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節

一下子找到了打擊虎安的法寶。

“……夏樞密竟然會說這種話?”

池硯生怕對方不信,指指自己的眼睛:“當然,我就在邊上,這可是親眼看到的!”

“……果然,夏樞密不像原來的他了!”

“喂,你憑什麽說這種話啊?我可一點都沒看出來!喂喂,你哪裏看出夏樞密和以前不一樣啊?盡職的統領大将軍!”放下茶鐘,又不高興的池硯完全沒有把大将軍放在眼裏般的跳來跳去,這種往日很習慣的對話方式,此刻卻讓虎安厭煩,但還是擔心會被英華聽到,便把滿是惱怒的聲音刻意壓低:“你這個遲鈍的奴才!你是真笨還是裝不明白!!如果你真看不出來,我就告訴你,你那個對什麽都無所謂的夏樞密,現在在保護別人,他在保護那個人!”

池硯已經是完全的摸不着頭腦了:“那個人?哪個人?”

“太尉!”

“太尉?莫、莫貴太尉?”

“嗯!”

“哈,哈,你是不是說反了?一直以來,被保護的人是夏樞密才對!你是不是去北國冷糊塗了?”

虎安根本不理會嘲笑,顧自說下去:“我問你,初見莫貴太尉,你可曾覺得熟悉?”

“熟悉?喂,我說你怎麽也和夏樞密一樣,老說什麽熟悉啊熟悉的!莫名其妙!”

“見過沒有?!”

“怎麽可能!我和你一樣,霜重寺是第一次見到他!”池硯沒好氣的抱胸,對于虎安的态度,他有些忿然,“我說你很奇怪啊,自從這個春天從霜重寺回來之後,總是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還有夏樞密也是……你們到底搞的什麽啊……”

“既然大家以前都沒有見過,為何獨獨夏樞密覺得莫貴太尉熟悉?除非,他們以前确實見過,在十年前,莫貴霄剛來南國的時候,他們兩個見過面……”

虎安的話如同一盆冰水,被當頭澆下來的池硯為此張着嘴,而對方卻沒有再說下去,濃眉深鎖,顯然也在為自己這番遲遲不說卻早存在心裏的話而想到了更多,但是這般猛然間的沉默,卻讓池硯警惕的盯着他。

“……虎安!你在想什麽?”

“十年前的霜重寺……”

“霜重寺?是那件事?”

池硯越發緊張,一低頭,愕然看到虎安握緊自己的拳頭,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血絲。

“——住手!那不是你的錯!虎安!”

沒有理會池硯,似乎是想起來就會咬牙切齒般痛恨自己的虎安,不肯松開拳頭。

“快松開手!別這樣好不好?!那不是你的錯,那根本不是你的錯!”眼前的小侍郎急了,上去試圖松開虎安自虐般的拳頭。

“快松開啊!你瘋了!?夏樞密也明明從來沒有責怪你啊!”

“如果……真的怪我就好了!雖然即使責怪我,我也不打算原諒自己!是我沒保護好,才讓他有那樣的記憶……”

“那不是你的錯!沒有人說是你的錯,我都說了,夏樞密也從來沒有……”

“不、不對!是我的錯!”虎安喘着粗氣,終于松開了拳頭,卻仍是不能克制住自己的身體,最後頹然的彎下腰,把臉埋進手心裏。

“虎安……”

“都是我一時的疏忽!都怪我那個時候沒有看住英華!!”

……

那個時候,無辜的孩子就站在眼前,雖然沒有他以為中的驚恐尖叫,甚至連哭泣也沒有,卻讓當時年少的虎安,感到心髒無法負荷般的窒息。

為什麽不哭?!為什麽不叫?!

為什麽不責備他?!

這十年來,一直在想,

一直近乎于幻想的希望,要是英華他能哭就好了,要是能狠狠責備自己就好了,但是,英華卻什麽反應都沒有,仿佛自那個時候,夏英華,就沒有再變過。

他很安靜,他總是微笑着,從來不會茍責任何人。

但他明明停留在了那一夜,因為很多時候他的表情,總是會和十年前那一夜就凝固掉的小小英華,一模一樣。

他雖然從來不哭,但是,也從來沒有真情流露過。

一切都定格在了那個十年前的一夜。

尚小的孩子,

近乎透明的琥珀色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看着從屋外沖進來的自己拼命要攔住,仍是堅持看着的那一幕。

