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輔導

姜栀什麽也沒獎勵周傲沈。

周傲沈欠得慌,就愛找事兒。

就這麽過了一周，姜栀輔導儲備量達到極致。

白拿這麽多天的工錢，她心裏怵得慌。

周天晚，姜栀問周傲沈什麽時候可以開始輔導。

不過十分鐘,房門敲起,引入眼簾的,是齊逸。

他被周傲沈拽着後衣領，臉色非常勉強。

姜栀：“……”

這和土匪有什麽區別。

姜栀扶額：“你先松開他。”

周傲沈聽話地松開了。

“人給你抓來了,任你處置。”周傲沈淡說，“我先走了。”

姜栀啞然,看着他的背影漸行漸遠,竟生出一絲不舍。

周傲沈太守本分了，知道她不想被打攪，就再也沒突然襲擊。

只是,這樣的安定讓姜栀更加慌張。

“別看了,人走了。”齊逸幽幽地說。

姜栀愣了下，尴尬地收回視線,關上門。

“坐吧。”她搬了把椅子給齊逸，“你會什麽？”

齊逸屁股一坐，非常大爺地說：“我什麽都不會。”

姜栀打量他兩眼,下意識點頭,認同他的說法。

齊逸可不樂意了，他自己貶低自己行，但被別人貶低，他開心不起來。

“嘿！你什麽意思啊！”

姜栀錯愕：“我不是在附和你嗎？”

齊逸一時噎住，嘟哝道：“我又沒讓你附和……”

姜栀攤開筆記本第一頁，“先學語文？”

齊逸不幹：“我本人十分厭倦語文。”

“那數學？”

“數學考十五,看着都煩。”

姜栀：“……英語呢？”

“ABC都不會拼。”齊逸擺爛地笑，“老師，對不住啊，我就是垃圾，教不好，以後咱門一鎖，我玩我的手機，你幹你的事兒，咱互不打擾，你還能賺錢，多爽啊。”

姜栀認真道：“我不同意。”

齊逸：“……”

姜栀苦口婆心：“你父親叫我來教你，一定是對你還寄予厚望的。”

沒想齊逸卻嗤了聲，“得了吧，誰不知道傲哥喊你來就是為了追你，給我補習？只是個幌子而已。”

姜栀默了會兒，拉把椅子坐在齊逸旁邊。

“學語文吧。”她溫聲道，“語文簡單。”

“啧，我怎麽跟你說不明白呢——”

“齊逸。”姜栀平靜地打斷他，“社會很現實，沒有文憑的人路難走，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周傲沈，周傲沈代表的是少部分人，大部分人現在正在為了工作四處奔波。”

“你今年初三，你還有大好時光。沒人放棄你，你在自甘堕落，自己放棄自己。”

齊逸愣了下，譏笑道：“會讀書的就是不一樣，難怪被誇呢。”

齊逸煩透這些毒雞湯了。

每個家教老師都這樣說，換湯不換藥。

什麽大好時光，什麽好好學習以後有前途，都特麽的放狗屁。

人生只有一次，他就想灑脫的玩，怎麽了？

他做錯了嗎，他欠了誰，自己憑什麽被束縛。

小男孩的內心也并不強大，齊逸亦是如此。

他敏感又自卑，反感所有別人家的孩子。

他讨厭，也不想自己成為這樣的人。

姜栀并不覺得自己有那三寸不爛之舌能夠說服齊逸，但她還是要說。

十四五的年紀，最容易上當受騙，誤入歧途。

“你當然可以玩。”姜栀柔和道，“但你馬上要中考了，你想去哪個高中，你能上哪個高中？”

“齊逸，你有喜歡的姑娘嗎？”

話題轉得太快，齊逸幾乎愣住，而後他抓了抓頭發，“這和學習有關系嗎？”

“你不想和喜歡的女孩一起上高中，一起上大學嗎？”

齊逸語出驚人：“我想和她一起上職業中專。”

姜栀沉默。

許久，她開口：“如果你真的喜歡她，你會想讓自己變優秀的。無論你喜歡的女孩是什麽樣子，你都會想要變優秀，然後保護她。”

“變優秀不就是不學習保護她嗎？”

姜栀“嗯？”了一聲。

現在小孩兒的思想都這樣了嗎？

“這和你不學習有什麽關系？”

齊逸理所當然：“不學習混社會就可以在她受欺負的時候保護她了啊。”

姜栀：“……”

得虧是她站在這兒，要站在這的是齊逸他爹，齊平韋，估計得一巴掌打在他臉上，讓他體會一下社會的險惡。

“再說了，傲哥不也不學習，他還是前途光明啊。”

姜栀：“……”

你傲哥能一樣嗎？他自個兒就是個富三代。

再說，他還有個職業保身。

“周傲沈是極少數……”

齊逸：“我就是極少數之一。”

