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章節

止,只是看着自己拼命攀在櫻樹枝頭,和現在相比完全顯得稚嫩的小手,伸向開在最外邊的櫻花叢。

這是十年前的霜重寺,雖然是十年的時間,但對于已經在這個地方存活了近百年的北寒櫻來說,只是完全不值得一提的一點時間,不過對于今天晚上突然上來的小小爬樹者,在這麽長的時間裏,北寒櫻應該還是頭一回遇到。

初春的季節,北寒櫻沒有全部開遍,要說最漂亮的,大概就是生長在最外面的櫻花,它們已經綻開整簇的花枝,每片花瓣都透染着近乎于透明的雪白色。

“呀?!摘到了!太好————”

過于興奮的孩子,完全忘記了所處的環境,濕滑的樹幹沒有踩穩,腳下一滑,徑直摔了下去——

風響起來了。

風是白色的。

英華瞪大眼睛,看着孩子徑直落下————

對了……

那個時候,我從那棵北寒櫻樹上摔下去了,

确實是這樣沒錯!

可是,

可是為什麽?

……我沒有死?

風響起。

風是白色的。

風裏有熟悉的甜息。

小小的少年随風躍起,接住了徑直從樹上摔落的孩子。

“沒事了。”

一直以來,撩卷熟悉的那個聲音,初次在夢中抖落了遙遠,在英華的視線中清晰起來。

雪白的衣,黑色的發,隐藏于花蕊般的甜香氣息。

很熟悉的聲線,那時還顯得青澀,卻仍舊熟悉到每次入夢都會想起,

這個被春天的花瓣溫柔包圍的白衣少年;

眉眼修長。

果然是你。

雖然再見面時,你的一身白衣似雪已經染成楓紅。

‘我們以前,見過嗎?’

霜重寺盛開的櫻花再度落下時,雖然不再是一衣白雪,但是熟悉的感覺,終于由夢中延伸到了現實,再由夢境應照了這份真實。

————莫貴霄。

十年前,

與現在相比,還顯單薄的身體,成熟還顯出明顯的青稚,卻依舊冷然的表情;棱角分明的五官,修長的眼角略微上挑。

太熟悉不過,

幾步遠的那個人,正是十年前的他。

英華瞪大眼睛,站在當地,看着年少的莫貴霄。

花樹上的對話記憶猶新。

‘我會記得,就連三歲那年,父親初次教我習武,我到現在也不曾忘掉。’

那天,

霄沒有說謊,只是不知何故,相較于自己的模糊,對當年這段記,他甚至連一絲半縷的片斷都沒有。

為什麽?

英華疑惑的伸出手,

以為能觸及到莫貴霄,結果卻只是沮喪的發現,自己和童年隔着一層無形的障礙,無論如何,他都接近不了眼前這個少年時代的霄。

那原本就是過去的英華,還有過去的霄。

對了,

……那個時候,為什麽霄會在霜重寺?

那個時候,

……他的身上,除了風的氣息,還彌漫着另一種不同卻很相符的氣息,那微微的甜息……

像櫻花盛開的甜息,卻又不是完全的相似,

很熟悉很熟悉,

熟悉得一如當年,小小的自己推門進去時,撲面而來的甜息,

就是那種,

血的氣息,

對了,是血!

為什麽他身上有血的味道?

之四十八,

更新時間2012-12-523:27:22字數:1565

“血!”

“好多血!”

“夏樞密受傷了!”

“快點,快點把大管家找來!”

“太醫、快叫太醫!!”

夏府很亂,從莫貴霄抱着昏迷的英華,一腳蹬開夏府的大門起,家仆們就陷在混亂中,幾個才留頭的小家仆緊張的跑來跑去,卻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夏府老爺出往北邊任差沒有回來,跟過去的幾個老家仆也不在府內,剩下夫人姨娘們急得只掉淚,卻也是跟着小家仆們失了主意。

夏英華的屋子位于最西邊,隐沒在一片馥郁的夏花夏草中,平常安靜的只能聽到蟲鳴叫,此刻卻是燈火喧嚣,來來往往的太醫大夫,每一個都被莫貴霄揪着衣領從窗口丢出去,直到池硯急風急火的把莫貴府中擅長刀劍傷的東守鈴藥師請過來。

莫貴府完全不同于夏府,整個府裏的人都安靜的睡下,但是東守鈴藥師聽說是莫貴霄傳喚,一頭從自己的屋中抓起藥箱就過來。

果然是不同于一般太醫的刀傷包紮,同時帶來的藥草也是溫性而有效果,血被迅速止住了,白紗布和着濃濃的草藥味彌漫在小小院落,到這個時候,大夥兒才稍微鎮靜下來,姨娘們圍着英華的床和屋子七七八八的嘴碎了半天,才在家仆們的勸說下一個一個的離開。

