他自己的心一剎那也緊緊揪成了一團,難受得喘不過氣,人已經先于意識沖了出去。
“都他媽給我住手!”
一聲斷喝!讓場面瞬間安靜下來。
這會兒李鳴飛也帶着人趕過來了,一幫亡命之徒瞬間四散,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聲響起,白煙滾滾,轉眼就不見了,顯然訓練有素。
許明硯把徐喬緊緊摟在懷裏,“小喬別怕,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
徐喬臉色蒼白到透明,黃豆粒兒大的汗珠子滴滴答從額頭上滲出來,總是撲閃着調皮的眼睛此刻卻折射出劫後餘生的慘淡茫然,有些遲鈍地看着他,輕輕叫了聲“疼。”整個人便身子一僵,竟然硬生生疼到休克過去。
許明硯體會過太多次許子睿突然發病時的心驚膽戰,這次卻似乎格外不一樣,他有一種說不出的直覺,這孩子要真出了事兒,他一定會後悔終生,感覺來得莫名奇妙又實實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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