姜栀徹底服了，她說不過齊逸，這人嘴比她還硬。

恰時，周傲沈發來了慰問的消息。

周傲沈：【怎麽樣了？】

姜栀如實回答：【還沒開始。】

周傲沈：【？】

姜栀：【被他繞進去了。】

周傲沈：【等我。】

齊逸沒有料想到兩分鐘後他會經歷怎樣的腥風血雨，現在還翹着二郎腿，自個兒沾沾自喜，覺得自己說過了姜栀。

兩分鐘後，一人友好的敲門。

姜栀：“進來吧。”

周傲沈開門而入。

他順手關了門，淡地看向齊逸：“收起你的表情。”

齊逸：“……”

“哥，你怎麽來了？”

“聽說有人不聽話，特意來看看。”

齊逸猛地看向姜栀，口無遮攔：“你告狀！你玩不起！”

周傲沈敲了把他的頭，疼的齊逸直皺眉也不敢說一句忤逆的話。

“怎麽說話的。”周傲沈說，“好好說。”

齊逸委屈：“……知道了。”

姜栀房間裏只有兩把椅子，還是她特意去客廳拿的。

周傲沈這一來，沒椅子坐。

姜栀不太好意思：“我去給你搬。”

周傲沈旁若無人道：“你原先那把椅子還是我搬進來的，你忘了？”

姜栀：“……”

她那時候是想去拿來着，但怕被發現了不好意思，就讓周傲沈代勞了。

“那你去拿。”姜栀指揮他。

周傲沈毫無怨言，說了個“行”，又出門拿椅子了。

齊逸全程目瞪口呆。

他就沒見過傲哥這麽聽過誰的話！！

齊逸看向姜栀，肅然起敬。

周傲沈很快就回來了，搬了椅子坐在姜栀旁邊，吊兒郎當地玩着手機，還不忘警告齊逸安靜點。

好在周傲沈玩手機不出聲，不然齊逸該委屈了。

姜栀先給他概括了這學期必考內容，又為他劃分了中考有可能會考的詩詞。

齊逸全程心不在焉地聽着，思緒不知道飄哪兒去了。

姜栀停下講解，問他：“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齊逸說，“姐姐，你過年也在這過嗎？”

姜栀一頓。

潛意識裏，她對過年沒什麽概念。

她沒有親人，也不用過年。

過年對她而言，只是普通人平凡的一天。

周傲沈卻不高興了：“學你的習，管那麽寬幹什麽，你家住海邊？”

齊逸委屈地癟嘴：“我不就問問嘛……”

傲哥真壞，只站在他前女友那！

幫親不幫理！

呸！明明他跟傲哥也很親好不好！

姜栀打哈哈：“沒事，來繼續學吧。”

她沒提過年的事兒，但周傲沈知道，她不會走。

姜栀要是想過年，她就不會去找兼職了。

姜栀輔導了四個小時，四個小時裏，周傲沈一直坐在這陪着。

齊逸受于壓力，不得不學習。

四個小時下來，還算有點收獲。

齊逸學到困了，眼皮子打架，姜栀才結束。

過度學習也不是好事，無論做什麽還得适度。

姜栀：“你回去把這兩篇詩詞背下來，明天默寫，要是不會默寫就抄五十遍，抄到你會為止。”

齊逸原本以為熬過這幾個小時就結束了，沒想到還有課外作業。

他大驚失色：“你不可以這樣！！你這是體罰學生！！”

姜栀笑眯眯：“你也可以選擇背默呀。”

齊逸：“……”

周傲沈收了手機，四個小時玩下來，手機滾燙，他翻來覆去地看着相冊，看從前的姜栀，又看現在的姜栀。

姜栀現在坐在他旁邊，已經夠讓周傲沈不可思議了。

“想吃點什麽？”周傲沈問姜栀。

已經淩晨，姜栀微餓，但也沒心情吃東西了。

她現在只想一頭栽進床，然後睡大覺。

“不了。”姜栀說，“你們去吃夜宵吧，我要睡覺了。”

齊逸兩眼放光，陰霾一掃而空：“傲哥！我想吃小龍蝦！”

“吃什麽吃。”周傲沈慢悠悠地說，“這麽晚還吃東西，不胖你胖誰。”

齊逸不服氣：“你剛剛還不是這樣說的！”

周傲沈理直氣壯：“我反悔了。”

齊逸：“……”

行，還是你牛。

周傲沈先一步起身，搭着齊逸肩膀強硬讓他起身。

“走，哥哥請你喝涼水兒。”

走出房門，周傲沈自覺的替姜栀關了門。

姜栀洗漱後，鎖好門，躲在被窩裏。

她今天的情緒顯得平靜許多，以往周傲沈要是在自己旁邊，姜栀準會緊張。

不知道自己是否因為氣氛的烘托，或是自己的心思在輔導上，姜栀竟覺得時間過得好快。

黑暗中，她無聲地笑了下。

這是姜栀睡最早的一次，她幾乎沾床即眠，疲乏的身子不允許她想的太多。

她一夜無夢，一覺睡到了天亮。