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成年節狩獵
一大早,所有準備成年的小獸人都集中在村子外圍的出口,等待出發。
朱利爾斯和雷哲也一樣。出門前,雷哲的母父安吉很是擔憂,一直在一旁給雷哲打點要帶的東西,其實最開始跟西蒙提出不讓雷哲去的就是安吉,主要是擔心雷哲身體吃不消。不過他也知道雷哲很想去,是啊,別的小獸人都去,自家孩子要是不去心裏肯定很難受,況且如果是跟朱利爾斯在一起,他也沒什麽好抱怨的,只是還是很擔心,一直跟自家兒子在旁邊仔細囑咐。
不愉快的視線一直圍繞在兩人周圍。
朱利爾斯就像往常一樣統統無視,站在出口等着雷哲,順道也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骨刀和用來裝打火石和燃屑的小口袋,而這時赫姆從正前方走了過來。
紅色的頭發讓朱利爾斯一眼就注意到赫姆,赫姆此時臉上的神色有些緊繃,撇着嘴,眼睛直愣愣望着朱利爾斯,好像在生氣,好一會兒,赫姆終于開口,他沉着聲問朱利爾斯:“我說,你為什麽要跟雷哲一起去。”
質問的語氣令朱利爾斯也不愉快,于是擡眼,撇嘴說道:“怎麽,你有意見?”
“這是獸人的成年節!”赫姆的聲音加大,同時握緊了拳頭。
“可也沒說不許雌性參加呀。”朱利爾斯反駁,撇過腦袋,“而且我要保護雷哲。”
“真是可笑!強壯的獸人才不需要雌性的保護!”因為朱利爾斯的無視,赫姆的聲音更急了,好像要發火似的。
而這時,雷哲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一下子扯住朱利爾斯的手臂,小聲說:“朱利爾斯,我們走吧。”
“好啊。”朱利爾斯對赫姆的怒火根本不以為然。
從小就跟赫姆他們打架,朱利爾斯可一點都不怕他,雖然赫姆一直是小獸人的領導者,也非常厲害,但因為赫姆經常欺負雷哲,朱利爾斯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
留下生氣的赫姆,朱利爾斯跟雷哲來到了安吉面前。安吉是個非常好看的雌性,雷哲長得很像安吉,尤其是那雙少見的碧綠色的眼睛簡直一模一樣。雷哲平時說話也柔柔弱弱的,如果不是因為頭上的那對獸耳和氣味,普通人都會以為雷哲是雌性。這種剛好跟朱利爾斯相反的性格,雖然奇怪,但也算登對。
安吉望着走過來的兩人,尤其是朱利爾斯,露出了欣慰和滿意的神情。
伸手摸摸朱利爾斯的腦袋,安吉依然用擔心的語氣說:“朱利爾斯,請你一定要看着雷哲,就算捉不到風暴狼也行,你們兩個一定要在一起,別走太遠。”
“安吉叔叔,你放心吧,我一定會保護雷哲的!一步都不離開他!”說罷,朱利爾斯順手扣住雷哲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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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哲也沖安吉點頭,輕聲說:“母父,我會記住叮囑的。”
片刻後,傳來了出發的信號,兩人揮別安吉,踏上了路程。
安吉一直望着他們的背影,而此時,族長西蒙走了過來,他盯着遠去的兩個小小背影,有些無奈地搖頭笑了笑:“朱利爾斯可真像他父親,唉……”而後回望着安吉,安慰道,“別擔心,朱利爾斯會好好護着雷哲的。”
“我倒不擔心雷哲,可朱利爾斯畢竟是雌性……”
“那麽雷哲也會努力保護自己的雌性的,不是麽?”西蒙摸摸下巴,突然笑了出來。
對于村子裏這對奇怪的組合,大家早就見怪不怪了,也許,除了遲鈍的朱利爾斯外,大家對他們的以後會結成伴侶的事情早就心照不宣了。
掏出水囊遞給雷哲,朱利爾斯四周望望,茂密的樹蔭遮擋了太陽,森林裏濕度很大,非常熱,因為害怕雷哲太辛苦,所以朱利爾斯很小心地選擇了靠近水源,沒什麽野獸的平坦道路,可就算是這條路,也非常辛苦。畢竟森林是殘酷的,想要在它裏面生存,就必須有适當的技巧,而且,他們還必須在一天之內找到風暴狼的蹤跡并捉到它。
這可是件艱巨的任務。
“前面有個瀑布,我下去探探路,看看有什麽發現,雷哲你在這裏等我。”朱利爾斯站在一處斷石邊緣,望着前方的瀑布,對雷哲說。
雷哲把水囊抓在胸前,沒說話,等朱利爾斯回來。
不一會兒,朱利爾斯從斷石層下爬了上來,神色驚喜地說:“前面瀑布下有個洞,我在裏面發現了幾個鳥蛋。”說着小心翼翼從口袋裏掏出那幾個鳥蛋,全部遞到雷哲面前,“給你。”
伸手接過鳥蛋,雷哲柔柔地看着朱利爾斯,問:“你不要嗎?”