還是一樣很漂亮的白夜夫人,靜靜的躺在血泊裏,二十四色的衣,浸在自己的血水裏,染出一片殷紅。

沒有哭沒有喊,孩子異常的冷靜讓虎安至今想起來,都覺得有一股無法呼吸的沉重愧疚。

根本無法從記憶中揮去的,是當時英華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裏,透露出孩子的稚氣和不同于孩子的安靜。

他只是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是因為匆忙的跑了一大段路,衣角不知道在哪裏被扯破,而從松開手心落下的,則是一枝新開的櫻花,散着微香。

六歲的夏英華沾染着櫻花,無法抹去般的,深烙在虎安那一夜的記憶中。

之三十五,

更新時間2012-11-3014:43:55字數:853

沙沙。

沙沙沙……

春天最後一場雨落了下來,在由漆黑的夜空垂至同色的屋檐瓦背時,敲打出聲音,由小至大。

生長至檐背上的櫻花枝,在雨水中伸展出墨綠的葉,代表初夏的即将來臨。

漆黑的夜裏,枝頭殘餘的幾片櫻花飄過,詭異,謹慎,也格外的漂亮。

這應該是春天最後的櫻花了,但是,在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花瓣卻呈相反般的越來越多,甚至滿天飛舞起來,于是英華知道,自己又在那個夢裏了。

腳步聲由遠而近,沙沙沙的響。

黑色的夜裏,小小的孩子努力奔跑着,身後是一片盛開的櫻花。

為什麽……會有小孩子?

這是英華頭一次在夢裏見到孩子,但這個孩子,簡直就是從那個開滿櫻花的夢境中延生而出一樣,有着不可思議的連貫熟悉。

英華認真地看着孩子,他原本是記得的,只是熟悉的印象已經随着自己的成長,一點一點的磨掉了,所以完全沒有想到,還會在夢中記起來。

像是為了讓自己确認,小孩子一直跑到了英華的身邊,爾後仰起小臉。

沒有錯,

尚未留長的發,白皙而泛起潮紅的兩頰,琥珀色的眼睛,正是十年前,那個六歲的自己。

沒想到,會這樣輕易的想起來,難道并沒有像自己以為的那樣忘記了?

一想到這裏,英華就更加迷惑了。

為什麽會這樣?

自己堅信早已經忘記的那個夜晚,為什麽會這樣容易的演繹在眼前?

小小的影子緊緊貼在地面上。

十年前那個春天的夜晚,孩子套着略嫌寬大的綢衣,跑在落滿櫻花的地面上。

這裏是霜重寺。

這裏的夜是黑色的,這裏的夜很長,這裏,通往白夜所在的路也很長,蒼白的月光從雲層深處抛灑下,落在沒有檐背的廊道上,兩邊的枝葉承接住月光,一同在灰色的石道上拖出細細長長的影跡,周圍有櫻花翻飛。

這些是當年的記憶沒錯,但自己卻一點也不記得了,只有再度看到的時候,才會有熟悉感浮起。

即使把虎安的話當成又想起這件舊事的理由,似乎也無法掩蓋自己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英華明白,自己還是對當年這件事充滿着疑惑,以至于無休止的惦記着。

發生在六歲那個夜晚的事。

那個時候,

屋內的寺院燭臺架,立着雪白雪白的蠟燭,一圈一圈,向外擴散着白光。

小小的孩子興奮的沖進屋內,聲音比人先到一步。

“看啊!娘,我摘到櫻花……”

之三十六,

更新時間2012-12-10:16:24字數:1290

那個時候自己是怎麽跑進去?

英華僵硬的站在當地,看着眼前的小小孩子,雀躍奔進。

像碎冰一樣的記憶,其實一直殘存在胸口,只是十年來一直很安靜的隐藏,如今,卻隐隐刺痛了心髒。

像細雪一般的珍珠簾被撩卷到邊上,露出女人安靜的姿态,她靠在那張貴妃榻上,面對自己。

二十四色衣,衣擺繡出優雅的圖紋,沿着一路櫻花同行而上,一道鋒利的弧形傷自下而上由女人的身體劃出,冷掉的血由傷口流淌。

那是一道血色的月牙,就此勾走了女人的魂魄。

那道血紅的月牙更像一道烙印,烙在了英華的視線裏,沒有再抹去。

他确實沒有真正的忘記,只是在以後的很長時間裏,都逼自己不要再記得,再記得這一夜,只會讓尚小的自己陷入無休止的恐懼,不知所措。

無法把握也無法控制,除了凸現自己的無能為力與弱小,什麽都不能做……

即使過了很多時間之後,已經長大的他也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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