英華臉白如紙的躺在床上,他對周圍人們的反應毫無興趣,連眼睛也沒有睜開。

虎安黑着臉,抱胸站在屋外,恐怖的臉色讓所有好奇的一幹家仆待從全都自動閉嘴,盡量避開三尺遠,只有壓根沒把他的臉色放在眼裏的池硯跟着藥師進進出出,手腳不停,嘴也不閑,此刻他也無暇顧及虎安,已經無數次怨恨自己的他臉色沒有比英華好多少,對及時前來搭救下的莫貴霄更是感激涕零,不時謝着恩。

“實在不幸中的大幸,若不是太尉大人的及時搭救,夏樞密恐怕就……”

“不,是我不好,我不該離開他。”

坐在床榻前的莫貴霄只是一句淡然的回應,視線對上英華時,神情才顯露出了真實,每每在昏睡中皺起眉,就會讓守在床前的他坐立不安。

是的,是他不好,離開了一直需要保護的英華。

明明心裏有說不出理由的不放心,比這個府裏,比任何人都要甚,卻還是離開了他。

雪晴說為何不見面的時候,自己其實是回答不出的,真正的理由,他無法說出。

他是真的妒忌那個任何時候都能守護在英華身邊的将軍,那個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可以一直保護英華金虎安。所以在英華貌似冰冷的一句話之後,他感覺一股被抛棄般的怒意從心中湧出,以至于冷着臉立即走開了。

不是因為英華的話生氣,而是相比之下,無法反駁的自己,讓自己很生氣。

是的,春天過去,他不必保護英華了。

已經什麽理由都沒有。

确實有些生氣連守護都需要理由的自己的,明明那天在花樹下,看着淺睡的英華時,心裏已經決定不管春天過去了多久,都要一直守護英華的……

混亂的思緒因為輕輕的呻吟中斷了,莫貴霄盯着床上的人,生怕錯過絲毫變化。

白晳到近乎蒼白的肌膚,染上血也顯得格外悚目,不知道生還是死的這份恐懼,緊緊揪住了心髒最深處。

換藥時的血腥味還在小屋中彌漫不肯散去。

不是不相信東守藥師的醫術,随莫貴族來到南國的東守藥師,是牙湖幾百年來一直繼承醫術的東守族傳人,不論是療傷還用藥,都深得牙湖武師的信賴。

也正因為是這個自小就替莫貴霄治療的藥師,才洞悉出此番在一如往常的冷靜下,自己的極度不安,甚至于從來未曾有過的驚恐。

東守鈴藥師他,也是極度吃驚于自己的情緒。

‘……這,公子莫要焦躁,鈴自然會盡力醫治,但因夏樞密素性偏弱,雖然血已止住,無奈高燒不退,……能不能捱過,就只看今晚了。’

莫貴霄當然和父親一樣相信東守族的藥師,對他說的話也是深信不疑,正因為如此,東守鈴的這句話,讓自小不知道在多少個生死邊緣掙紮過卻沒有吭過一聲的自己,二十一年來第一次感覺到了絕望的可怕,甚至讓莫貴霄沉浸在不能仰制般的微顫中。

不,不會的,他不會死的。

不會的。

更漏的水在一點一滴的流逝,

英華至始至終都沒有睜開眼睛,唯有蝴蝶翅膀一般的睫毛跟着呼吸作微弱的抖動,證明他還活着。

還活着。

這是莫貴霄他之所以還能在英華身邊,還能在身邊卻沒有跟着倒下的緣故吧?

之四十九,

更新時間2012-12-617:07:03字數:1393

三更過後,屋中的人全都退出了,莫貴霄堅持要守着,眼見自己磨破了嘴皮也沒有絲毫變化,無奈的池硯只得再再叮咛幾句之後也抽退而出,關門一回身,卻發現另一個高大的身子正擋在屋子門外。

“吓我一跳,原來你還呆在這裏!喂,都快要四更天了,你幹嘛也學莫貴太尉不睡覺?”

“他還在裏面?”

“明知故問!我說,你有本事就勸那個人回去,我是好話歹話說了一籮筐,他都聽不進去。”受不了這一整天如同受刑一般折磨的小侍郎,此刻連肩膀都快擡不起來了。

而顯然是同樣經受了這一整天,但是腰板依然挺直的虎安,雖然還同樣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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