“我不餓,你吃吧!”說着,朱利爾斯裂開嘴笑了。
默默捏着那幾個鳥蛋,雷哲想了想,放在了自己兜裏,然後說:“我也不餓,留做晚餐吧。”
“嗯!好!”朱利爾斯說着低頭問雷哲,“你休息好了嗎?我待會兒帶你下去瀑布那兒,那裏有條小路,好像有動物的的蹤跡。”
随即起身,雷哲收好水囊,對朱利爾斯說:“我們現在就下去吧。”
于是,朱利爾斯小心扶着雷哲從岩壁上爬了下去,剛到下面,雷哲就有些喘,朱利爾斯擔心地問:“還好嗎?”
“我沒事。”雷哲笑着,然後搖了搖頭。
“如果走不動了就跟我說。”
仔細囑咐了一句,朱利爾斯才又開始繼續前進,他走的很慢,一只手緊緊牽住雷哲的,生怕有個什麽閃失。
其實朱利爾斯會這麽緊張是有原因的。
記得有一次,朱利爾斯頑皮跑到森林裏玩,雷哲來找他回去,結果在回去的時候碰到了裂齒蛛,兩人慌忙逃跑,結果不小心發生了意外,雷哲為了保護朱利爾斯摔到山崖下面,兩根腿骨都斷了,等獸人們找到他們時,雷哲失血過多差點死掉,之後布萊斯醫了很久才讓雷哲站起來。而那次之後,雷哲的身體就一直不大好,所以朱利爾斯直到今天一直都很內疚。
後來,村子裏的小獸人開始欺負雷哲,朱利爾斯自然次次都替雷哲出頭,到後來,護着他都已經成為習慣了。
朱利爾斯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放手,無論如何,也要把雷哲安全帶回家。
這是他跟過來的最重要的原因。
來到朱利爾斯說的那地方,雷哲仔細看了看地上的足印,随後說:“是跳兔,剛走沒多久。”
雖然雷哲身體不好,但是獸人的本領都還在,他從留下的足跡,一眼就能看出是什麽動物,并且可以判斷動物離開的時間。随後雷哲再次低頭仔細看了看足印,說:“不過從這只跳兔的足印來看,應該是很匆忙逃走的,我想它是來這裏喝水,然後遇見了什麽。”
“是野獸嗎?”
“很可能是風暴狼。”雷哲點頭,“我嗅到這裏有風暴狼留下的氣味。”
“真的嗎?”朱利爾斯眼睛亮了,急忙直起身子說,“那咱們快跟上去。”
但雷哲卻抓住蠢蠢欲動的朱利爾斯的手腕,輕輕搖頭,說道:“別着急,從風暴狼的氣味來看,應該不止一只,這麽貿然跟過去會有危險的。”
“那怎麽辦?”朱利爾斯撓撓頭,不解地問。
“跟上去,不過……”話說到這裏,雷哲四周瞧了瞧,綠色的眼眸冷靜地環視周圍,片刻後,他突然走到一顆形狀古怪的黑色植物旁,仔細看了看,然後扯下它的一截根莖,捏碎,然後抹在朱利爾斯和自己身上。
“這是什麽?”朱利爾斯眨眨眼問,他聞到身上有股古怪的氣味。
笑了笑,雷哲解釋道:“這是黑味草,具有很強的氣味,可以把我們的味道掩蓋起來,風暴狼的嗅覺很靈敏,如果被發現會很麻煩的。”
“你真厲害,什麽都懂。”恍然大悟,朱利爾斯揉揉鼻子笑了出來。
轉過頭,綠色的眼珠子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雷哲點點頭,說道:“以前經常跟父親到森林裏來,學了不少東西,沒想到現在還用得上。”
聽到這兒,朱利爾斯不由低下了頭,小聲說:“對不起。”
“朱利爾斯?”
默默擡眼,對上那雙漂亮的綠色眼珠,朱利爾斯抿抿唇,難過地說:“如果不是因為我,雷哲應該會變成很厲害的獸人的吧?你那麽聰明,總能想到我想不到的東西。”
突然伸手揉了揉朱利爾斯的腦袋,雷哲彎起好看的唇角,溫柔笑道:“我可一點都不會後悔呢,如果不是因為那樣,朱利爾斯估計還是一樣讨厭我,成天躲着我,覺得我是個愛告狀的人吧?”
“喂喂喂!”被說中了,朱利爾斯臉立馬紅了起來,不高興地瞪了累雷哲一眼,“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那你也不要再提了。”繼續輕柔地摸了摸朱利爾斯的腦袋,雷哲綻開笑顏,那一刻,陽光灑在他的側臉,朱利爾斯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以前的朱利爾斯可是非常頑皮,四處亂跑,沒少被母父教訓,但依然不聽話。
後來雷哲一家搬過來,不知怎麽的,雷哲就喜歡圍着他打轉轉,去哪兒都跟着,朱利爾斯覺着麻煩就老躲着雷哲,結果雷哲找不到人就回家裏叫大人幫找,找到了就是一頓教訓……所以朱利爾斯那時候特別不待見雷哲。
可自從雷哲為了自己受傷,以至于現在都不能捕獵,朱利爾斯總是心懷愧疚,于是什麽好的都想到雷哲。
兩人追蹤着風暴狼的氣味一直跟到森林的一條大河流附近,天色漸晚,太陽很快就要從地平線上消失了,朱利爾斯在地上生了一堆篝火,然後帶着雷哲爬上樹,準備過夜。
“給,晚餐。”雷哲把捂熱的鳥蛋遞給朱利爾斯。
朱利爾斯很餓了,立馬狼吞虎咽起來,然後聽見雷哲在旁邊笑了出來,有些好奇地望過去,問:“你笑什麽?”
“你吃到臉上了。”雷哲好心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提醒朱利爾斯。
朱利爾斯反應過來,用舌頭舔舔,但是沒有舔到,正好奇要轉身去問,誰知雷哲竟然湊了過來,用舌頭舔了舔朱利爾斯的嘴角,一瞬間,時間仿佛凝滞,而伴随着逐漸消失的光線,雷哲貼在朱利爾斯身邊輕柔地說:“朱利爾斯真笨,居然都舔不到。”
這才從剛在的怔愣中反應過來,朱利爾斯有些生氣,紅着臉嘟嘴道:“你才笨!”
“可是你剛才不是還說我很聰明嗎?”溫柔的語氣,卻讓朱利爾斯回不過嘴。
居然拿自己的話堵回來!真是狡猾的家夥!
朱利爾斯氣不過,翻過身不打算理雷哲,可是樹上的狹小位置,再怎麽樣兩人都是靠在一起的。
到了半夜,周圍除了一些小蟲子的叫聲,一片阒靜,朱利爾斯覺得有些口渴,于是起來喝水,然後便看見下面的篝火要滅了,于是四周觀察了會兒,發覺沒什麽異常就下了樹,重新點燃篝火。
火可以驅趕野獸,所以不能滅掉。
等到火大了一些,朱利爾斯準備上樹,卻突然聽見旁邊草叢傳來一陣動靜,不由吓了一跳,而這時草叢裏蹿出一個身影,呆呆地看着朱利爾斯,然後很快恢複冷靜。
火光找到那人的臉,朱利爾斯也從驚吓中回神,站直身子,問:“赫姆?”
赫姆望了望朱利爾斯,然後問:“你為什麽在這裏?”
“追蹤風暴狼過來的。”朱利爾斯老實說,然後反過去問,“那赫姆呢?”
“一樣。”簡短的回答,赫姆似乎嗅到了什麽,擡頭看着樹梢,複又低頭問朱利爾斯,“那家夥在上面?”
“嗯。”朱利爾斯應道,然後看了看赫姆一個人的樣子,就說,“不然你也在這裏休息一下吧。”
“不用。”冷哼一聲,赫姆嗤鼻拒絕道,“我才不是那麽嬌弱的獸人,這點黑暗我還應付的了。”說完就要走,但是沒走幾步,赫姆忽然停住,回過頭,對朱利爾斯說,“你快點上去,一個人留在地面上太危險了。”
朱利爾斯點點頭,等他再回頭的時候,赫姆已經不見了。
不免有些擔心,不過他不能離開雷哲,于是爬上樹,雷哲睡得很熟,朱利爾斯怕他冷,就整個湊近了些,然後閉上眼睛。
而不遠之處,一雙冰寒的眸子卻一直悄無聲息地盯着朱利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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